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哈利波特(一)
戰爭已經結束了,食死徒和鳳凰社暫時達成了和平協議。
可雖然戰爭宣告了結束,《預報家日報》上公布的死亡巫師的統計數字也再也不會增加,但是戰爭帶來的陰霾卻一直盤旋在人們的頭頂,有人即便是獲得了由鮮血帶來的勇士勳章,卻也沒能露出笑容,有人沉浸在悲傷當中,為了他們在戰爭中死去的親人,有人從未一刻停止他們的憎恨,憎恨著那些殺死他們親人該接受審判的戰犯們。
威森加摩,英國巫師界中的最高法庭,今日又在早上六點宣布開庭,陪審席上穿著紫紅色長袍的或德高或權重的巫師們都露出了疲倦的神色,一位老者打了聲哈欠,神色懨懨的嘟囔道:「梅林的襪子,等到這一個審判結束后,這該死的日子也就到頭了吧。」
這樣於法庭上如此不尊重的話語,在這位老者說出后,身旁居然有不少的陪審員點頭表示贊同。只因為這些日子來,接連不斷的審判,實在是讓這些人恨不得斬下自己的手,然後放在椅子上,免得每次他們正點著頭打盹時,又要被叫醒來進行舉手表決。
而接受審判的巫師有很多,說不清是鳳凰社的人多一些,還是跟隨黑魔王的食死徒多一些,但他們之所以要被送到法庭上來,就表示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是被兩方陣營所放棄的。
他們失去了繼續為他們所處的陣營賣命且利用的價值,他們沒有會為他們吶喊著不公,用盡一切力氣將他們從阿茲卡班保釋出來的家人,他們也沒有機會和借口,洗脫他們身上或冤枉或深重的罪孽,所以他們註定要被送到法庭上來接受審判,而等待他們的,必定是讓所有巫師恐懼的攝魂怪之吻。面對這些註定要死去的戰犯們,也怪不得這些陪審員們無所顧忌的表達出他們輕視和不在意了。
克里斯是個今年剛畢業的赫奇帕奇,這小子天生就有點運氣,用他母親的話說,他的兒子大概上輩子偷喝了不少的福靈劑。若是在往年,就算你owl等級考試中取得了全是o的優秀成績,你也不一定能夠成功的進入魔法司,但是今年不同,戰爭帶來了太多的麻煩,這使得非常需要人手的魔法司降低了他們的門檻,而克里斯也就幸運的成為了一個書記員,雖然他現在還在實習期當中。
克里斯已經準備好了羽毛筆,作為一個要在法庭上記錄所有被審判者的被審判時提問的回答的書記員,雖然沒有人這樣規定和要求,可克里斯還是認為,他需要對被審判者有著一定的了解。所以在開庭前,他向往常一樣,對著他的上司提問道:「今天這一個最後的戰犯,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克里斯的上司是個格蘭芬多,而且他還一直夢想著加入鳳凰社,所以面對這個來自斯萊特林,而且還是個大貴族出身,雖然他的父母都已經在這場戰爭中死去,他的家族姓氏必定也會從此消失在巫師界的貴族名冊中的食死徒,他沒有什麼好語氣的道:「他是個十足十的惡徒。」
克里斯愣了愣,他聽見他的上司接著道:「雖然我進入霍格沃茲時,他就快畢業了,可是我還是從許多人那兒聽見了關於他的消息——他學習黑魔法,是的,他們斯萊特林都學習黑魔法,但是他更讓覺得討厭的是他一直拿那些殘忍的黑魔法來折磨人取樂。」
「是有人看見他這麼做了嗎?為此有人被送去醫療翼救助嗎?」
克里斯的上司有些詫異的看了眼提出了這樣問題的他,不過他擺擺手,接著道:「沒有人看見,但就是人人都這麼傳言的,我也相信他一定會這麼做——因為在學校里的樣子,他就是這麼目中無人,感覺他看不起他身邊的每一個人,他的心中只有黑魔王一個,他甚至還為此把自己送上了黑魔王的床,將他的家族財產拿出來供黑魔王揮霍,但是卻只能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你該知道萊斯特蘭奇夫婦吧?他們同樣也是黑魔王的狂熱追隨者,可他們早就被黑魔王從阿茲卡班放出去了,只有他還留在這兒,要接受審判,而最終等待他的,是比阿瓦達還要可怕的攝魂怪之吻。」說完,克里斯的上司還為那可怕的景象抖了抖身子。
「所以蘭佩·艾爾里斯是個惡徒,毫無疑問。」
在克里斯的上司最後得出了這麼個結論,並且再也不想向他繼續講述下去后,克里斯也只能悻悻的閉上了嘴,而後他看見了一個身影,被兩位奧羅左右攙扶著,從那扇門後走出。
克里斯盯著那人,只第一眼,他就推翻了他上司之前所給他描述的關於蘭佩艾爾里斯的全部印象,他一點也不像個會折磨人取樂的惡徒,也不像是個下賤的將自己的身體讓給黑魔王褻玩的小賤.人,他……克里斯找不出一個具體的形容,只是開始想象,若是那人穿著長袍從走廊上大步大步的匆匆穿過的模樣,就算他低著頭抿著唇,經過他身邊的其餘巫師們,都會開始打探他的名字,因為他精緻的容貌和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足以讓人在第一眼就喜歡上他。
克里斯注意到蘭佩艾爾里斯在登上審判台時,一不留神,腳下絆了一下,他身旁的奧羅伸出手,扶了他一把,雖然隔得很遠,可是克里斯卻好像能聽見那如小提琴般優雅而潺潺的聲音,他輕輕的對著奧羅道了一聲謝,這使得他一點也不像個階下囚,那樣來自貴族的驕傲和禮儀,是一直刻在他骨子裡,與生俱來似的。
審判是以審問者提問題的形式進行,克里斯卻一點也不專心於他手上的羽毛筆,他給他的羽毛筆施了一個魔法,讓它自動記錄著,這本來是不被允許的,可是在場的人沒有注意到他,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克里斯一直打量著蘭佩艾爾里斯的過於專註和炙熱的神色。
蘭佩艾爾里斯有一頭漂亮的金髮,不同於馬爾福家標誌性的鉑金色,他的金髮卻是更加偏向陽光的燦爛,叫人不由得開始想象他笑起來的模樣,那樣一定會迷人的叫人移不開眼。雖然現在這頭金髮在牢獄中蒙上了一層黯淡的灰。
克里斯看向艾爾里斯的眼睛,那雙淺色的灰眸中似乎隱隱存在著光亮,他像是在尋找著什麼,然而在審判開始后,那雙灰眸就隨著他一字一句,像是失去了希望所做出的放棄的回答,一點一點的黯淡下去,他所等待的人沒有出現,即便是在他死之前,也不願意再來看他一眼。
克里斯只覺得那消瘦的肩膀似乎垮下去了,他一直挺直的背脊像是再也忍受不住那一直被敲打著的疼痛,終於彎曲了下來,克里斯心中突然蔓延出一股悲傷,這並不是源自於他自己的,而是他感受到了坐在審判席上的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絕望。
那並不是絕望於他即將要面對的攝魂怪之吻,因為克里斯注意到在他聽見審判結果時,他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恐懼,等他離開審判席,要前往行刑之處時,他的腳步也沒有任何的求饒的顫抖,他的背脊再次挺直了,法庭內鄙夷的議論聲,或者憐憫的眼神,都不能影響到他分毫。
克里斯看向他對面的人,這次他向他的上司要求要想要觀看這一個戰犯的行刑現場,雖然他的上司有些驚訝,但還是將他帶來過來。
在攝魂怪之吻執行前,會給被接受這個死刑的巫師一點時間,他們會詢問他是否了解他所犯下的罪,會聆聽他的懺悔,然後告訴他,在認清了你的罪后,你的靈魂才會有獲得拯救的希望。但克里斯聽過他的上司說,這些話不過是為了讓受刑的巫師有一些心裡慰藉,從而在行刑時不要叫得這麼慘烈罷了。
蘭佩艾爾里斯終於開口了,在沉默了已久之後。
而克里斯也終於明白他身上的絕望是源自於什麼了,克里斯曾經在看見他心愛的女孩兒,在拒絕了他后,又依偎另一個人的懷中時,忍不住像個懦夫一樣嚎啕大哭過,而在他的紙簍里,有一張沾滿了他的淚水的羊皮紙上,有過這樣的話語,那是他從他的祖母那兒看來的一首詩——
「我曾經默默無語、毫無指望地愛過你,
我既忍受著羞怯,又忍受著折磨人的妒忌,
我曾經那樣真誠、那樣溫柔地愛過你,
但願上帝保佑你,
另一個人也會像我一樣愛你——」
克里斯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在此刻回憶起於他生命中曾經給過他傷痛的事,他聽見艾爾里斯的聲音里好像也有著和他過去同樣的傷痛,他囁嚅著,說出了一些讓人聽不清的話語,而此刻,大概也只有克里斯一個人在聽,其餘的人都在等著他快點結束,好送他去接受攝魂怪之吻。
克里斯注意到艾爾里斯笑了起來,那樣溫柔的笑容,卻讓他心中隱隱作疼,而他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克里斯聽見他道:「我所犯下的罪孽,是因為我只愛上了湯姆里德爾,卻忘記了他早就成為黑魔王,如果可以,我只希望我不曾愛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