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皇陵祭祖
另一邊,周繁從南王府離開后,又去幫人跑鏢,這工作雖然危險,但收入高,能早日養活他們姐弟兩,讓周簡早點從南王府出來。周繁小時候跟著他爹學過一些拳腳功夫,天資聰穎,飛檐走壁不在話下,就是力量差點,但只要不正面衝突就行。
今天的鏢是一車陳釀,送到臨城的府衙去,本來是官家的活,但途中要經過一些山寨,最近凶的很,官差們怕出事,就交給了外面的鏢局,鏢局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周繁雖然年紀小,但也被選上了。
「我說周小兄弟,你這臉上的傷還沒好全呢,又出來跑鏢?你攢那麼多錢幹嘛啊?娶媳婦啊?」
比周繁大上幾輪的老鏢師們總喜歡拿周繁取樂,他們只知道這孩子拚命的很,也不知道他圖啥,有時候見他會買些女兒家用的東西,就都以為他有個喜歡的姑娘。
「管得著嘛你們,爺我愛幹嘛幹嘛。」
周繁怕自己年紀小,在外會受欺負,總是裝的很強勢的樣子,鏢師們也不以為然,該怎麼逗他怎麼逗他。
「行行行,不管你,一會兒管緊自己的褲襠就行,別尿了,哈哈哈哈哈。」
鏢師們雖然說的是打趣他的話,但也是一種提醒,這一帶山賊兇狠的厲害,不然官差們也不會不要這肥差。
正說著話呢,山上果然有了動靜,這些山賊平日里沒人能管他們,蠻橫慣了,也不躲藏,直接拎著傢伙就來攔路了,話說的倒挺好聽。
「看你們也不是官家,我們求財不求命,放下東西你們就可以走了。」
話說的容易,這一車陳釀是皇家祭祖要用的東西,就算丟了腦袋也不能丟東西,鏢師們互看一眼,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山賊們見他們沒有放下東西走人的意思,也沒了耐心,直接沖了過來,平日里一直很照顧周繁的一個老鏢師把周繁丟到了車後面,讓他避開了山賊的正面攻擊。
周繁之前雖然也與人交過手,但這樣兇狠的不多,幾次交鋒下來,漸漸有些不支,其他鏢師們也顯得有些吃力,互相交換著眼神,權衡著利弊,最後還是覺得不能丟了這鏢師的頭銜,拼了命沖了過去,臨上陣前,那老鏢師又對周繁說了一句:「娃兒,你還年輕,鏢局裡沒你的名冊,朝廷不會追究到你頭上,快跑!」
周繁被這話說的一愣,他知道這次是真的要死在這了,身邊的鏢師們也一個接一個的被斬於刀下,可他就是跑不動腿,不僅僅是因為這些平日里對他多有照顧的長輩們,還因為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往哪跑啊,四面都是山賊,跑了也是死。
就在周繁猶豫之際,一柄大刀向他砸來,他閉了眼準備受死,刀風襲來,卻沒有砸在他身上,有人替他攔了過去,睜開眼,是一個戴著面具的異邦人。
可修齊路經此地正好見到有人劫鏢,這種事本不該他管,也不想管,可偏偏就是那柄大刀落下的那一刻晃了周繁的眼睛,陽光下,一抹藍色從他的眼裡一閃而過,可修齊微微一愣,手比腦子快,攔下了那一刀。
可修齊是部落里的第一勇士,對付幾個山賊不在話下,可對方畢竟人多勢眾,不能久旋,找了個空檔,帶著周繁逃走了,周繁臨走前又看了眼倒下的老鏢師,赤紅的血色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噩夢,他總會夢見父親被殺的場景,也是這樣的血紅。
可修齊帶著周繁一路逃到小道上,攔了輛牛車,晃晃悠悠的向臨城走去,周繁這才想起自己還要回去,嚷嚷著要下車,可修齊一隻手就按住了他,問他是不是想回去被殺頭,周繁沉默了,他現在確實已經回不去了。
岳柒在院子里看書,日頭卻辣的晃眼睛,站起來時有些頭暈,心裡突然想起了周繁,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不自覺的嘆了口氣,正好翁芝也從魏王府回來了,告訴她魏王會想辦法帶她去皇陵。
岳柒原本以為魏王的辦法是讓自己跟著他一起去,可誰知魏王連祭祖的資格都沒有,最後還是把自己塞進了隨行的宮女隊伍裡帶了過去。
一行人就這麼浩浩蕩蕩的去祭祖了,鄭兒和翁芝坐在車裡,岳柒自己用雙腿走路,時不時的還要去服侍一下達官貴人們,真是要多凄慘有多凄慘,果然書里沒提到的都是有理由的,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好不容易走了大半截到了臨城,在走個大半天就能到皇陵山腳下了,隊伍決定停下來休息一下,岳柒翻了翻懷裡的書,該發展到鄭兒生病,江宣義和江啟義正面起衝突了。
晚上的時候,整個祭祖隊伍果然鬧出了不少動靜,就只有那個皇帝比較沉得住氣,一直沒發話,就讓這兩男主男二在那折騰,岳柒回憶了一下,這個皇帝貌似也沒有多少戲份,身份就是男主他哥,事事維護著男主,最後男主為他守住了江山。
這麼看來,這個皇帝也是個背景板,一個有名字的背景板。
跟著出來祭祖的宮人並不多,岳柒又不能靠近男主他們,分來分去就被分去了給皇帝守夜,真是個「崇高「的職業。
寫小說的時候岳柒就是個熬夜的好手,守個夜本來應該不在話下,可最近在王府里早睡早起養成了習慣,漸漸的熬不了夜了,到了點必須睡,不然連眼皮都抬不起來。
守到後半夜的時候岳柒實在是堅持不住了,看了看和她一起守夜的其他人,也都打起了瞌睡,本著要死一起死的心理,乾脆也閉上了眼睛,正要睡著時,被人捂住了口鼻,睜開眼,是個蒙面的黑衣人。
完了,行刺的來了,希望他們能留自己一條小命。
岳柒在心裡默默的祈禱著,可轉念一想,小說里沒有這段啊,難道…….
果然,岳柒還沒想完就被拖走了,果然是沖著自己來的…….
岳柒被那人直接擄到了行館外的小巷裡,也不管後面有沒有追兵,就直接把面罩給摘了,是那個俠女姐姐。
「我說俠女姐姐,你咋追這兒來了?江宣義都沒發現我,你咋發現我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俠女姐姐放過了岳柒,她總覺得俠女姐姐不是什麼壞人,所以對她說話也沒那麼小心。
「我一直跟著你,算你命大,沒死在那場火里。
「那場火你也在啊?那你咋不來救我?
「我救你做什麼?」
「不救我怎麼找密道?
岳柒發現這俠女姐姐的智商也有缺陷,不知道是不是拿智商換了臉,月光下還真是長的又颯又好看。
「少廢話,你不是說你不知道密道在哪嗎?這次又到皇陵來幹嘛?
俠女姐姐說著又拿出了她那邊閃亮的匕首,岳柒想起上次被割的脖子,條件反射的縮了縮。
「就是不知道才要來找啊。「
岳柒說的可憐巴巴的,想以此博得俠女姐姐的同情。
「要是我發現你騙我,小心你的腦袋!「
俠女姐姐說著又把匕首往前遞了遞,岳柒縮進了脖子,猛的點了點頭。
岳柒又被俠女姐姐完好無損的送了回去,順帶打暈了旁邊的一個宮女,把她換成了俠女姐姐,完了,這故事要完。
俠女姐姐自那之後幾乎是和岳柒形影不離,說好聽點是保護,不好聽就是監視了,而且俠女姐姐還不喜歡說話,這讓岳柒這麼個「德雲社外門弟子「很是憋屈,聊了半天也就知道了個名字,還是代號-——雪鳶。
「雪鳶姐姐,我去上個茅房可以嗎~「
「不是剛去過嗎?「
「我腎不好~「
果然,又是一個白眼,柒柒心裡苦,柒柒不說。
雪鳶對岳柒的保護是全方位的,不僅僅是吃喝拉撒,還有周邊人的接觸,搞的岳柒覺得自己才是那個皇帝。
「雪鳶姐姐,你為什麼跟著我啊~「
「不該問的別問。「
「哦。」
「雪鳶姐姐,你餓嗎~」
「不該吃的別吃。」
「哦。」
岳柒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找了個超級老媽子,還是后媽那種,可惜人手裡有匕首,自己只能乖乖聽話。
一行人在行館里休息了數日後便又再次上路了,這次岳柒她們多了一項任務,看管祭祀用的御酒。
說道這御酒,負責這次祭祀的官員也覺得奇怪,之前明明接到線報說這批御酒被劫了,自己正打算向皇上稟報,負荊請罪呢,這酒又自己出現了,只不過送酒來的兩個人有點古怪,一個長的不像中原人,一個看著只有十三四五,總之怎麼看怎麼覺得這酒不能要。
「哎呀,大人,我們真是送酒來的鏢師,您看我這還有官文呢。」
說著,周繁真的從懷裡掏出了一疊官文,那官員仔細的看了,還真是京城御酒坊簽發的押送公文,又打開酒驗了驗,是御酒沒錯,可這劫鏢的事是怎麼回事啊?
「我們確實被劫了,我師父和他的一幫老夥計也都折在那山道上,可他老人家臨死前說了,當鏢師的,就是要拿命護住主家的東西,他們能死,這酒不能丟,讓我帶著酒趕緊先跑,能保住一箱是一箱,我年紀小,跑的快,路上又遇到了這位好心的大哥願意送我一程,這才完好無損的到了這。」
周繁這話說的半真半假,臉上的哀傷也都是真的,說的那官員心裡也是一酸,大家都是腦袋拴在別人褲腰帶上的,誰也就別為難誰了,又看了眼一直在旁邊一言不發的可修齊,簽了官文,算了銀錢,打發他們回去,誰知周繁拿了錢銀反倒不走了,抱著那官員的大腿哭到:「大人您行行好,讓我跟著祭祀的隊伍一起回去吧,我年紀小,又只有一個人,這麼回去肯定是要被那些山賊宰了的,您就好人做到底,救我一命吧!」
周繁平時二了吧楞的,演起戲來卻一點也不含糊,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那官員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可憐人,見不得別人的眼淚,嘆了口氣,答應了,只交代他千萬不要亂跑,也不要生事,就老老實實的跟著隊伍就行,周繁趕緊點了點頭,至於可修齊,當然是從哪來回哪去,怎麼說他也是個外邦人,不能馬虎。
本來可修齊計劃的就是能送進去一個是一個,現在周繁被留下了,他也樂得清閑,不用和這些規矩多多的大周貴族攪在一起,至於他倆又是怎麼勾搭上的,這就要從周繁急著回去找他姐開始說起了。
周繁被可修齊救了以後,兩人一路繼續往臨城進發,一路上周繁坐立不安,時不時的就往京城方向看,明顯是想回去,可修齊之前救他就是因為他有一雙隱秘的藍眼睛,現在看他這麼不安,就順嘴問了一句他的身世,誰知周繁戒備的很,畢竟現在大周朝和周邊鄰國的關係都很緊張,雖然還在往來中,但還是不要隨意攀談的好。
「你昨天晚上喊你姐了。」
其實昨天晚上周繁喊的是他爹,順嘴提了句他娘和他姐,但可修齊想,要是他爹娘還建在的話應該不會放他出來做這麼危險的營生,而他這麼年輕,做什麼都能養活自己,除非家裡有人急等著用錢,不然不會這麼拚命,那就只可能是他姐了,而且他姐估計還陷在某種麻煩里,這麼一想,可修齊便決定用他姐詐他。
「我喊什麼了?」
周繁果然上了當,一臉更加慌張的樣子看著可修齊,可修齊眼眸一轉,繼續訛他。
「好像是說你很快就去救她什麼的,沒聽清。」
可修齊這麼說著,周繁果然垂下了腦袋,神色也暗了下去,他確實是想他姐了,他怕自己這一趟后再也見不到他姐了,也怕給他姐惹上麻煩,早知道就不貪這點銀子了。
「你姐怎麼了?」
可修齊這次是真心實意的發問,他能感受到周繁對他姐的情誼,這是他從小到大體會不到的。
「我姐被困在一個籠子里,她明明可以出來的,可她為了我,為了爹娘,一直在咬牙堅持著,明明應該是我照顧她的,現在全是她在照顧我,她說她就想謀點銀子,但我知道,她是想報仇的,她只是怕我擔心,也怕我去送命,才一直騙我,一直自己一個人扛著。」
周繁說著,咬緊了牙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可修齊聽著,雖然不明白他說的具體是什麼,但也有些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我能讓你回去。」
「啊?」
「你一切聽我的安排就行。」
「啊?哦。」
周繁沒想到可修齊會幫他,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變出的這些御酒,可只要他能以清白之身回去,讓他怎麼樣都行,於是,就有了上面送酒的那一幕。
早上出發前,岳柒她們被帶去認酒,還沒睡醒的她昏昏沉沉的,眼睛一開一合間彷彿看到了周繁,可理智告訴她,周繁怎麼會在這兒,可當她再看一眼時,周繁還在那,第三眼,還在,這下她徹底的清醒了,睜大了眼睛仔仔細細的看過去,是周繁,確實是周繁沒錯了!
「周…..」
岳柒下意識的想去喊周繁,可突然想起了身邊還有個俠女姐姐,還是不要讓她知道周繁的存在比較好,於是故意換了個位置,擋住周繁的視線,沒讓他發現自己。
祭祀的隊伍又浩浩蕩蕩的上路了,只是他們沒發現,在他們行進的道路兩旁,有不止兩股人馬正在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