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無人
第41章無人
下了大巴車，他們找到山腳下的一片空地，在專業人員的指導下各自紮好了帳篷，鋪上了防潮墊，分發完睡袋和生火、照明等工具后，一行人終於可以喘口氣，歇一歇，欣賞這大好的秋色。
色彩斑斕的帳篷妝點著突兀的空地，充滿了人類文明的氣息。
方汶躲在易生身後，壓低了帽子，默不作聲。
方清聞望見了這掩耳盜鈴狀，徑直朝他們走過來。
「你怎麼跟來了，快回去！」方清聞嚴厲地說著，這副怒不可遏的樣子，易生也是第一次見。
「不要…我就來玩玩…又不會怎樣。」方汶顯得怯怯的，失去了往日自信滿滿光彩的她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
方清聞拉住方汶的手臂，看向到達時大巴車停留的位置，車子已經不見了。
「我猜得果然沒錯，晚了…晚了…」方清聞嘴裡嘟嘟囔囔，似乎很絕望。
「爸…什麼晚了…」
方清聞看著她，眼神霎時軟了下來，滿是憐愛。
「我以為可以憑一己之力保護你…但到底還是阻止不了…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棋子罷了…」說完這句話後方清聞身體的顏色開始淡了起來，聲音也漸漸小了下去。
「爸…你怎麼了…這到底怎麼回事…」方汶感覺到方清聞在慢慢地虛無。
「這次露營其實…來不及了…他們馬上又要開始了…汶汶…你…好好保…」
話還沒說完，方清聞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老闆人呢…他人呢！」易生大驚失色，怎麼也想不到一個活生生的人竟就這麼在自己的注視下消失了。
這絲毫不符合常理。
他拍了自己一巴掌，是疼的。
轉頭看向方汶，她呆在原地，半天也說不出話。
「爸！」她拼盡全力大喊了一聲，震耳欲聾，空氣跟著顫抖起來，給予她空響。
「爸…」方汶蹲下來失聲哭了起來，易生也忙蹲下安慰她，他強裝鎮定，「先別哭…要不我們打個電話給他試試。」
易生掏出手機。
它冷得像塊工業廢鐵。
早上明明充滿了電…
他死死地按住開機鍵，沒有任何反應。
廢了。
「你看看你手機好使嗎。」
方汶抽泣著拿出手機，「嗯？好像…不…不好用了…」
「怎麼回事…」
易生環顧左右，周遭安安靜靜的，一陣風拂過來，圍布被吹得沙沙作響，
人呢，滿滿兩車人呢？
他心跳加速，覺得不妙。
大家都躲到帳篷里了？按照昨天群里發的流程現在應該在準備燒烤了…
方汶也發現了這點，她收斂起情緒，站起身。
「有人嗎！」易生朝著這一個個「小山丘」大吼了一聲。
了無回應。
將近中午，光照愈來愈烈，他禁不住迎著大太陽打了個噴嚏。
方汶不知所措，拉住他的衣角。
「我們別慌，挨個帳篷看看…」他這句話安撫著方汶，也安撫著自己，雖然知道那裡面有人的可能性並不大。
「走，去前面。」
易生順勢牽起她的手，他覺得這一刻很熟悉，像在夢裡就早已預演了一遍似的。
兩個人慢慢移動著，經過第一個橘色帳篷，他們探頭向裡面望了一眼，沒有人。
他們鼓起勇氣看遍了所有帳篷。
不出所料，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都去哪了…這麼快就消失了…」易生喃喃地說。
如此站在薄涼的太陽下，卻比夜半時分更令人恐懼。
方汶的情緒顯然有些綳不住了，淚光點點，鼻頭紅紅的。
她的表情惹人憐愛。
「別哭，哭什麼呢…」易生壓制住瘋狂上涌的負面情緒，因為他現在必須像個男人一樣。
他拍拍方汶的肩膀，「我們順著來時的路走出去，打個車先回家再說。」
方汶抿抿嘴唇，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們暫忘掉離奇事件帶來的恐懼感，一步步憑著自己的記憶，堅定地朝南邊走去。
這是一條長長的盤山公路，蜿蜒曲折，似一條褐色蟒蛇與山體緊緊纏繞。
每當走到轉彎處，他們總是期待下一秒能夠遇到一名人類或是一輛從遠處駛來的工業產物。
但拐過去依舊是滿眼綠意，空無一物，他們大失所望了很多次。
「山裡的空氣還是很不錯的嘛。」易生冷不丁地來了一句，想要緩和氣氛。
他和方汶的心理距離似乎越來越近了。
「嗯…很不錯。」方汶無心接他的話茬。
繼續往前走，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
因為。
他們再次看到了那一頂頂墳頭形狀的帳篷。
燒烤架零件散落在帳篷旁的空地上，這些是他和同事一起從大巴車上搬下來的，易生記得很清楚，他確認了這裡就是剛剛離開的地方。
回到了原地？
怎麼可能…
他被緊握的手臂感受到身旁的方汶在發抖。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繼續往前走吧，就算鬼打牆也要晚上呢，這大白天的，哈哈…」
她彷彿處於失語狀態，猛地環住易生的腰，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別怕，別怕…我在呢，我們一會就能回去了。」易生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很沒底氣，但也只能這樣，他想安定住她，也安定住自己狂躍不止的心。
他看了眼手錶，時間停在了十點二十五分。
偏偏在這關鍵時刻，它罷工了。
「你帶表了嗎，我的表…停掉了。」
「我有的。」方汶鎮定了些，說話語氣里多了絲冷峻。
她摘了半天脖子上的項鏈，無果。
「那個…你可以幫我取下來嗎…我好像摘不下來了…」
「哦…好」
方汶仰起頭，細長的頸部一覽無餘。
她怎麼什麼都好呢。
「愣著幹嗎…」
「哦哦好…」
易生走近她，控制住自己呼吸的幅度。
他用手指輕輕捏住銀鏈，穩准地將它取了下來。
原來是一塊懷錶。
它的外殼顏色與項鏈一致，折射出淡淡的光芒，上面的雕花雖說精緻，但從色澤看有些許陳舊了。
「我來看看。」方汶從他手裡接過懷錶。
她小心翼翼地翻開內蓋，「它…停了…」
「什麼時候停的。」
「十點二十五分。」
聽到這，易生心裡咯噔一下。
這絕不是意外，手機也是。
可又是什麼手段可以這樣操控我們的通訊與計時工具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