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不行
夫人，主子他真不行了！」
生怕前面的人聽不見，劍雨扯開嗓子又吼了一遍。
一馬當先的楊伶突然勒馬急停。
拽著韁繩掉了個頭，就瞥見劍雨眼底閃過的一抹得意之色。
楊伶眯了眯眼，不動聲色，「他怎麼了？」
劍雨可憐巴巴地揉著眼睛，硬是擠出一點水光。
「主子、主子他胸口中了閆樓一劍……就快不行了，他說，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再見夫人一面。」
「哦？」楊伶面容清冷，從衣袖中拿出一塊手帕，慢條斯理擦拭著染血的長劍。
劍雨覺得機會來了，趕緊趁熱打鐵，「夫人，主子真的不行了，咱們趕緊回去見他最後一面吧！」
楊伶卻是悠然抬眼，「他行不行，沒人比我更清楚。」
「嘎？」
劍雨在錯愣之間，又聽楊伶一本正經說道，「咱們都離開陽城這麼久了，他既然胸口中劍，定然挺不過三天。」
「……」
「這樣吧，你先回去幫他收屍，等我把這邊的事辦完，再回去一趟，送他一程，順便拿走我的嫁妝，帶走我兒子。」
「……」他聽到了什麼？
周圍喊殺聲一片，可劍雨覺得，夫人心平氣和的幾句話，聽起來比身後喊打喊殺狼哭鬼嚎的聲音，還要可怖一萬倍。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
難怪主子要給她和離書，要是他未來媳婦也如此冷血，他非給一封休書不可！
楊伶不知道，自己賭氣時的兩句話，輕而易舉的，讓年近三十還未曾娶妻的劍雨，再也不相信愛情。
……
與顧千殤打得難解難分的左兆熙，遠遠瞥見楊伶一襲紅衣策馬衝出戰圈，身後還跟著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劍雨。
就知道，大哥果然放不下大嫂！
他感嘆了一句，頓時放下心來，全力應戰。
顧千殤同樣看見了，一張陰翳的臉登時冷如寒潭。
趁他分神之際，左兆熙的刀鋒如電，疾馳而來，顧千殤猝不及防，白皙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烏沉如暮靄的天色下，那張臉顯得越發猙獰陰戾。
「顧千殤，看見了吧，我大嫂就算跟我大哥和離了，也深愛著我大哥，為了與她毫無血脈關係的我們，她也願意忍著惡臭回到你身邊。」
左兆熙似乎找到了顧千殤的軟肋，利嘴如刀，專挑著軟肉割，「她這到底是有多愛啊，才能愛屋及烏，捨命庇護我們……」
「嘖嘖……可惜啊，你這一輩子，不論怎麼做，都得不到大嫂的心！」
「因為她的心裡，永遠只有我大哥一人！」
「我可還聽說，因為我大哥喜歡小孩子，大嫂就鉚足了勁想給我大哥多生幾個，為此，不惜喝了很多她最討厭的苦藥……」
左兆熙這波騷操作，主打一個武功不夠，毒舌來湊。
顧千殤暴怒之下，竟被他氣得胸口一陣心血翻湧，「你找死！！」
明知左兆熙是故意的，卻又忍不住生氣。
楊伶怕喝苦藥，他是知道的。
之前為解寒毒吃的那些葯，都是他逼著大夫想盡辦法，調製得不那麼難入口之後，才送到她房裡的。
可她還是苦得眉頭直皺，面容痛苦。
沒想到，她為了左兆桁那個負心人，居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顧千殤心中怒意滔天，又凶又狠的一掌拍出，裹挾著磅礴的掌力！
左兆熙提前預判，橫刀抵擋，依然被他渾厚的掌風震飛出去。
顧千殤毫不猶豫舉起銀弩，對準左兆熙的臉。
「朕先打爛你的嘴，看你還能不能滿嘴噴糞！」
左兆熙順著掌風暴退，突然高聲呼喝，「全軍聽令，隨我撤退！」
蔣長風得令，高舉手中令旗，「撤！！」
正在廝殺中的安凌軍聞令而動，以最快速度轉攻為防，急速撤退，齊齊掉頭，朝著北邊狂奔逃竄。
顧千殤回過神來，「追！」
跑在最後的安凌軍士兵，是手持護盾的盾手，他們快速架起了盾牌，弩箭手同時隱入盾牆之後。
隨著一聲令下，弩箭如雨，疾馳而出！
顧千殤沒想到這些安凌軍的反應如此迅捷，盾手和弩手之間配合十分默契。
一攻一防，一上一下，攻守交替，彷彿已是演練過無數次。
「護盾！」
西秦軍隨即也架起了盾牆。
可當他們的弩箭手同樣隱入盾牆后時，對面安凌軍的弩箭手卻反身跑了。
弩箭如急雨一般射出，安凌軍的盾手一邊手持盾牌抵擋，一邊小心翼翼快速後退。
在西秦軍第一波弩箭用盡的時候，安凌軍抓住時機，果斷直接棄了盾牌，朝著北面天禹山的方向狂奔逃竄。
「孬種！」顧千殤差點咬碎一口白牙。
他揚聲下令，「追！」
「朕今日，定要將這姓左的碎屍萬段！！」
醒過神來的西秦精銳們一個個殺意凜然，追擊叛軍。
雖然沒有安凌軍熟悉地勢，也沒有他們那般靈活的戰術，可是，西秦軍不論是裝備還是人數，他們都大大領先於安凌軍。
即便是進了天禹山，如果沒有人事先埋伏，這場戰，安凌軍根本沒有勝算！
而如今這陽城四門，皆已在西秦的掌控之下。
不論是南郊的東南駐軍，還是東郊的西南駐軍，都不曾挪動過位置。
至於那幫太子餘孽，如今都在南郊刑場，自顧不暇。
天禹山，不可能還有伏兵！
顧千殤篤定這一點，率領兩萬西秦軍追著安凌軍衝進天禹山山道。
也跳進了祁燼一早為這兩萬西秦軍準備好的埋骨之地。
左兆熙一入天禹山，就領著安凌軍往七星衛以前藏身的密林而去。
就算玉衡他們真沒有來，在那密林里，還有早已布好的五行陣法，足以拖住顧千殤他們，給安凌軍留下充沛的時間，伺機反撲。
可就在左兆熙領著安凌軍衝進密林之後，顧千殤卻突然勒令全軍停止追擊。
「陛下，不追了嗎？」身邊一個西秦軍統領忍不住問。
顧千殤卻是默然。
他抬眼四顧，又策馬在密林之前的幾處徘徊觀望了一會兒。
「這裡有陣法，不能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