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好不相見
第6章最好不相見
這次頒獎一共三天，前兩天是展示會和交流會，最後一天才是頒獎儀式。
她們公司是一個副總領著人過來的，除了接機的那兩個同事，其餘的人都參加交流會去了。
顏青是所有人員中唯一一個女的，於是重新開了間單間兒給她。那兩名同事還要去展示會，把她安頓之後便先行離開了。
顏青一宿沒睡，再加上旅途勞頓本來挺疲乏的。然而她吃過飯，洗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的時候，卻怎麼也睡不著了。盯著天花板，數羊數到第999，她終於焦躁地從床上爬了起來。用手機上網查詢了一下展示會的地址，然後套上衣服，急忙忙地出了門。
可等她到了地方，就更後悔了。
大廳里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在加上空氣流通不好，顏青剛一進門就覺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播了幾個同事的電話都是無人接聽，她一個人進去瞎轉悠了半圈兒，便轉身離開，去了展廳樓下的一家咖啡館。
好在午飯時間剛過，裡面清清靜靜的，沒幾個人。
撿了個靠窗的位置，要了杯熱牛奶，剛了沒兩口就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顏青起初以為是自己的同事，可轉頭看過去，卻發現是個眼生的男人，很是帥氣出挑的那種。
那人見顏青看向自己，便很歡快地笑了出來，然後大步朝她走了過去：「顏青，不是認識我了？！」
顏青皺眉：「你是……」
「陶哲儒啊！」
顏青愣住，繼而恍然憶起：「陶哲儒！06八班的陶哲儒！」說著急忙站了起來，「學長，我錯了！我真心不是有意不記得你的，你見諒！」
「好吧，原諒你！」陶哲儒笑著在她面前坐了下來，很東道主范兒地和她擺擺手，「別客氣，坐吧！說實話，你要是一直認不出我，我肯定得和你翻臉！」
顏青眯眼打量他，笑著直搖頭：「你現在這造型可和原來差老遠了！怎麼告別小清新，改走潮人路線了。不過倒還真像是那麼回事兒，往那兒一站還真能騙倒幾個小姑娘！」
「你給我一邊兒呆著去！哥哥本來也挺帥的！原先在外聯部的時候你就天天損我！」
「我這不是越是喜歡誰，就越愛欺負誰么。」
「你可拉倒吧！」陶哲儒很不客氣地鄙視她一眼，「誰不知道你那眼裡心裡就只有你家穆成一個人！」話一出口便立即意識到說錯了，連忙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當初顏青和穆成兩人算得上是A大公認的金童玉女，引無數來痴男怨女的羨慕嫉妒恨。所以兩人分手也差不多成了全校皆知的新聞。
「呵呵……沒什麼！反正都已經過去了。」顏青倒是面色如常，看了眼面前已經冷掉的牛奶轉移了話題，「你現在怎麼樣？也來參加這次頒獎？我記得你畢業之後不是考公務員去了么？」
「我是出差路過這裡，就順便來看看，沒想到竟然遇見故人了！這一晃倒是真好多年不見了，其實公務員也就那回事兒。我總覺著放棄本行太可惜了，就重新做回了廣告設計。現在自己弄了家小工作室。」
「喲，自己當老闆了啊！」
「算什麼老闆！就是幾個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瞎折騰唄！你呢？聽說你直接找了家對口的公司進去，現在也該不錯吧！」
「也就那麼回事兒吧！」顏青哼笑了一聲，「我現在在總經辦給人打雜呢。一天能鬧心死！」
「總經辦？！」陶哲儒詫異了一下，「你怎麼跑那兒混去了？！不像是你的性格啊！」
「說起來，話很長！」顏青忍不住嘆了口氣，「反正沒勁透了！」
「了解。」陶哲儒點頭，「那麼，有沒有興趣換個地方工作？」
「換個地方？！」
「嗯。」他的眼光變得無比真誠，「來我這裡。我正想擴大規模，只是苦無良將。」
顏青抿唇，沒有說什麼。
「其實你不必急著答覆我，不過答應我至少考慮考慮。」陶哲儒笑著掏出了手機，「電話號碼交換一下吧。其實我三點還要見個客戶。你要是沒什麼急事，不如和我一起去？」
「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其實也是朋友介紹的，算是幫忙。況且我是有私心的，這個案子我並不是特別來電，所以希望你能給我點兒靈感。回頭賺了，我請你吃大餐！」
「那成，我和你去！」
陶哲儒的客戶的是個女人，一個相當窈窕美麗的女人。
然而叫顏青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這女人竟然是……韓靜月！
韓靜月對於在這裡碰見顏青，也十分意外。
只是短暫的驚訝過後，她立刻露出一臉精緻完美的笑容。然後，不等陶哲儒介紹，便熱情地向顏青伸出了手：「顏……青？！真沒想到能在這兒碰見！」
熟稔的口氣讓顏青沒來由的覺著有些彆扭。她記得那天在軍總的病房裡，顧澤宇似乎並沒有把介紹給她的。這妞兒是不是自來熟的有點兒假啊……
邊心裡感嘆著，邊伸手和她虛握了一下，隨即便立刻放開：「你好，韓小姐。」
韓靜月咯咯笑了一聲，轉頭看向陶哲儒：「陶總監剛電話里說要帶個外援過來，我還有點兒意外。沒想到竟然是熟人！」
陶哲儒也笑了出來：「我和顏師妹也是在展示會上偶遇的。同樣沒想到，你們兩個會認識。今天大概就是充滿驚喜的一天。」
「快坐吧。」韓靜月沖兩個人做了個「請」的手勢，對服務員點點頭示意她上菜，「這家的潮州菜很正宗，咱們邊吃邊談！」
這家菜正不正宗，顏青沒嘗出來。韓靜月和陶哲儒到底談了些什麼，她也沒聽進去多少。
其實她發現韓靜月是陶哲儒要見的客戶時，第一個反應就是想閃人。當然這種做法不現實。所以這一頓飯吃的雖然算不上如坐針氈，但也是渾身不舒服。
韓靜月要做的項目不大，是給她的服裝設計室做廣告宣傳。席間主要是她和陶哲儒討論，顏青旁聽……在一旁邊聽，邊溜號！中間有幾次陶哲儒向她詢問意見，她不是沒意見，就是語焉不詳地糊弄過去的。然後再一個勁兒地在心裡默念慚愧。
從飯店出來的時候已經天黑。
韓靜月是自己開車來的。
顏青住的地方和陶哲儒順一段路，她本想和他一起打個計程車。卻不料韓靜月竟然親熱地挽上了她的胳膊：「我送顏小姐吧。剛才你說的，我倒是挺感興趣的，咱們趁熱路上再細談談！」說完也不等她拒絕，就直接高高興興地把人拽向自己的跑車。
顏青稍微掙了兩下沒掙開。對方熱情洋溢，她也不好太過強硬冷淡，也只能隨她去了。
然而除了顏青剛上車報酒店地址時說了一句話外，兩人這一路上卻根本就沒有任何交談。
韓靜月同顧澤宇一樣，喜歡開快車。
車窗外，閃爍的霓虹不斷倒退著。
顏青算這回一共就來過兩次上海，上一次也是匆匆而過，對路況並不熟悉。等到韓靜月緩緩將車倒進停車位的時候，她才發現旁邊的建築並不是自己住的酒店。看樣子，像是類似私人會所之類的地方。
顏青微怔，心裡彷彿一下子就豁亮了。她轉頭看著韓靜月，平靜的眼神背後藏了些不易察覺的諷刺：「韓小姐，你開錯地方了吧！」
「呵……」韓靜月輕笑著回視她，笑容卻不若方才那般完美熱情，多了些讓人不舒服的東西，「好久沒吃這家的松糕了，顏小姐陪我去嘗嘗。」然後，便徑自推門下車。
顏青挑了挑眉，也開門下了車。卻並沒跟上她的腳步，只是站在原地未動。盯著她纖細婀娜的背影忍不住哼笑了一聲。
這姑娘大約是從小被慣壞了，腦子脫離正常人的思維。
今兒個要不給她治治這毛病，就是做夢，徐婭紅女士都不會放過她！
韓靜月知道顏青沒有跟上來。可她走上台階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卻沒有想到顏青正站在路邊攔車呢！
精緻的小臉兒瞬間黑了許多。她咬了咬牙，還是轉身走回了顏青身邊。
「顏小姐這是什麼意思？不肯賞臉么？」
「面子是自己掙的，可不是別人給的！」顏青笑得那叫一個風輕雲淡，說著眯眼上下掃量了韓靜月一遍，「韓小姐這麼好的身材，大晚上的吃松糕萬一毀了不是可惜。哦……我忘了，現在有適合糖尿病人的木糖醇食品，不會發胖的！」
「你……」
「我可是為了你的健康著想！咦……韓小姐你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韓靜月吸了口氣，勉強按捺住了情緒：「早就聽我哥哥說過，顏小姐是聰明人。」
「你哥哥？」
「韓鈺峰。我堂兄！」
「哦！我想起來了。」顏青恍然，那天顧澤宇好像是說過，韓靜月是韓鈺峰妹妹。可想到這兒，顏青更覺著像是吃蒼蠅一樣。原先她一直以為韓鈺峰對她那種態度是為兄弟抱不平，但現在看來，好像沒那麼單純。這可真是打虎親兄妹啊！是覺著她平頭百姓一個就好欺負是不是！
「顏小姐，我也不拐彎抹角了……離開顧澤宇吧，你不適合他！」
「那誰適合他？！韓小姐？」
「沒錯，我適合他！不論是家世還是什麼，我都比你適合他！」
「哦！」顏青點了點頭，「原來是你全家要嫁給他！」
「好，拋開家世不談。我知道他從來不吃薑，喝咖啡只加半塊糖，衣服穿哪幾個指定品牌，他上學時候收到多少封情書。顏青，我三歲的時候就認識他，二十多年的感情，你覺著你能贏得過我？」
「呵……」顏青忍不住笑了出來，「姑娘，一看你就不熱愛中國文學！你沒見著么，十本言情小說兒里，有九本兒最後青梅竹馬都沒什麼好結果！」
「顏青！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韓靜月終於不淡定了，「顧澤宇玩兒過多少女人，你覺著你憑什麼最後能留在他身邊！」
「無所謂！」顏青聳肩，攤手，「就算最後不能嫁給他，好處肯定少不了的！也不錯！」
韓靜月笑了，再不掩飾眼中的鄙夷：「多少，你開個價吧！只要你肯離開他！」
「天……」能在沒創意一點么！顏青這次徹底搖頭了，她忽然發現這妞兒其實也就是一好看的花瓶兒！根本不長大腦的。究竟是什麼力量讓顧澤宇對她念念不忘，連她的照片都一直小心翼翼的珍藏起來。
照片……顏青的心忽然顫抖了一下。難過的情緒瞬間纏得她有些氣悶。
沒錯，韓靜月就是那張照片上的女孩兒。雖然和本人有些差距，可那天在醫院的時候，她還是認出了她。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她大概才會情緒反常吧。又或許，她其實在乎的不是顧澤宇腿好了還故意隱瞞，而是在乎那個被顧澤宇推在輪椅上歡聲笑語的人是她。
可能喜歡這種事情真的不需要理由，管她是瘋子還是傻子，喜歡了就是喜歡了！二十多年的感情……的確是她無法抗衡的。
那麼她站在這裡色厲內荏的，究竟又為了什麼？
瞬間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樣。
顏青笑著搖搖頭，嘆息了一聲，「好吧，你贏了。顧澤宇你喜歡就拿去好了！不過韓小姐，我的確不知道顧澤宇喝什麼咖啡抽什麼煙，但是我知道，他前戲的時候最喜歡親我哪裡，他最喜歡的姿勢是什麼，還有他每次的時間通常不會少於一個小時！祝你好運！」
顏青回到酒店的時候正好晚上九點。這一下午雖然算不上精彩紛呈，可韓靜月吵完這一仗，倒的確讓她有點兒沒精打采。
在一樓大堂碰上一個下來覓食的同事。那人看見顏青愣了愣，然後很爽快地笑了出來，也跟著她一道往電梯那邊走：「嘿，聽說飛機晚點了，什麼時候到的？」
顏青和他點點頭：「大概快到中午吧！今天展示會怎麼樣？有收穫沒？」
「就那樣兒唄。還以為你一直在房間里睡著呢！原來出去啦！」
「嗯，出去逛了逛了。」
「王總還說你旅途勞頓，讓你睡著，別打擾你呢。」
顏青頓時無比汗顏。這才猛然想起來自己從到了上海，還沒和領導見個面，打聲招呼呢！這禮失的可真不是一點半點。
「呃……呵呵……本來是想睡一覺來著。結果累過頭了睡不著。就出去逛了逛！」
同事轉頭笑了笑，沖她露出一口白牙：「王總剛送走兩個同學，這會兒還沒睡！你趕緊上去吧，他正好有事兒找你。」
「有事兒？什麼事兒？」
「應該是獲獎心得的事情吧。據說這次凡是被提名的設計師和單位，都得提交一份兩萬字的文章。」說完發現電梯正好到了，就虛拽了顏青的衣袖一下，輕聲催促，「喲，女士優先。趕緊的，一會兒門關上了！」
而顏青看著那大開的電梯門，卻忽然產生了這樣一種衝動……就這麼把她夾死算了吧！
兩萬字啊，和要她的命有什麼區別？
更要命的還在後面。
那該死的獲獎心得哪裡是要求兩萬字。而是不能少於四萬字！
她通常看的小台言也就七萬字左右吧。四萬啊，難道要她自挖祖墳，按照他們老顏家的家譜，從康熙年間寫起？
而且團體和個人的前三名，還必須得分別上台進行演講！
這分明是坑死人啊有木有！？
「顏青……你沒事吧？」王副總是顏青他們老總的親外甥，也是廣告設計出身，業務精進，可人才剛剛三十歲。平時私底下和設計部這群人也挺玩兒得來的。恰巧和顏青在設計理念上相近，所以關係尤其不錯，這會兒看見她一臉要死不活的表情，也多少覺著不落忍。
「我有事！很大的事！你知道我高考語文只有四十五分！」顏青端起茶几上的一次性水杯一口灌了進去，然後捂著腦袋重重倒斜倒進沙發里，「王總，寫那麼長的東西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演講？」
「Jenifer大師提出來的！你知道他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我恨他！」
「你不是一直以他為奮鬥目標么！」
「可從今天開始，我決定詛咒他！」顏青嘆息著坐端正，然後用很認真的目光看著對面的人，「王總，2012就快來了！我們該準備的是蠟燭、糧食，還有水。而是不是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天……」王副總無奈地笑出來，也跟著打趣了一句，「回顧現實吧，渾身帶刺的少女！」
顏青再一次倒回沙發：「可以病假么？要不等會兒我站安全梯那兒，你一腳把我踢下去得了！」
「別說小孩子話了顏青！」他的語氣忽然變得認真嚴厲，「我知道你有多努力，有多堅定。雖然提名入圍，可這份心得卻也是考量的一部分。不到最後，鹿死誰手還未可知。這次絕對是難得的機會。不為公司考慮，也該為你自己著想。都到了最後關頭了，你會讓一顆無關緊要的小石子把你絆倒？」
「我……」顏青被他說得有些慚愧，「對不起！謝謝……」
「不客氣！」王總端起紙杯，很紳士地沖她舉了一下。
顏青被逗笑，隨即表情也略微嚴肅：「王總……我……」
「你現在是公司的功臣。有話儘管說！」
「這次領獎結束后，我希望能回設計部上班！」
「嗯。」王副總點點頭，「我也正有此意，新年之後，設計方面的業務會全權歸我負責！你的能力我知道，我自然是希望你回來！我會和老總說的。」
「好，那一切麻煩您了！」談話該到此為止了，顏青拄著腿站了起來，「我回去了，去準備那該死的心得！」
「加油。我相信你的！」
「呵……」顏青笑了起來，調皮地眨了眨眼，「為了你信任，我這兩天就是不吃不睡，也得把它弄完！」
可顏青真的差不多沒吃沒睡，卻還是一個有用的字也沒寫出來。
上半夜盯著電腦上看了整整三個小時，連一個標點符號也沒寫出來。後來好容易來了感覺，寫上了幾句話。結果過了凌晨兩點又開始犯困，咖啡喝了好幾杯，眼皮反而越來越重。最後只好存了文檔，定好早上七點鬧鐘，爬上床去睡覺。
第二天開了文檔，在重新看一遍昨天寫的，卻覺著每個字都是那樣的無法入目。坐在電腦前面猶豫了兩分鐘，最後牙一咬，心一橫，直接全選刪除。
得，這一下又回到「解放前」了。
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開始重新醞釀情緒。
結果這麼一直午寫寫刪刪的，眼看中午了，五號的字體，卻連兩頁紙都沒寫滿。
「天啊……要我命算了！」顏青忍住想砸掉電腦的衝動，一頭栽倒在了床上。直了直腰，等再起來接著寫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又想刪除重寫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對著屏幕嘆口氣，然後把電腦進入休眠狀態，穿上外衣拿好房卡出了門。
也許出去逛游一圈兒，會邂逅靈感大神也說不定！
只是顏青沒想到，靈感大神沒邂逅到。卻在打開門的那一瞬間，邂逅了顧澤宇！
純黑色的手工薄呢大衣，襯得他更加身長玉立。平時打理的一絲不苟的短髮，此刻稍稍有些凌亂，卻不掩風流。
他身旁放了只小型行李箱，一隻手抄在外衣口袋裡，一隻抬在半空中，應該是準備敲門還沒來的及落下去。
兩人四目相對的一剎，都微微愣住。
顧澤宇先她一步反應過來。長腿一伸把行李箱踢進屋子的同時，兩手掐住顏青的纖腰，在她驚慌的尖叫聲中將人扛在了肩上。然後利落地踢上門，扛著不停掙扎的女人大步走到了床邊。
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顏青驚叫著，單薄的身體已經被摔進了床里。顧澤宇立刻欺身上來，密密實實地將她壓在身下。然後，熾熱霸道的吻鋪天蓋地的落下來，光潔的額頭、秀挺的鼻子、最後是那雙小讓他恨極卻也愛極的小口。
他氣息微喘，力道發狠，像是要把她拆吃入腹一樣。
可顏青卻被他壓得呼吸困難，嘴唇也被咬得生疼。
她嗚咽著，左右搖頭閃躲，卻怎麼也躲不開他。越是用力的掙扎，就越是換來更緊密的鉗制。
床上的兩個人肢體糾纏，就這麼開始了無聲的較量。
而隨著體力逐漸的消失，顏青心中的委屈也在無限被放大。
終於，在使盡了最後一絲力氣仍舊反抗無效之後，她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那聲音被顧澤宇吞進口中大半，並不很明顯，卻重重地敲在了他的心上。震得他發木、發疼。
壓制她的力道鬆了許多，急切的吻也開始變得溫柔纏綿，繼而緩緩地輕啄著、廝磨著，最後離開了那兩片已經紅腫不堪的唇。
「青兒……」他呢喃她的名字，聲音暗啞，低頭想要吻去她頰邊的淚水，卻被她先一步偏過頭，躲開了。
顏青抽咽著慢慢向一旁移動到床邊，背對著顧澤宇將身體縮了起來，最後像蜷縮的蝦子一樣變成了小小的一團。
那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勢。
顧澤宇看著她不斷顫抖的肩膀，忍不住心裡一陣難過。他印象里的顏青，應該是一個安靜卻渾身帶著細密小刺的女孩兒。寧可一個人躲在無人的角落痛的死去活來，也不願意把軟弱的一面的示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落淚。
他伸出手，想要擁她入懷，可幾經猶豫之後，最終只是挨著她輕輕平躺了下來。
「對不起。」他低低地道歉，看著貼著碎花圖案的天花板嘆息了一聲，「剛剛……是我太心急了。」
「還有……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和你保證，我沒有調查過你！」
「我知道我這麼說大概有點兒假，卻是我心裡話。青兒，凡是可能有一星半點兒會傷到你的事兒，我都不會做！我捨不得！」
「話再往回說，你人都是我的了，那麼卑鄙的事情，我有必要那麼做嗎？」
「那些東西，真的都是一個朋友給我的！」
「我承認我都看過了，可那也是因為我在乎你，想要了解你！你一有事情自己一個人扛著，心裡想什麼也不和我說，我……我心裡難受！」
「青兒，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吧！」
「咱不鬧了好不好。」
「青兒……你倒是給我個話兒啊……」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顏青細弱的抽泣聲。
顧澤宇煩躁地扒了扒頭髮，呼啦一下坐了起來。待看見身邊人淚痕猶在的側臉后，又頹然地倒回了床上。
然後，就在他皺著眉繼續苦思冥想還要再怎麼辦的時候，她卻忽然開了口……
「顧澤宇……好聚好散吧！」
顏青的聲音輕而低啞，卻比最響的炸雷還要強悍。震得他腦袋生疼，一陣陣的發矇。
顧澤宇只覺著渾身都在輕微顫抖著，他慢慢坐了起來，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顏青……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說什麼呢？！」
回答他的是一聲抽咽。
顏青擦了擦淚緩緩從床上坐起，卻轉開頭，不肯看他。
他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不斷地在心裡告誡自己：這女人吵架向來喜歡往人心窩子上戳，所以他不能和她一般見識，一定要用息事寧人的態度解決問題。「剛剛的話，我就當作沒聽見。以後……也別再讓我聽見！」
可顏青卻絲毫沒有體會到他的苦心。她撲棱一下從床上坐起，仰頭對上顧澤宇漆黑的雙眸，眼睛里充滿了挑釁的光芒。竟然真就不怕死地重複了一遍：「你沒聽見是不是！那我就在說一遍，咱們兩個……好、聚、好、散！」
頓時氣沖頭頂，顧澤宇忽然有一種想要砍人的衝動。此刻，大概只有天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沒上去一巴掌拍死眼前的女人。
高大的身軀棲近她，性感地薄唇緩緩勾出一抹冷笑：「顏青，我是不是太給你臉了！嗯？」然後，他倏地出手鉗住她的胳膊，長腿一伸滑下床的同時，把她也扯了下去。
顏青沒想到他會動手，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拽個趔趄跪在了地上。撲通一聲，老大的動靜。
可顧澤宇卻跟沒看見一樣，提溜小雞似的給人拎了起來，生拖硬拽地往門口扯。
「啊……」顏青驚聲尖叫，本能地身體下墜，往後掙扎著，「顧澤宇，你放開我，你要幹什麼？」
「帶你去精神病院！」
顏青一愣，等緩過神兒來，便玩兒了命一樣的開始拳打腳踢，聲音里也隱約帶了哭腔兒：「你個瘋子！你帶我去那種地方做什麼！你放開我！放開我！」
顧澤宇雙手掐住她的腋下稍一用力便把人環在了胸前，輕輕鬆鬆化解了她大半的反抗：「我看瘋的人是你！滿嘴的胡言亂語，大概是腦袋壞了！不去住個十天半個月的，你心裡難受！」
「渾蛋，顧澤宇你個渾蛋！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我就是真瘋了，也輪不著你管！」
「輪不著我管？！」顧澤宇嗤笑一聲，語氣無限諷刺，「顏青，你和我一個被窩兒里滾了多少次？嗯？你說憑什麼？就憑我是你男人！」
「好聚好散，你給我做夢去吧！我今天就不信治不了你！別說你一個，就是十個八個的扔精神病院里我也養得起！沒我的話，看他媽誰敢放你出來！」說著，他一隻手束縛住她，騰出另一隻手打在了門把手上。
咔啦一聲，門鎖開了。顏青也哇的一聲，像個孩子般痛哭了出來。
「顧澤宇……你渾蛋……你渾蛋……」
然後，所有的掙扎和撕扯都停止了。
顧澤宇鬆開了雙手，站在原地，忍不住嘆息著。
顏青雙手掩面，哭著緩緩蹲坐在了地上，那嘶啞顫抖的聲音里充滿了無限的傷心和委屈：「顧澤宇，當初說好了各取所需互不干涉的！你現在憑什麼這麼對我！」
「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