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因果報終究落幕 小公子遇剋星
看著地上齊刷刷的跪著這麼些人,抬棺材的這哥幾個,你看我,我看你,心說我們跪不跪啊?
要說不跪吧,他們都是趙氏一手帶起來,與趙氏的感情還挺深,但要說跪吧,他們肩上還扛著棺材呢,這個時候棺材落地,不符合規矩啊!
此時張千影氣的臉都紫了,身體直哆嗦,緊接著,他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站起身來,幾步來到丁巍的棺材前,對著棺材咣當就是一腳。
「我張千影真是瞎了眼了,竟然為你這種人戴孝送行,你這個殺妻滅子的衣冠禽獸,你你.」
張千影不敢說飽覽群書,學富五車,但也看過不少聖賢書,但這個時候竟是一時間氣的詞窮,不知道該說什麼,當然也可能是聖賢書裡面不教罵人的話。
總之心中怒火燃燒,當真是怒不可遏,張千影咣當咣當對著棺材連打帶踹,要不是棺材已經封釘打不開,張千影都能把屍體拖出來扇上幾個大嘴巴。
他這一踹不要緊,抬棺材的這哥四個受不了啊!
其中一個小老弟的身子骨還挺弱,搖搖晃晃,緊跟著腳下一個不穩,咣當栽地上了,他這一栽地上不要緊,其他三人重力失衡,只見三人都是身子一歪,他們這一歪,木杠可就掉下來了,旋即只聽咣當一聲,棺材落了地了。
但這時候所有人都沉浸在趙氏去世的悲傷中,哪裡有人去在乎棺材落不落地去。
這時候老管家丁忠趕緊過來,然後將張千影拉開:「小公子,您莫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張千影氣的臉色漲紅,直喘粗氣,他見過心腸狠毒的人,但沒見過心腸這麼狠毒的人。
結髮夫妻,腹中之子。
這世界上恐怕沒有幾個男人能做出這樣殺妻滅子的事情來。
趕緊拉開了張千影,老管家丁忠對著抬棺材哥四個說道:「你們起來,起來,將老爺的棺材抬墓地去。」
哥四個一聽趕緊起來,這時候張千影突然攔住四人,回身看著老管家丁忠,眼睛瞪圓了,額頭青筋暴起,怒聲道:「這種殺妻滅子,禽獸不如的人,你為什麼還要替他下葬?這種人就算是放在亂葬崗喂野狗,野狗都不會吃,因為它們怕髒了自己的胃口。」
張小公子終究是沒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年輕氣盛,只憑意氣用事。
但老管家丁忠活了這麼大歲數,是個明事理的人,他嘆了口氣,說道:「小公子,老爺他無論殺妻也好,滅子也罷,但他終究是丁府的老爺,是他給了我們這些窮苦人一口飯吃,給我們一條生路,縱然他有千般萬般的錯誤,但那是他的事情,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今天送他最後一程,也算是報了老爺這麼多年的恩情!」
聞言,張小公子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不知如何反駁,一甩袖子,張千影來到院子里,將丁靈兒嬌小的身體抱起。
摸著那冰冷的屍體,那一聲聲哥哥似乎還在耳邊縈繞,張千影眼中有淚,不知何時化作了淚痕。
雖然發生了這麼多事,但正如老管家丁忠所說,喪事還得辦,這行還得送,畢竟坑都挖了,碑都刻好了,而且墓碑這東西有特性,坑挖了可以填上,墓碑這東西立在別人墳頭也不合適啊!
送行隊伍走了之後,丁府內沒閑著,趕緊忙活趙氏與丁靈兒的喪事。
一連三天,張千影水米未進,始終守在丁靈兒的棺材邊上,整個人好像丟了魂一樣,滿腦子都是丁靈兒每天在自己身邊跑來跑去的畫面,揮之不去。
最後老管家丁忠一看這不行啊!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再這樣下去,人就廢了啊!
第三天的晚上,丁忠好說歹說,張千影這才勉勉強強喝了點粥。
轉過天來,丁府又是開始送行,這次丁府大門外仍是站滿了人,不過這次的百姓可不是來看熱鬧的,他們全都是來送趙氏與丁靈兒最後一程。
趙氏的恩惠,可不止在丁府,甚至可以說,放眼整個戶縣,一多半以上的老百姓,全都受過趙氏的恩惠。
送行的隊伍十分強大,排出二里多地,所有人的腰間,系著孝帶,悲傷的氣氛,瀰漫著整個戶縣。
今天的天色有些灰暗,霧蒙蒙的,甚至下起了小雨,好像上天都在悲憫這一對可憐的母女。
看著丁靈兒的棺材下葬,填土,堆起墳墓,立碑,直到眾人散去,張千影仍是站在墳前,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那一匹赤血寶馬不知何時來到張千影身後,似乎特覺得感傷,心情低落,呆在張千影身後一點聲音都沒有,難得的安靜。
縱然難以釋懷,但生活總要繼續,在這匹赤血寶馬的身上帶著一封信,那是老管家丁忠寫給張千影的。
寶馬贈英雄。
本來張千影是拒絕的,但奈何這匹赤血寶馬始終跟在他身邊,趕都趕不走,無奈之下,張千影只得帶著這匹赤血寶馬,繼續往費縣走。
張千影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之後的第二天,王氏的墳不知被何人刨開,裡面的屍體不見了蹤影,後來有人在亂葬崗撿到一根簪子,這簪子,似乎是王氏下葬的時候所戴的。
而丁巍的頭七之日,晚上有哥倆打墳地路過,猛然間電閃雷鳴,閃電擊中了不遠處的一個墳墓,隨即只聽一陣野獸般的怒吼,閃電之下,這哥倆看見墳墓竟是原地爆炸,然後只見其中跳出一人。
這人全身長著白毛,眼睛是綠色的,長著獠牙,漆黑的手指甲足有三寸長。
緊跟著,這白毛殭屍直奔哥倆撲來,其中一人當場活活嚇死,另外一人則是被殭屍活活咬死。
夜空之中,震雷聲響徹天際,電閃雷鳴之後,伴隨著震天響的轟鳴聲,三道雷電怒劈而下,不偏不倚,正好劈在這三人身上,殭屍連同地上的兩具屍體,瞬間灰飛煙滅,屍骨無存。
這哥倆,便是當日扛著趙氏到亂葬崗的兄弟倆,而那殭屍,不是別人,正是丁巍。
還記得出殯當日,棺材落在地上,沾了地氣,再加上今日天雷所引,所以才導致屍體屍變。
事情到此也算徹底了結,其中縱有千般話,萬般語,但歸於一點,一切皆因果。
嘔~
野地,張千影蹲在地上,臉色慘白,不停的乾嘔,他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嘔吐,但胃裡始終感覺一陣陣的翻江倒海。
這赤血寶馬,果然不是好騎的。
為什麼張千影自臨沂縣出發的時候沒有騎馬,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他根本不會騎。
如今他是第一次騎馬,而且還是這等能夠日行千里的赤血寶馬。
才僅僅一炷香的時間,赤血寶馬馱著張千影跑出去足足十多里地,張千影在馬背上顛的都快要散架了,一個沒忍住,直接在馬上吐了出來。
嘔~
癱坐在地上,張千影滿頭大汗,臉色慘白,吐得眼淚都出來了,身體微微的哆嗦,感覺一陣脫力。
本來這幾天因為丁靈兒的事兒,他就沒吃什麼東西,如今再這麼一顛,他感覺自己都已經開始吐膽汁。
這一刻他真心覺得,自己這輩子根本不適合騎馬,這馬就是他命里的剋星。
「你行不行啊?一匹馬就把你變這樣?」老五在耳邊說著風涼話。
此時張千影大腦一片混沌,連喘氣都覺得一陣陣噁心,哪裡還有與老五爭吵的心思。
「怎麼不說話了?想當年老子我可不止騎著馬,老子當年騎的都是上古時期的神獸,馳騁疆場,無人能敵,你瞅瞅你這個慫樣。」
「我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天狗星下凡轉世,怎麼堂堂天上的星君,轉世之後變成這樣子呢?」
見張千影不還嘴,老五這下可得著了,心說你小子可算不行了,可算輪到我教訓你了,好傢夥,老五開始嘮嘮叨叨在張千影耳邊說個不停。
張千影本來頭就大,再加上老五這麼一嘮叨,差點沒直接昏過去。
坐在石頭上緩了大半天的時間,張千影這才感覺胃裡好受一些,也不敢吃東西,抿了一小口水,潤潤嘴唇,潤潤喉嚨,也不敢隨意走動,他每走一步都感覺是在牽動自己的胃。
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張千影才騎上馬背,整個人都攤在上面,一動也不想動。
再看這匹赤血寶馬,彷彿也是知道張千影身體不適,也不跑了,開始慢慢的走,慢慢的溜達。
其實說是走,但這匹馬可不是普通的馬啊,即使是走,也要比一般的馬快上許多。
一下午,走走停停,眼瞅著天黑了,四野茫茫,別說人家了,連間破廟都看不到。
隨便找了顆大樹,馬也不栓了,反正也跑不了,張千影在邊上生了堆火,打算今天晚上就在這裡過夜了。
胃裡面難受,也吃不下去什麼,喝了點水,勉強吃了一點點的乾糧,張千影躺在地上,枕著自己的行李,身邊放著匕首,今兒個一天也是累了,躺下沒一會兒睡著了。
天氣晴朗,夜空中眾星捧月。
二更天的時候,來了一片烏雲,遮擋住月亮,天地間暗了下來,張千影睡得正香,身邊的火已經差不多燒完了,只有星星之火時隱時現。
赤血寶馬就站在張千影的不遠處,雙目微閉,看樣子也是在睡覺。
突然間,這匹赤血寶馬不知聽到什麼聲音,雙眸猛地睜開,銅鈴般的大眼睛在黑夜中放著精光,看著張千影的位置,嗷嗷嘶鳴一聲,似乎是警告,也似乎是驅趕。
在聲音響起的同時,一陣倉皇逃竄的聲音也是同時響起,只是這聲音太小,而且幾乎是瞬間便消失了。
一聽到馬叫,張千影一驚,騰楞一下坐起來了,同時一把將身邊的匕首握在手裡。
「怎麼了?怎麼了?」
張千影緊靠著身後的大樹,一臉驚慌,環顧四周,茫茫黑夜,近乎伸手不見五指,也看不見什麼,但正因為什麼也看不見,才給予人心裡最大的恐懼。
「小公子可是做噩夢了?」這時候大爺低聲問道。
聽到大爺的聲音,張千影的心安了下來,長呼口氣,說道:「沒有,我剛聽到馬叫,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大爺說道:「哦!沒事,小公子您繼續睡吧,這匹赤血寶馬極有靈性,可能是看見什麼小動物了,畢竟這荒郊野外的,有點老鼠兔子什麼的很正常,睡吧,沒事,有我們哥五個保著您呢。」
「好好好。」
張千影添了點乾柴,也不知道著沒著,他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的,沒一會的功夫,也就睡著了。
這一覺,天光大亮。
今天天氣不怎麼好,有些陰天,看樣子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