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陸小鳳傳奇(十二)
6小鳳這個人,向來活得肆意洒脫,極少有什麼事是會牽絆住他的腳步的,即便是他遭人陷害,又或者不自覺的被引入一場麻煩中,他最多也只是苦笑一下,而後又恢復他的瀟洒人生。
就連他在前些日子同花滿樓告了白——當然,那也許並不算告白,只是6小鳳在目睹了他的紅顏知己因他而香消玉殞后,他突然覺得他應該去坦然面對心中那一點悸動,所以他對花滿樓說出了也許他們倆以後可以搭夥過日子的想法,花滿樓有一絲詫異,但很快的,花滿樓隱晦的表達出了他天生就是直的這個含義,雖然在他說了這話以後,他就遇見了蘭佩珏。
話說回到6小鳳身上,你看,即便是表白被拒,他也不過是在某處破廟的屋頂上堆滿了一夜的酒瓶,但在那之後,他就又成為了那隻風流滿江湖的6小雞。
所以就連6小鳳自己都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對蘭佩珏對他不喜的這件事,這麼的在意。那麼蘭佩珏又是為什麼對他不喜呢?
6小鳳先是仔細的回想了一下他是否有哪兒得罪了蘭佩珏的地方,可怎麼想,也就只有那一次,在他看見小樓中那張疑似綁票的紙條,且得知將花滿樓擄走的是那江湖中興起的魔教頭頭后,6小鳳在拜託了許多的朋友后,才得以來到蘭佩珏的面前。
6小鳳見識過很多人,也知道很多人可能有著在他人眼中顯得有些奇特的嗜好。就好似某個一流劍客喜穿白衣,家裡的白衣連起來可以繞地球三圈;又好似某個陰謀陽謀玩得溜溜的智商爆表的英俊島主,表面上高冷非凡,實際上卻是個s.m愛好者,江湖人送名號「趴體king」,所以在蘭佩珏出現之前,6小鳳已經在腦補著這個魔教頭子會是個什麼模樣。
也許他喜穿紫衣,說話時必翹蘭花指,也許他身長丈二,目似銅鈴,手掄倆似千金沉的流星錘,又也許他左青龍右白虎,老牛在腰間,胸口的龍頭看不見了,因為被那一捧讓人不忍直視的護心毛給遮住。
所以,做了那麼多的想象,在漫長的等待過後,6小鳳看見那黑髮黑袍,如玉一般,卻又帶著寒霜之氣的少年出現時,他還真沒想到面前的人會是那叫人聞風喪膽的魔教頭頭,見到了美人,6小鳳即便是再大的怒火,都化成了他此刻柔和的語調:「小弟弟,可以告訴我你們教主去了哪兒嗎?喜不喜歡吃糖葫蘆啊?喜歡吃就跟哥哥走啊——」
「……」
顯然,在6小鳳話音落下的瞬間,在他看見了面前的人危險的眯著眼,打量著他的神色,便明白他之前也許說錯了話,也弄錯了對象。所以面對跟前被那人只輕輕的一拂袖,便迅速的朝他面前飛來的茶壺,6小鳳早有準備,使出了他的靈犀一指,夾住。
可惜那茶壺,壺嘴太短,壺身太胖,胖到6小鳳都忍不住有些懷疑蘭佩據是故意用這麼胖的茶壺來招待他的,以至於他在夾住那茶壺的瞬間,就好像久沒練功小生,在心驚膽戰的劈著叉的瞬間,被他在後面幽幽的看著的師父,猛地向下的一按,那撕心裂肺的疼喲。
所以,6小鳳便一直這麼以為,雖說他在看見蘭佩珏時出言不遜了那麼點,可蘭佩珏不也用這麼胖的茶壺招待他了嗎?他以為他們兩人是扯平了的啊。
可是蘭佩珏就是不喜歡他。
其實就算蘭佩珏和6小鳳解釋了他也不明白,因為他和蘭佩珏之前存在著一條根本矛盾,那便是就算有了湯姆蘇光環加持,可仍舊無法停止他日益增長的對苦逼劇情怨念的男配和天生自帶湯姆蘇光環,天生人生贏家的男主之間的根本矛盾。
話說回到上一章最後,6小鳳在拎著酒去見了花滿樓,接著便看見了他的「新歡舊愛」糾纏在一起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的6小鳳,忍不住對著床上的兩人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你們這樣的愛是不會有結果的,是不會得到世人祝福的。
這種類似於畫個圈圈詛咒你的話語,終於讓蘭佩珏聽得煩了,他的刀沒有帶在身邊,窗檯邊上那雞毛撣子又太不符合他的審美,可是他還是比較使得順手條狀物作為武器,於是他從那凳子上拆了條腿下來,當即就把6小鳳給打到了房外的花園裡。
其實於那熱鬧的街頭巷尾總能看見這樣的景象,有那不爭氣的大舅子,今日又賭輸了錢,被他那兇悍的嫂子給拎著個擀麵杖追到了大街上,大舅子拚命的護住他英俊的臉,還有他的命根子,而後沖他那遙遙的倚在門邊的弟弟道:「你也不管管你老婆!」
6小鳳此刻就想像那不爭氣的大舅子一樣大喊。
「你、你……」6小鳳一邊倉惶的躲避著蘭佩珏的攻擊,因為他本身就覺得這是一場莫名其妙就打起來的架,而另一邊,他看向站在門邊,聽著他們於院子打鬥的動靜,而後嘴角寵溺又帶一點幸災樂禍的笑容,當然,前者那是給蘭佩珏的,後者那是給6小鳳的花滿樓道,「你還不趕緊讓他停下來——」
好在蘭佩珏沒有吃炫邁,所以在花滿樓足尖輕點,衣袖翻飛的來到蘭佩珏身旁,伸手輕輕的摟住他的腰,卸掉他對6小鳳的攻擊后,蘭佩珏停了下來,便也任由花滿樓擁著他,結束了這一場打鬥。
花滿樓微微站得向前了一些,他將蘭佩珏用力的按在他的懷裡,那回護之意顯得格外的明顯,他先是詢問著6小鳳:「你身上可傷到哪兒了?」
要說傷到哪兒的話,其實也沒有,只是6小鳳有幾下沒來得及閃避,被蘭佩珏一棍子敲得正著,身上有幾處大概已經腫了起來,不過這樣的小傷對於6小鳳來說再尋常不過了,他原本想說一句算了這沒什麼,可是看見蘭佩珏於花滿樓身後勾起的那一抹笑時,6小鳳憤憤的改了話頭,他當即吆喝一聲:「哎喲痛死我了,這傷怎麼地也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吧。」
花滿樓雖說看不見,可蘭佩珏的一點細微的神色,他似乎都能感覺得到,所以他先是替蘭佩珏之前的舉動向6小鳳道歉,而後他轉過身,伸手勾一勾蘭佩珏的鼻尖,那聲音里滿是無奈的寵溺:「你啊……」
蘭佩珏抓住了花滿樓的手,因為後者身上此刻也只穿著一件月白裡衣,雖說風並不涼,可是花滿樓此刻的身體並沒有好透,所以他只著急道:「你先跟我回房——」
兩人就這麼在一旁秀著恩愛把6小鳳給無視了個徹底,如果硬是要形容6小鳳的心情呢,這麼說吧,他要若是古代也有情侶去死去死團的話,那麼6小鳳肯定會成為榮譽會員的。
不過,6小鳳到底是在花滿樓家裡住了下來,他原本是想著沒事多在蘭佩珏身邊晃上幾晃,噁心了蘭佩珏,開心了他自己。但他發現,其實他住下來后,被虐得最多的就是他。
舉個例子,6小鳳於清晨里在那迴廊里走著,有著明媚的會讓人感嘆清晨的美好的笑容的婢女,此刻也兩兩從他對面走來,見到美人兒笑了,6小鳳自然也想笑上那麼一笑,可等他站定,正和面前的婢女對上目光時,他突然感到下半身有什麼滑落,而後從他的臀部向下,就都變得涼颼颼的。
6小鳳愣住了,而後他才咯吱咯吱的低下頭,看看自己此刻已經打上了馬賽克的赤.裸的下半身,原本還嬌俏的笑著的婢女們,此刻就好像在地鐵上偶遇變.態狂那樣,尖叫著從6小鳳身邊跑開,6小鳳一手提著他莫名其妙就斷掉了腰帶的褲子,另一隻則對著那離去的背影伸出了爾康手——
既然在花府中發生了這麼丟臉的一件事兒,饒是6小鳳臉皮再厚,心性再洒脫,他還是不免要出去躲一躲,於是正當他臨窗而作,舉著一杯花雕平復一下他的心情時,對面猛地就潑來一杯茶,濕透了他的臉,6小鳳看見他面前怒目而視的曾經和他風流一夜的紅顏知己,默默的換了家酒樓,可是到了另一家酒樓后,6小鳳剛舉起筷子伸向那位鮮嫩的鱸魚,這時猛地的一個巴掌印便落在了他的臉上,6小鳳歪著腦袋,看著他又一位紅顏知己高傲的甩頭離開。
而不同於6小鳳如何水深火熱的應付著,被蘭佩珏故意泄漏了他的行蹤,且肯定是來自於同一個群組的a我的前任是極品的那些找他算賬的紅顏知己們的生活。蘭佩珏於花家的生活,先是被花大哥帶去同花滿樓的父母見了面。
花滿樓的父親只是表現得淡淡的,蘭佩珏一開始也以為花家老爺子定是對自己的不喜,可後來花大哥卻偷偷的告訴蘭佩珏道,說是那花老爺子在蘭佩珏踏入門檻時,緊張得連鬍子都揪掉了幾根。而當蘭佩珏看見花滿樓的母親時,他便是瞬間明白花滿樓渾身溫潤的,又叫人止不住親近的氣質是來自哪兒,花夫人身上自有一股書香門第沉澱下來的優雅的氣質,只除了她握著蘭佩珏的手將她手上的鐲子褪下來,笑眯眯的道:「好好好,兩人就要恩恩愛愛早生貴子……」的時候。
在告別了花滿樓的父母后,蘭佩珏就去見了花家葫蘆七兄弟——大哥已經見過了,二哥喜歡拿著把摺扇搖啊搖,蘭佩珏建議他去剪個劉海,三哥喜歡和人拼酒,以前是他四弟,但在發現蘭佩珏喝醉了會打一套自創的醉拳后,他便每晚都拎個酒壺去找蘭佩珏,當然大部分時間都會被他四弟給打暈在半路上。
蘭佩珏沒能見到花滿樓的五哥,聽他的六哥說,五哥在江南書會裡寫點小說連載,可是他半年前說是出門去買個包子,然後就再也沒回來過,蘭佩珏想著,五哥大概是被他坑底的讀者祝福穿書了吧。
在送走相約和蘭佩珏一同去品嘗街角新開的鳳梨酥的六哥后,蘭佩珏轉過身,看見花滿樓坐在床上,淺淺的對他露出笑,他走過去坐在花滿樓的身邊,他知道是因為花滿樓對他的在意和珍視,所以他的家人才會這樣親近的對待他。
蘭佩珏只覺得心中又酸又暖,他太羨慕花滿樓有這樣的家人,一時間,他也想到了待他如家人的遠在西方魔教中的玉羅剎。
而這時,有人前來稟告:「幾人前來拜訪,說是有要事要尋蘭公子。」
蘭佩珏愣了愣,而後他便很快的想到了來人是誰。那是在他離開西方魔教時,玉羅剎派人偷偷的跟在他身後保護他的人手。想必大家也知道是誰了,之前出場過二了吧唧的說出了教主是個徒弟控的手下,不過他日後還有一些戲份,不如這裡就給他取個名字,叫他手下甲吧。
其實手下甲這一路走來並不容易,先是打著這一次再好好鍛煉他徒弟的玉羅剎在他出發前就威脅了他們幾個:「定要做到隱秘,不到萬不得已時,絕不能出手。」
而手下甲真的只想吶喊屬下做不到啊——
其實手下甲一開始也打算聽從教主教誨,便是不到萬不得已時堅決不出手,可若不是他在每次蘭佩珏面對岔路口時,機智的往那條正確的方向的路上扔了塊石子,否則讓蘭佩珏隨著他的心意走下去,這一篇文就不叫6小鳳傳奇直接改西遊記了好嗎!
不過靠近了中原后,手下甲明顯感覺那些派來追殺他們少主的人手越來越強,他甚至還有幾次遇見了那榜上有名的高手們,不光是蘭佩珏,就連他們一行人都覺得有些吃力,而因為那些人手的阻撓,加之中原並不是羅剎教的地盤,所以他們在到達了中原后,行事便有些不便起來,這也導致了他們一度被困住,沒能在蘭佩珏陷入危險時及時出手,只能事後姍姍來遲。
於那日渡河中的戰鬥,手下甲也只能拚命擋住那些殺手們,讓花滿樓將已經受傷的蘭佩珏帶回去救治,在今日從那些追殺中脫身之後,手下甲終於能找上門來。
蘭佩珏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他將人緩緩的扶了起來,他看見那人身上有著大大小小的傷,臉上是蒼白的神色,身上也透出一個狼狽,而他的話中充滿了不安:「屬下近日得到消息,教主因閉關一時不察,教中羅剎牌失竊,經調查,輾轉來到了中原——」
蘭佩珏皺緊了眉,不過他關心的卻是另一件事:「那我師父閉關可有受這件事影響?」
手下甲有些踟躇,他只覺得蘭佩珏此刻問話的模樣實在是太像玉羅剎了,那種高高在上的讓人感到壓迫的威壓:「屬下並不知——」
蘭佩珏沒有說什麼,他坐在一旁,像是在靜靜的思考著,然而他緊鎖的,眉頭卻一直沒有鬆開:「所以師父命奪回羅剎牌,且查清羅剎牌失竊的原因嗎?」
手下甲飛快的答了聲是。
中原武林人都知道,西方魔教勢力如日中天,教中財富萬千,而其武功深不可測的教主玉羅剎則規定了這麼一條教令,遍布天下的魔教弟子,見羅剎牌便如教主親臨。且這塊羅剎牌乃千年的古玉,據說同那價值連城的和氏璧相比,都不遑多讓。
只要得到這塊羅剎牌,便能統領西方魔教,而羅剎牌失竊,且流落到中原的消息一出,便頓時引發了中原武林的轟動,而在這轟動之下,又有接連不斷的命案,惹得人心惶惶,且那丟了性命的,多半是那名門正派的弟子們,而相傳他們的死因,便是同那羅剎牌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