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歸至原點
密函風波終究在歲月流轉中,漸漸遠去,別院內,我看著滿園疊翠徑自發獃。
這裡一如往日的寧靜,只是這靜謐與之前卻有不同。
沒有了和表妹鳳華的嬉笑打鬧,沒有了與南昭的棋局對弈搏殺,有的只是滿心的空落和隱隱擔憂。
端王南荀臨離京時,對我說過的話,還猶在耳:南漓在那天牢之中不會待的多長時間,就會出來……
這句話猶如一根芒刺在背,讓我日夜難安,細細思量過後,更是覺得心驚。
宣王南漓,南上國君南聖淵最是疼愛的兒子之一,他的母后是皇上最疼愛的寵妃,外公是名震南上國的太傅言炆,有如此不俗背景,想要獲得寬恕,從天牢中完好無損的走出來,是隨時都有可能的事。
何況那皇帝南聖淵心中明白,所謂的指證南漓的密函,不過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腳罷了。
想到此,我心中更是覺得不妥。
南漓能落得這樣的下場,是有多大的機緣巧合,多少人的心力在裡面,絕對不能就這樣功虧一簣。
一定要想個什麼法子,讓南漓能永遠囚禁在天牢之中,最好是能在裡面痛苦的死去,方安撫的了我在天的阿爹阿娘的冤魂。
想到此,心中頓時有了一個極其瘋狂的想法,也許,自己該去一次天牢,會會那南漓……
可是這天牢卻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了的地方,之前或許可以找了南昭幫忙,可是現在,我卻絕不會再去求他,甚至連與他見一面都不屑。
既然這樣……
「阿莫,你馬上去前院看看將軍是否在府?」我急聲吩咐道。
阿莫應聲,立刻前去,不過一會兒功夫,他就急急回來說,慕容尚現在正在書房之中,並沒有出去。
聽了這話,我立時起身出的別院向著前院的書房而去。
等我來至書房中,把自己要去天牢見南漓的事,對著慕容尚說個明白,他聽罷立時蹙了眉,一雙墨色雙眸緊盯著我,讓我莫名覺得自己好像是要做什麼壞事。
不過細想想,要去天牢弄死一個人這樣的事,的確也算不得什麼好事。
於是有些心虛的乾咳了一聲,「其實吧,我就是想要去親眼看看我那不共戴天的仇人,如今是落得怎樣一個悲慘的情景,畢竟我親眼看到他的慘狀,心裡才會欣慰一點……」
「你果真如此想?」他有些不相信的繼續盯著我。
見此狀,我且故作真誠的用力點頭:「是,我就想看看讓自己心安,只要我心安了,這血海深仇的事也就能徹底放下了。」
慕容尚聽完,並沒有做聲,而是沉默了許久,才點頭應道:「那好吧,今日我就陪你去天牢走一遭……」
「啊?你也去?」我吃驚脫口問道,心裡暗自叫苦。
「怎麼?我難道不可以去?」慕容尚反問一句,看著我面色有些微沉。
見他如此,我急忙乾笑擺手:「這倒不是,你自然是能去的,不過將軍,這次還是讓我自己去的好,畢竟我還有許多關於前相府的事要仔細問過那南漓的!」
「不妨事,我可以等!」
說完,慕容尚立時從座上起身,向著書房外走。
我此時真是又喜又急又無奈,只能乖乖的快步跟了上去。
……
等到了天牢外,值守的侍衛看到定遠將軍來到,急忙畢恭畢敬的施禮,當聽說他要探望被囚禁的四皇子南漓時,那為首侍衛有了片刻的遲疑。
「定遠將軍,皇上曾經有令,任何人不得探看這名重犯,你看這……」
慕容尚聽罷,神色一冷:「你只管帶路去,若是皇上知曉怪罪下來,我自是一力承當,與你們沒有關係!」
那侍衛聽了,還想再多解釋幾句,卻看到慕容尚此時有了些許怒色,立時嚇得不敢再多言,急忙去到前面引路。
在那侍衛的帶領下,穿過黑沉沉的走廊,來至在一間牢前停下來。
牢房之中,蓬亂了頭髮滿眼狼狽的南漓,正躺在簡易的床鋪之上昏昏欲睡,聽到突然有人開牢門,這才睜眼抬頭。
當看到竟是慕容尚時,神色里立時多了一份冷意,尤其是看到我姍姍隨後而來,更是吃驚的瞪大了一雙冷目。
他懶洋洋的掙扎著起了身,緩緩的邁步來在慕容尚身前,冷笑道:「慕容將軍攜眷而至,可是特意探看我南漓來了?南漓這裡感激不盡。」
慕容尚見他如此,不免微微一笑:「四皇子昔日與我也算是私交甚多,如今你落得如此境地,慕容尚無論如何也要來探望一二,只是看四皇子在這裡過的似乎不太好。」
說著,他環視了一下陰冷潮濕的四周。
南漓聞言立刻暴怒,嚷道:「我在這種鬼地方,怎麼可能過的好?嗯?都是那該死的南荀都是他,在暗中害我如此!」他大聲叫嚷道,情緒激動之餘又恨聲道:
「對了,不僅僅是他,還有我看上去一無所知的小九弟,這個鬼東西,他竟然在關鍵的時候,在背後插我一刀,哈!還有,還有你,定遠將軍……」
南漓已帶些瘋狂的臉,越發的湊近了一臉淡然的慕容尚:「我拿你當知己,百般拉攏遷就,可是你,你竟然背叛我,夥同那些人一起要把我置於死地,慕容尚,你果然夠心狠手黑!」
慕容尚聞言一笑:「四皇子這話差矣,我慕容尚與你無冤無仇為何會要了你的命,想拿下你者另有其人!」
「你是說我父皇?」南漓咬牙,眼裡透出一絲絕望。
「四皇子現下問這些還有用?」慕容尚淡淡反問道。
南漓聽后苦笑一聲:「果然如此,我早就應該想到,是父皇早就有示意與你,所以你才在我刻意拉攏接近時,故意裝作和我形影不離,其實目的不過是為了探明我的底細!」
慕容尚不語,負手踱了兩步道:「四皇子,在下還是勸你,既然落得如此境地不妨靜下心來,細思己過痛改前非,只有這樣也許以後皇上會念及你們的父子之情,對你從輕發落,你才有希望活著走出這天牢。」
南漓聽罷,眼望著慕容尚陰陰一笑:「慕容將軍就不必為我南漓的將來操心了,我堅信,這個地方我很快就會出去的,不信咱們就等著瞧!」
慕容尚聽罷,冷冷一笑,看樣子不想再與他多說,而是轉了身對了我道:「你有什麼話,就快點說吧,這裡不好久留……」
我默默點頭,「將軍可否迴避?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他。」
慕容尚先是有些遲疑,看我神色異常堅定,也就勉強點了點頭,說了一聲要快,轉身走出了牢房。
此時這暗沉的牢房裡就剩下了我和南漓二人。
「本王很是不明白,你一個深閨婦人找我會有何事?」南漓有些不解的斜眼看我,樣子看上去似是有些不耐。
「自然是有事,還是帶有血海深仇的大事!」我此時正對了南漓,一雙似是要噴火般的眸子緊盯了他。
南漓看了我的樣子略略吃驚,「為什麼你看我時,總是這樣一副眼神,我和你之間好像沒有什麼恩怨吧,你何故做如此模樣?」
我一聽連連冷笑,呸了一聲:「南漓,如今這裡沒有其他人在,你可儘管告訴我,當初你為什麼要放火燒了北氏相府,為什麼要殺死我的阿爹阿娘?難道就只是因為我阿爹不是你宣王的人,你就要了他的命?」
南漓聽罷,先是一怔,隨即臉上的神色瞬時變得詫異,「你,你說什麼?我在北相府放火?簡直是笑話,我南漓何時做過這種事?北汐顏,我看你是又變傻了吧,竟然把這種莫須有之事安在我的身上……」
「南漓,事到如今你休要狡辯,你怨憎我阿爹在朝廷中與你屢屢作對,還暗中取得了你禍亂超綱的證據,所以你惱羞成怒之餘,痛下殺手!這些難道你還不想承認?」
「真是天大的笑話,事我未曾做過,為何要我認?」南漓大怒道,不過他很快又邪笑瞭望我道:「說實話,你那老不死的爹一直對端王衷心耿耿,尋了我好多把柄錯處在手,我確實想過終有一日要除掉他,可還沒等我動手呢,你那短命的爹娘就忽然死了,當時我知道后簡直暢快的不得了,終於不用我動手,有人竟替我就把事情做了,你說我能不開心,能不得意?」
說著,南漓肆無忌憚的開始哈哈大笑,我看他如魔鬼一般笑的猙獰的臉龐,心裡頓時一片空蕩。
南漓竟然不是殺害我阿爹阿娘的兇手,雖然他也恨急了我阿爹,可是看他剛才的情形,確實沒有說謊的樣子。
我頹然後撤幾步,掙扎著穩了身形。
老天和我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我苦苦尋了一年多的兇手,竟然不是南漓?
可不是南漓,那兇手又是誰,到底是誰……
一陣暈眩襲來,我又險些栽倒,艱難尋了這麼久的仇人,到如今還是個謎,所有一切竟又回到了原點。
「哈哈哈!北汐顏!你的臉色怎麼變得這麼蒼白?是不是感覺到有些絕望了?距離你那阿爹阿娘的死很長時間了吧,怎麼?到如今你還不知道兇手是誰?哈哈!看你還真是夠慘,比我南漓現在還要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