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碗白粥
第33章一碗白粥
意識模糊間,走來一道朦朧身影,一身玄黑勁裝,手裡端一隻白色湯碗,喬初熏只覺全身酥軟,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那人卻越走越近,在床邊站定,輕輕攪了攪小勺,彎腰朝她俯身過來……
不要……她不要吃那碗葯……喬初熏想大聲呼喊,卻發現嗓子彷彿哽住了,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那人的手已經觸到她的手臂,抱著她坐起來擁入懷中。喬初熏輕輕蠕動著唇,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順著臉頰紛紛滾落……
那人似乎抽了口氣,伸指過來輕撫過她的臉頰,又拿過什麼東西為她擦淚……身子被人圈在懷中,眼看著那人將碗越端越近,另一手握著湯匙舀起一勺烏黑藥水,朝她唇邊送來……喬初熏在心底發出一聲尖叫,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手臂軟塔塔的一推,撇過臉嗚咽出聲:「不要……我不要吃……」
那人似乎沒想到她會有力氣推這一下,手中湯匙一歪,一勺湯藥傾灑在冰藍色的錦被上。頭頂傳來一聲輕嘆,那人將葯碗放在一邊,將她更往起抱了一些,湊到她耳邊似乎說了什麼……絮絮說了許多,可她一句都聽不清,她也不要聽,推著那人手臂想要躲開,喉間發出某種細小嗚咽:「走開……」
身子被人摟的更緊了些,臉頰印上一個又一個的輕吻,帶著某種急欲安撫人心的意味。喬初熏一邊躲著,一睜眼就又灑下一串淚珠,眼前情景卻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些:雪色床幔,冰藍錦被,不遠處是一方花梨木的軟榻,同色高几,上面扣著兩隻青瓷茶碗……
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眸,指尖不自覺掐著手下玄黑色的布料,格外艱難的轉過頭,仰頭看向抱著自己的人。身體幾乎完全癱軟在那人懷裡,挪了半天依舊沒能轉過去,抽了抽鼻子,更多的淚爭先恐後滑出眼眶……那人似乎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摟著她半轉過身,托著臉頰吻了吻她的唇:「看清楚了?」
「是我。不是別人。」
喬初熏拚命眨著眼,不想因為淚水模糊眼前景象,可偏偏事與願違。只簡單一句低語,整整三日的恐懼與委屈此時傾數化作眼淚,簌簌灑在那人衣襟……喬初熏一隻手緊緊攥著那人衣袖,終於哭出了聲。
半晌,哭聲才漸漸消歇。景逸從旁邊拿過一方帕子,為她擦拭著臉上的淚,一邊道:「葯都冷了,我去讓他們再煎一碗。」
說著便鬆開懷抱,將人扶著靠在豎起的枕上,起身到門口喚了人來,低聲吩咐數句。折身回到床邊,就見一身素白中衣的人兒緊緊扒著床沿,可憐兮兮的咬著唇,一雙杏眼紅通通的,眼神朦朧望著他,臉上仍帶著尚未褪卻的驚恐,不安,以及更多的茫然。
知道是藥力未褪的緣故,景逸在心中暗罵數聲,快步上前將人扶住。剛坐下身,柔軟嬌軀便主動撲進懷裡,兩隻小手緊緊摟著他脖頸,嗓音里仍帶著濃濃哭音,且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小小細細的如同小動物一般:「公子……」
景逸聽著這聲輕喚,只覺心中一抽,緊接著就是密密麻麻的疼,並不是天塌地陷的崩潰,而是那種小口小口細細嚙噬的疼。知道她這會兒意識也不清楚,說什麼也不一定聽得明白,便輕輕拍撫著她披散在身後的發,無聲撫慰著。
喬初熏緊緊摟著人,臉頰貼在景逸頸側,小小聲的道:「公子,我是不是在夢裡……」她現在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也不太感覺得到景逸身上的溫度,即便如此與人緊緊挨著,仍舊沒有半分真實感。如果是夢的話,待會兒醒來豈不是又要回到那人的身邊,繼續跟他抗衡著,無論如何也不要吃他給的任何東西……
景逸眉尖一聳,扶著她的腰將人推離一些,一條手臂環在她後背,另一手撫上蒼白冰涼的臉頰,看著她的眼道:「感覺到了么?」
剛才大夫過來把脈的時候說,她醒來之後十幾個時辰之內有可能會出現視覺以及聽覺的退化,觸覺上的暫時麻痹也是正常的。因為他們趕到的時候,喬子安正在用銀針封住她頭頸幾處大穴,打算將她的記憶封住。再加上一連幾天都被餵食慢性毒藥,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可能都會覺得四肢無力。她又沒有什麼功夫底子,這次已經傷及內里,須得好生上調養一段時間才能復原。
喬初熏能感覺到有東西貼在自己臉頰,卻不太感覺的出景逸手掌的溫度以及細節觸感,就好比換一塊木頭過來貼在臉上,她此時也感覺不出太大區別。但心裡的滿足卻能夠填補觸感上的缺失,喬初熏露出一抹有些虛弱的笑,輕輕蠕動唇瓣:「感覺的到。」
景逸定定看她半晌,撫著她臉頰的手改為托著,湊上前去吻住她的唇。先是吮著唇瓣輕輕的啃,進而探進去捉住那截香舌含著,由里到外狂風驟雨般的霸道搶掠。眼卻一直睜著,每次稍微退開,都看著喬初熏睜得大大的眼,然後再湊上前繼續肆意輕薄。
長長的睫撲扇滑過細膩卻蒼白的臉,略顯火熱的氣息噴吐在濕軟唇畔……兩人的氣息漸急,開始只是喬初熏起伏著胸脯微微喘息,反反覆復的退後再上前,吸吮勾纏,景逸也有些失控。扣著人後腦溢出一聲低吼,舌頭長驅直入,好幾次都頂到懷裡人兒的喉嚨,吸著小舌細細的咂,擱在人後腰的手也不停歇的按著揉著,彷彿恨不得將人嵌進懷裡一般……
再一次鬆開那被自己吻成艷色的唇,景逸托著人臉頰,氣息微亂,嗓音低啞:「這回感覺到了么?」
蒼白臉頰彷彿敷了一層胭脂,原先迷茫的眼亮晶晶的,向來溫潤的眉眼此時映出幾分少有的嬌媚,喘著氣點頭:「嗯。」
景逸勾了勾唇,柔聲哄道:「待會兒乖乖吃藥,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
喬初熏蹙著眉,急欲往前湊一些,神色焦急的彷彿要哭出來一般。
景逸心頭一沉,知道她又有些聽不到了,忙捂住她的耳朵,吻了吻她的唇,接著扶著她慢慢躺倒。很快門外響起輕輕叩門聲,景逸起身去取了葯過來,托盤裡還有一碗白粥。
再次扶著人靠在自己懷裡,景逸幫她將頰邊的發往耳後掖了掖,舀起一勺藥,輕輕吹了吹,送到喬初熏唇邊。因為從來沒伺候過人喝葯,開始兩勺只喂進去少半,其餘的都順著唇溢到下頦。
喬初熏有些不好意思,抬起手要擦,被景逸直接摁住手腕不讓她亂動。一邊拿帕子擦著藥液,一邊湊到她耳邊低聲逗她:「要不換個喂法兒?」
喬初熏正靠在景逸一側肩窩,因此看人也比之前方便一些,便微側過臉抬眼看他,不懂他說換個法子是什麼意思。
景逸勾起唇角,舀起一勺藥喂入自己口中,接著不待喬初熏反應過來,貼上她的唇哺了過去。喬初熏傻愣愣微啟唇瓣,感覺那口葯被他壓著自己舌尖送了進去,咕咚一口咽下喉嚨。那人的舌卻依舊戀戀不捨,在裡面徘徊半晌,又舔了舔軟嫩嫩的唇瓣,才又離開,端起葯碗又含入一口。
喬初熏這下完全明白過來這人的意思,忙往一邊躲著不讓,奈何身子軟軟的使不上力,又被人摟在懷裡,躲也躲不到哪去。不一會兒景逸就將整碗葯都嘴對嘴餵了下去。
唇瓣被人親的略微紅腫,臉頰也一直帶著兩抹艷色,喬初熏靠在景逸肩側,雙眼含怒瞪著他開始舀粥。
景逸微微一笑,看著她道:「還像剛才那樣喂好不好?」
喬初熏慌忙搖頭,抿著唇小聲埋怨:「不要……公子別總欺負我……」
景逸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送到她唇邊,淡聲笑道:「傻丫頭,這就叫欺負了?」
喬初熏一聽這話,又想起之前被人囚禁在屋裡,那人反折她手臂粗魯急切想要佔有的情形,不禁眼眶一澀,一顆淚珠兒又滑落臉頰。
景逸見她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眼皮兒仍微微泛著桃紅,腮暈薄粉唇瓣微腫,真如一隻紅著眼的小白兔兒似地,也不禁既心疼又心癢,放下湯匙,伸指拂下沾在臉上的淚,放柔嗓音哄道:「別哭了。」
喬初熏抿著唇點點頭,乖乖靠在景逸懷裡等著喂粥。白粥里什麼也沒擱,卻熬的細滑微稠,帶著粳米本身的淡淡清香。一勺一勺的由人喂著,且不時用手帕拭著唇角,一碗白粥下肚,口中也漸漸覺出些滋味來,有米粥的清香,以及之前那碗葯的苦澀。
身上漸漸感到這人圈著自己的熱度,以及隱隱約約的葯香,熟悉溫暖的胸膛以及自己為他做的那隻香囊味道,讓喬初熏一點點安下心來。吃過粥之後也不想睡,腦子仍有些迷糊,耳朵似乎又不太聽得到聲音了,指尖輕輕拉著景逸衣襟,細細描繪過上面綉著的祥雲圖案。
景逸將粥碗放在一邊,將沾了湯藥的被子直接揚手扔到軟榻上,從床里側拽過一方罩著被面的羊絨毯子,將人從上到下裹個嚴實。見她雙眼濛霧迷迷糊糊的樣子,玩著自己衣襟的神情好似孩童,也知道她這會兒正糊塗著,索性拉下帳子陪她一塊躺下。
裹的蠶蛹似的人兒半躺在自己懷裡,白嫩指尖輕輕在胸口畫著,唇邊一直噙著淺淺笑渦,漸漸那雙輕輕撲扇著睫毛的眼慢慢闔上了,手指卻不忘拈著自己衣襟。
景逸顧著懷裡人,盡量減小動作幅度,抬手解下自己發間簪子,撩起帳子,彈指一揮將兩盞燈打滅。室里一片黑暗,兩人青絲交纏氣息融兌,很快便進入夢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