一百四十九章:侯門公府里的人情冷暖!
至於打發出去彩霞彩雲,是因為彩雲吃裡扒外!
暗暗和賈環、趙姨娘交好,偷她的東西出去賣。
王夫人怎會一點兒不知?
不過是為了裝賢惠罷了,現在財政艱難。
當然要拔掉趙姨娘的暗樁。
彩霞雖然老實、辦事周到,記性好。
可和賈環的關係也不錯。
這倆丫頭是能區分開來的,彩霞是老實人。
有一回賈寶玉調戲他,賈環看不過。
故意打翻油燈燙傷了賈寶玉。
彩雲則是手腳不幹凈,偷玫瑰露給賈環。
並且賴皮給玉釧,但是後來她承認錯誤了。
玉釧感恩戴德地跪謝。
周瑞家的帶人抬東西進來,指桑罵槐地回道。
「太太,如今族長分配的器物,缽盂、瓶子等等!
不但數量減了,價格也低了好幾個檔次。
還說什麼實用就好,寧可節儉一些。
做長遠打算.......」
周瑞家的不甘心地添油加醋:「太太,我如今也沒臉面管事了!
求太太開恩,放出去罷。」
言外之意,是在指責賈琮小氣!
相當一部分錢是那裡共同分配的。
王夫人冷笑:「你繼續做你的事就是了,雖然你那天說話不妥當。
可賈琮打了你,臉紅的終究是我。
等抓到他們那一房的錯處,你也能如法炮製。」
周瑞家的放心了,每每聽到人家背後議論她!
她便怨恨。
王夫人也是如此,這口氣咽不下。
其實主子們是可以懲罰周瑞家的這種陪房的!
原著周瑞兒子值班的時候吃酒。
王熙鳳當即要攆出去,周瑞家的下跪。
賴嬤嬤說要顧全王夫人面子,王熙鳳才作罷。
~~~~~
東小院。
小吉祥悄悄來回:「環三爺,彩雲她們要嫁人了。
你不託人去問問?」
賈環在學堂進修幾月,如今也長焰了心氣兒,冷眉冷眼地。
「不過一個丫頭罷了!有的是!」
他雖然是庶子,但對彩雲不怎麼在乎。
對他來說就是一個丫頭而已,沒什麼了不起。
小吉祥便不說了,片刻王仁又來找他。
賈環笑哼哼道:「你不是要回金陵么?」
「這不是手頭有點緊么。」
王仁大嘆苦經,看了眼氣度有些變化的賈環,悄悄密議。
「我前兒跟你說的那事,怎麼樣了?」
賈環聞言眼神一冷,王熙鳳欺他們母子!
比賈琮更甚,幼年就懷恨在心。
如今她不得勢了。
怎麼能不狠狠報復一番?
賈政大發雷霆打賈寶玉那一回,就是賈環添油加醋。
偷偷跑去告訴賈政,說是賈寶玉強上金釧不成!
逼得金釧跳井,其實賈寶玉不過心血來潮、想親金釧。
一旦抓住機會。
他就要報復,是為「手足耽耽小動唇舌」。
「王大哥過來。」
賈環招了招手,鼠眼眯成一條縫,在湊上來的王仁耳邊道。
「我們家不合適,得讓巧姐兒出去。
比如回王家走走,外邊才好辦事。
輕易查不到我們.......」
這對狠舅奸叔,暗暗密謀怎麼賣掉賈巧。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賈環雖然在學堂里受教了幾個月,但骨子裡的東西,並非那麼容易改掉!
——————
賈琮本來想過帶三春一起出來的。
開闊開闊視野、見見世面、結交一下貴婦也是好的。
畢竟這三個大家閨秀,十多年來,只有出過一次門。
就是鐵檻寺打蘸祈福那一次!
幾乎闔府女眷出動,此外就再也沒有出過大門了。
因為上次為她們出書,賈母便不同意坊刻。
帶她們參加蘭陵書店的詩會,也就更不合適。
只是這樣,賈琮卻陷入了難題。
人家都帶著夫人、女眷赴宴,作為東道主的自己。
沒有個女主人招呼,實在是失禮、不該!
他原想也讓黛玉去與那些婦人打一打交道,熟個眼緣。
以後等黛玉過門了,就把家中大權交給她打理。
但賈琮仔細想了想,依黛玉的性子恐怕並不適合做當家太太.......
而且她自己怕也是不願的,如此去強求,反而加重了她不必要的心思。
本來就是身子骨弱,又是個多愁善感的敏感性子。
要是再因此弄巧成拙,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而且黛玉那邊,眼看兩人婚期將近。
他們面都不能見的,更別提見外人了!
賈母也提前一個月就開始著人準備著。
一番左思右想。
就在賈琮苦惱之際,腦子裡又浮現出一個人影兒。
「邢蚰煙!」
這姑娘倒是個穩重持家的,論情商不比寶釵、探春差。
論相貌~邢蚰煙容貌一流,位列十二金釵又副冊之一。
總之不管如何,此女表內都是上佳品貌。
至於邢夫人和賈赦打算讓邢蚰煙嫁給自己做小妾這件事。
基本已經是鬧開了的,十有八九不會有變。
賈琮對此倒是沒有異議,他對這姑娘確實抱有一定好感。
只是當初身不由己.......在加上邢蚰煙不比一般女子。
她亦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所以一來二去,這事就擱置了下去。
如今隨著身份地位的變化,諸多煩事已然穩定。
很多東西不需要再顧前顧后的猶豫不決。
就算邢家不主動提。
賈琮原也是打算找機會,向邢夫人說通一下的。
同時他也想藉此向邢蚰煙釋放出一個信號。
以她的聰明,不可能會看不明白。
當然。
這一切安排。
賈琮都會事先寫一封信給黛玉解釋清楚。
免得那丫頭胡思亂想.......
........
官家女人並非不能出門,只是有條件限制!
第一是到寺廟祈福。
第二是女眷的文會。
其中女眷文會由來已久,特別是在江南!
江南人喜歡出行旅遊,貴婦們甚至泛舟湖上,談詩作畫。
但是這一條又僅限於已為人婦的女人。
未出閣的千金,還是很難出門。
邢岫煙則不在這個行列。
她是一般的民戶,可以像晚明的黃媛介一樣!
遊走在底層社會和上層社會之間。
每年的正月燈市都從初七開始。
到了十六,達到極盛,白天為市、晚上為燈。
賈琮騎馬到蘭陵書店圍牆門外的時候。
西小市人流如堵,已是晚間!
各種雜耍街市人流卻是絡繹不絕,遙望宣武門城洞。
行人進進出出,那裡邊的內市又更為熱鬧火爆。
不少民宅早掛了花樣百出的燈籠,就等天黑了點上。
家家戶戶皆貼了春聯、年畫門神。
連蘭陵書店門口都有鞭炮碎屑,和一股喜氣洋洋的煙火味。
門內下馬、落轎!
男人、女人們有序地分開。
邢岫煙、香菱進了左邊,也有不少官家夫人邊走邊說話。
賈琮上了右邊台階。
鐵牛道:「兵部尚書大人沒有親自過來。
只叫填房夫人過來了。」
賈琮清楚賈雨村的小心思,明哲保身。
在他沒有出將入相之前,四大家族勢危。
就叫嬌杏過來充數了。
男人在二進大堂,女人進了裡面的三進大堂!
三進大堂外面又有丫頭、小廝從內到外守護。
不用擔心出什麼事。
金喜財、黃俊郎親自指揮廚房的上酒菜、飯食。
用的是賈琮的分紅,他們一點不心疼。
二進大堂裡面。
北牆立軸掛一幅長寬頗為可觀的畫卷。
上面寫明蘭陵盟盟規:
「茲於丁丑,再修蘭陵盟盟規,如下云:
一、凡本盟子弟,以格物致知、修習技藝為要。
為生民計,為功業計,不得在盟中隨意貶低朝政。
二、不得在盟中收受賄賂,凡入盟者,必交押金以為公用錢財!
此項錢財用來詩會舉辦、濟危扶困。
以及本盟之內有困難者,給予資助。
互相團結,守望相顧,捐資多少,十兩打底。
上不封頂,交盟內子弟保管!
再交人監督,盟主、副盟亦不得干涉。
三、凡背棄以上兩條者,逐出本盟。
所有子弟共唾之。
四、研磨時文以提攜後輩,不拘童生秀才舉人!
凡考察合格者可入,格物致知以為民生。
不拘東學西學,以經世致用為要。
二十八、詩會不定期舉行。
二十九、以上為丁丑重訂盟約,他日或可再修。」
最後是賈琮等幾個盟人的簽名、私人印章與會者都觀看了!
堂內有四書五經、各科時文、東學西學、雜書、琴棋書畫。
幾乎包羅萬象,花瓶器物擺放都頗為講究。
不少人讚歎鬧市之中,還有這種雅緻的地方。
帶帖而來的人,有讀書人、官員等。
其中官職最大的是戶部尚書畢忠,官居一品。
人們暗暗咋舌!
此外還有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陳東生、中書舍人秦業。
眾人推畢忠、陳東生為首座,等他倆揮袖一喝酒。
下面的人紛紛站起來喝了。
慣例行酒令一回,畢仲拱手道:「畢某人是河南開封人,中原水患。
最痛心的是我,幸虧有賈蘭陵挺身而出。
今次過了上元節,回部院值班。
賈蘭陵還得出力才是。」
這是一般詩會,其實詩會只是掩蓋的噱頭!
進來的人不可能沒有向上爬、結交權貴的心思。
只不過點到為止,沒那麼露骨罷了。
聽這個意思。
畢仲是想上奏把賈琮調往河南,且不說這事。
拉攏了此人,九卿會推閣臣,就多了一分把握!
賈琮故作謙虛道:「先生謬讚,當時上書並非晚輩一人。
足見廷臣甚是關注國事民生,若是職責所在。
在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畢仲摸摸鬍鬚,笑了笑。
中原水患他最有發言權,戶部國庫作為後方調度!
到時候皇帝問起,他有推薦人選的權力。
男人們聊得火熱,且說另一邊。
邢蚰煙心懷忐忑地進三堂的時候,發現一位婦人是坐了四抬轎子來的。
前呼後擁、綾羅綢緞,這婦人模樣美艷!
身段高挑,花容月貌,轎子帷幔便不凡。
她暗暗納悶,不知是哪個官家的夫人。
才到門口便簇擁談論。
一品尚書夫人嬌杏嘖嘖稱嘆:「瞧夫人體態舉止,貴相福相。」
邢蚰煙還是第一次在官家夫人之間長袖善舞。
談論得體而不失大方,她雖是被賈琮臨時拉過來頂位的。
但其中蘊含的用意,她很清楚是什麼。
既能答應過來,那也就代表默認了某些事。
幾女說話間。
香菱早已人手送了一本蝴蝶裝的《瀟湘妃子的詩集》。
甘萱瀏覽幾頁,不禁驚異,美眸瞟過來。
「這本詩集我見過,只是版本不同。
修撰夫人怕是不知,你早已聲名在外了。
不愧是江南之女,此才不下謝道韞。
江夏只金標藝苑,無雙才子掃眉娘。」
「修撰是狀元,修撰夫人看起來也是狀元。」
嬌杏誇讚。
「諸位夫人謬讚。」
邢蚰煙微笑回:「此詩集正是出自家中未過門的太太之筆。
因親事在即,無法現身,故送此詩冊。
讓妾身代為轉贈,以表歉意。」
邢蚰煙一番話讓在場的眾位官家太太們都愣住了。
嬌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而笑道:「是那位未過門的林姑娘吧?」
賈琮的喜帖早在一個月前就散發出去了。
稍一作想。
她們便猜到了邢蚰煙口中的太太是何方人物。
邢蚰煙輕點螓首。
話雖如此,能讓賈琮推出來招待她們的人。
雖不是正妻,想必在賈琮心裡也是有分量的。
試想一下,他會隨便推一個女人出來么?
這其中的含義,已是不明而喻。
此女的地位,並不弱於未來的正妻!
所以。
眾女並沒有因為她的身份,就因此對邢蚰煙有什麼貶待之處。
仍舊是說說笑笑。
「賈修撰真是好福氣,能得姑娘這般靈慧的女子相伴。」
嬌杏一面笑說著,瞥了眼她旁邊的香菱。
收回來的目光又突然看過來。
然後怔怔地盯著香菱眉心的胭脂痣,吃驚不小。
「這位丫頭.......倒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人。
也是眉心有顆胭脂痣,十多年不見了,不知是!」
「她是從金陵買來的。」
邢蚰煙回道。
她也不清楚香菱的出身,因為香菱自己也記不得了。
嬌杏想了一陣,摸了摸香菱的手:「你知道蘇州閶門外的甄家么?」
香菱低眉順眼地搖了搖頭。
嬌杏長嘆一聲,進了房間還在抹淚。
她也不能確定。
香菱究竟是不是她曾經伺候過的小姐!
如果是真的,那確實是造化弄人。
曾經的千金小姐,淪為奴才下人。
曾經的奴才下人,成了尚書夫人。
嬌杏本是甄士隱的丫鬟,她對賈雨村回眸一顧的時候!
賈雨村還是個落魄舉人,路費盤纏都沒有。
誰想到賈雨村就記住了她,春闈一戰。
高中進士。
風風光光地回來娶她做妾,沒過幾年。
賈雨村正妻病死,嬌杏又生了兒子。
理所當然扶為正妻了。
嬌杏完美地告訴世人,醜小鴨也可以變成美天鵝。
如何不叫人唏噓。
香菱第一次感受到有人對她這麼溫柔親切。
只是獃獃地盯著嬌杏看。
邢蚰煙想了想,吩咐她:「你去看看琮三爺,叫他少喝些酒。」
賈琮左右坐的是龔鼎祠和戴鳳祥。
今年戊寅。
皇帝去年就下旨要會推幾位廷臣或者外任督撫入閣辦事。
他們丙子一科出身的進士,資格還輕。
燕社就想為趙北斗的復出造勢,但是這樣聲勢不夠。
龔鼎祠還想其他的文社幫忙,也不僅僅是蘭陵盟。
齊、楚、豫、浙的文社他都跑了有關係的人。
在下面則為老師宣揚著作,在上面則跑官員的關係。
蘭陵盟也算是其中一小個。
「蘭陵兄,咱們既是同年也是同僚。
我原先的約定怎麼樣?
蘭陵盟也出老師的書,最好你做做評本。
稱讚推崇一番。」
龔鼎祠是委婉的說法,要叫賈琮寫出仰慕的評本。
壯壯趙北斗的清名,畢竟賈琮的名氣還是不小的!
儘管一些資格老的很難料定賈琮是否能一帆風順。
趙北斗當初下野,也是為了豫王。
從那時開始。
乾德皇帝明旨說明不得上書再論皇儲人選。
除非皇帝親自召對或者廷問,所以如今各派系的鬥爭是暗鬥!
也因此不像萬曆的國本之爭那樣激烈。
還在皇帝的控制範圍之內。
內閣次輔張閣老,好像就不喜歡自己。
首輔黃淮是持中態度,幸好閣臣汪應元是他老師。
楊川快速思索,倘若趙北斗再次入閣,對他是利大於弊的。
儘管趙北斗要復出有點困難。
因為這個曾經公開支持豫王的人,若能再次復出。
就代表皇帝對三位王爺的態度轉變。
皇帝的態度,得向司禮監和繡衣衛那邊探探。
這樣他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好說,當年龔編修的座師,還為小弟出過評本!
確實雅量非凡,我確實該推崇一番。
不負眾望。」
賈琮笑哈哈地答應,鬼話連篇。
戴鳳祥因為戴權的囑咐。
賈琮頗得太監之心,也和他交情不錯。
看龔鼎祠回身敬酒,他趁機小聲道。
「皇上龍體近來發病癒多,我朝皇儲也不拘泥於祖制!
皇上正處於搖擺不定的狀態,豫王欽差巡視三省。
若立大功,倒是有一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