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蹊蹺

眾人見狀，都心生不忍，國主嘆息一聲，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五，人已經去了，你看開些吧，張……你母親她也希望你好好的。」

五皇子卻恍若未聞，仍舊低聲啜泣著，這若是平時，國主定然會責怪他不知禮數，可如今這情形，他也只是喟嘆一聲，轉身對貼身太監吩咐：「張氏自戕雖違反宮規，但朕念在她生育有功，便追封為張嬪，按嬪位下葬。」

太監答應一聲，便讓內務府去準備喪葬之事了。

國主見五皇子獃獃的跪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便讓人將他拉開，把張氏的屍體抬走。

五皇子察覺到宮人的動作，一下把人推開，護住張氏的屍身，大吼道：「誰都不許碰我母親！」

霍成安身為兄長，也不好袖手旁觀，一把上前拉住他：「五弟，你冷靜點……」

可他還沒說完就被五皇子一把推開了，霍成安沒有防備，踉蹌著退後幾步，林小夕上前扶了他一把。

許是五皇子動作過大，屍體上的白布被掀開一角，露出張氏那有些灰白腫脹的手指，

「老五！」國主徹底動怒，「張氏已經死了！」

又轉頭吩咐下人：「趕緊將屍身抬走！」

這時，五皇子的目光落在屍體的手上，瞳孔猛的一縮，一把伸手握住了那雙手，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可最終，他還是被人給拉開了，眾人只以為他是傷心過度才會如此，並沒有在意。連國主也只道：「老五，朕知道你心裡難受，可人確實死了，你這幾天暫時不用上朝了，便好生歇息吧。」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可林小夕觀察細緻，加上離五皇子最近，她能清楚的看到五皇子的表情變化，一開始，他的確是悲傷的。可是當那屍體的雙手露出來時，他的眼睛便微微睜大了些，嘴角緊抿，分明是恐懼，隱隱還夾雜著一一絲憤怒。

林小夕不禁皺眉，他為什麼突然就露出恐懼的神色？又在憤怒什麼？難道他在屍體的手上發現了什麼？

若不是時間地點都不合適，林小小夕倒真想上前探查一番。可當著眾人的面，她也不敢造次，只能私下再找機會了。

回去之後，林小夕便把自己的發現跟霍成安說了：「五皇子的表現太過奇怪，我覺著張氏的死肯定另有隱情，你若能帶我進宮再查看一下那屍身，想必很快能知道答案。」

霍成安皺眉，自己這妻子的膽量是越來越大了，當即否決：「不可！此事父皇都沒有追究，你我又何必趟這趟渾水？就算真的另有隱情，那又如何？」

「可萬一她真的是冤死的呢？難道我們就這麼坐視不理？就算不為張氏，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五皇子為什麼忍氣吞聲？不在國主面前將這些說出來呢？我敢肯定他一定知道什麼。」林小夕據理力爭。

這番話倒是令霍成安沉默下來，思慮良久才同意帶她進宮。

按照習俗，屍體需停靈五天，張氏的靈堂就設在她被貶之前住的宮殿中，林小夕此行不能大張旗鼓，只能走密道入宮。幸好之前張錦霜給過他們一張詳細的皇宮密道地圖，二人七拐八拐的走了兩個多時辰，才到達停靈處。

因著張氏生前是廢妃身份，即便被追封為嬪，靈堂的布置也只是在規格之內，看上去有些冷清。

此刻，堂內放著一具漆黑的棺材，與棺木上白色的布條形成鮮明的對比。張氏的靈位前燃著白燭，底下有兩個個披麻戴孝的宮女在一邊抹淚，一邊燒紙錢，火光幽森，看上去有些恐怖。

外間，十幾個和尚正圍坐一團，一手捻著佛珠，一手敲著木魚，口中念念有詞，那是在為亡魂誦經。誦經聲混雜著哭聲，在這漆黑的夜色中回蕩著，莫名使人背後發寒。

林小夕不禁渾身一顫，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霍成安睨了她一眼：「怕了？那你還要不要進去驗屍？」

林小夕不服氣的瞪了回去：「誰怕了？夜裡風大，我有些冷罷了，你趕緊帶我進內殿吧，不要驚動這些和尚。」

霍成安摟著她的腰身，縱身一躍便上了房梁，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停放屍體的內殿，那兩個燒紙錢的宮女被霍成安一手一個，劈暈了。

林小夕環視一圈，並沒有看到五皇子的身影，心中越發覺得有蹊蹺。

兩人走到棺木面前，霍成安沉聲道：「這棺木怕是已經被釘上了，要是強行弄開，只怕會驚動外面的人。」

林小夕一聽也皺了眉，正低頭思考有什麼法子，既能開棺又不弄出大動靜。忽然，靈堂的一角便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聲，二人對視一眼，連忙轉身藏入黑暗中。

可等了半晌，也沒見有人進來，倒是聽到幾聲老鼠發出的吱吱聲，倒是虛驚一場。林小夕拍了拍胸口，重新走了出來，圍著棺木轉了幾圈，倏地腳步一頓，語帶驚喜的沖霍成安招手：「這棺木還沒釘，趕緊把它打開。」

霍成安試著用手去推，果然輕鬆把蓋子推開了。棺木中，張氏已經換上嬪位的宮裝，雙手交握放在腹部，屍身的旁邊還放了些金銀玉器當做陪葬品。

林小夕用帕子裹著手，便要去查看屍體的手指，霍成安皺眉攔了一下：「一般女子看了屍體躲都來不及，你怎麼就不怕呢？」

林小夕挑了挑眉：「你也說了那是一般女子，我是一般人么？」

然而她心裡想的卻是，自己前世學的可是獸醫專業，怎麼說也是正兒八經的醫學生，解剖過的屍體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又豈會害怕。

霍成安聞言不再說話，自己之所以喜歡她，也恰恰是因為她的這份與眾不同。

林小夕仔細檢查了屍體的手指，發現上面光潔如玉，沒有一絲疤痕，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