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大軍出兵，最後一戰二十一

董卓聽到秦顏的話，並沒有說什麼，畢竟大家都在這裡，如果只是一個人說的話，那叫做不會做人。

速遞易聽到秦顏的話之後，眼中閃過了一絲異色。

但是他的表面上卻沒有絲毫的變化，「我相信征北將軍和涼州刺史二位會同意我們投降的。」

「給我一個理由！」董卓看向了速遞易。

「自從百餘年前，大漢對於主動歸順和效力的羌人一直都是招納和收留，從來沒有過不要和坑殺。

想必涼州刺史昔日和羌人酋豪關係不錯，應該明白這原因吧？」速遞易看向了董卓。

董卓自然明白速遞易的意思是什麼，只不過，董卓卻是在這一刻看向了秦顏，因為他聽到了一些話。

「話雖然是如此，可是羌人叛亂的時間比歸降大漢的時間更多吧？」秦顏對著速遞易開口了。

「回稟征北將軍閣下，我等叛亂多時因為官吏逼迫，糧食不足，若是漢庭官吏如皇甫規，張奐等清明的話，那我等又何必叛亂不停？」速遞易對著秦顏和董卓兩個人開口道。

「話雖如此，然爾等羌人叛亂屢禁不止，不以坑殺而震懾，涼州，益州，三輔等地，何時能靜？

且自百餘年前始，爾等叛亂致使國朝將校士卒戰死者不下十萬之眾，百姓被爾等屠戮者，又豈止百萬？

更不用說，國朝先後用於平定爾等叛亂之軍費，不少於四百億，莫非你以為這些我等心裏面沒有數？」秦顏看著速遞易的目光，漸漸地變得有趣了起來。

「征北將軍此言差矣，若將軍和涼州刺史二位真的聽從車騎將軍皇甫嵩的話，則羌人叛亂無止境，料想將軍絕不希望如此！」速遞易雖然覺得秦顏的目光有一些奇怪，但是卻來不了多想了了。

因為，他如果不把這兩位說服的話，恐怕自己等人的命就不好說了。

「何出此言？」秦顏頗有興趣的看向了速遞易，想要聽聽他會說出來什麼。

「征北將軍閣下不以為這一次的叛亂只有我們羌人把？」速遞易看著秦顏開口了。

「涼州本地的漢人豪強也參加了？你是想要用這一些來換取部落的生存？」秦顏的口中這樣的說到，可是他的目光卻是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董卓。

「眉華這是何意？不會是以為我也參加了吧？」董卓看到秦顏的目光之後，眉頭不由的一皺。

「仲穎說笑了，你是跟隨國朝鎮壓羌人叛亂有功的『涼州三明』起家的國朝官員，我又如何會懷疑你？」秦顏對著董卓說到。

「你若是想要用這些來換取你們部落的生存，我同意了。

不過……」秦顏看著速遞易，卻是停頓了一下。

「征北將軍請講。」速遞易很是有眼力見的對著秦顏開口道。

「你先回去給姚開說，需要用其他羌人的人頭來換，還有我們要聽一聽義真公的話，正午時候在這裡說結果，如何？」秦顏看著速遞易，笑道。

「遵征北命！」速遞易聽到秦顏的話之後，不由的緩了一口氣。

於是，秦顏和董卓面前再一次的安靜了。

「眉華啊，你這是？」董卓看著秦顏搖頭道。

「仲穎，你覺得羌人叛亂為何屢禁不止？」秦顏看向了董卓，需要他的答案。

董卓聽到秦顏的話之後，沒有立刻回答秦顏。

「眉華，你的意思是漢人為何參加吧？」董卓思考了一陣之後，對著秦顏開口道。

「是！」

「山東，山西的士人地位和國朝的偏心！」董卓對著秦顏開口道。

「是啊，國朝對於山東的人太好了一些。」秦顏也嘆了一口氣道。

「眉華也是山西人？」董卓看著秦顏，開口試探道。

「算是吧！」秦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了一絲悲哀的神色。

「山東和山西的問題，從先秦就開始了，這問題太久遠了。」秦顏嘆了一口氣道。

「眉華，願聞其詳！」董卓聽到秦顏的話之後，也不由的有了一些興趣。

「從山東和山西的自然地理條件來看，秦隴一帶既有適於農耕的黃土高原、綠洲和河間谷地，又夾雜著宜於游牧的草原地帶，是一個典型的農耕和游牧文明交融區，歷史上一直存在著農耕文明和游牧文明此消彼長的交替過程。

山西地區迫近游牧民族的地理環境以及游牧文化和農耕文化混融的特徵，使得山西文化有著濃厚的戎狄色彩；而山東則是華夏文明的中心地區，有強大的經濟、文化優勢。直到戰國中期，關東諸侯對秦國仍是戎狄。

戰國後期，秦國日漸強大，東向拓地，山西自成一獨立區域和山東諸國對峙。也就是從這個時候起，東西的地域觀念基本形成，東西矛盾開始凸顯。

雖然秦國最終以銳不可當的氣勢統一了六國，建立了歷史上第一個朝廷集權的大帝國。

可是似乎不可一世的秦帝國旋即二世而亡，對此當然有許多解釋，但其中的一個重要因素，所有人也不能夠否認的一點，就是秦王朝低估了統一的帝國內部業已存在的東西差異和矛盾，急於強求一致。

因為山東和山西的差距，秦統一天下之後，內亂不止，只不過這一切在那位帝王的鎮壓之下，沒有人敢舉兵叛亂。

可始皇帝死後短短數年，一個王朝就煙消雲散了！」秦顏說到這裡的時候，不由有一些感慨。

「若是秦沒有煙消雲散的話，我等從軍恐怕早就位居咸陽了。」董卓不由的感慨了一句。

秦顏聽到董卓的話之後，笑了。

「前漢建立以後，山東和山西兩地矛盾依然存在。

不過由於西漢帝國定都長安，客觀上必須重視山西地區;而山東人士則可憑藉其雄厚的經濟、文化優勢，通過入仕、向山西移民等途徑參與到朝廷政權中來;山東、山西兩者之間政治重心功能和經濟重心功能的分化，也使得帝國東西兩大部分有很強的互補性、保持著一種動態平衡。

正是由於帝國東西之間有著頻繁的良性互動和全方位的對流、保持著一種巧妙的均勢，才使得東西矛盾得到較好的協調，矛盾雙方能夠凝聚在一個統一的大帝國下，不至於發展到水火不相容、嚴重對立的程度。

也是基於同樣的原因，才使得帝國血脈周流，保持了相當的生命活力和發展張力，最終在歷史上出現了一個生機勃勃、空前強大的帝國。」

「只是眉華說的這一切，在國朝中興的時候就變了，不是嗎？」董卓有一些理解秦顏的意思了。

「仲穎看來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

「懂了一點，欲擊匈奴，必通西域；欲通西域，必掌涼州；匈奴一滅，涼州無用！」董卓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精光和悲哀，他在為涼州昔日的前輩悲哀。

「如仲穎所言，光武中興之後，帝國定都地處山東的洛陽，山西的政治地位下降。雖然三輔地區由於歷史的慣性，在東漢初期仍保持了相當的政治、文化優勢和繁榮，但這畢竟已屬於落日的輝煌。

這一切直到幾十年後的孝章帝初年，關中耆老猶望朝廷西顧。

然而，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此時山東、山西地位此消彼長的趨勢已經難以改變了。

涼州地區的軍事戰略地位同前漢相比也有所下降，這一變化和匈奴威脅的減弱以及西域戰略重要性的下降密切相關。

自前漢孝武帝通西域以來，漢廷對西域的行動均和解決匈奴問題聯繫在一起。

國朝初，匈奴分裂為南北兩部，南匈奴歸漢，匈奴勢力對帝國周邊的威脅大大降低。

但北匈奴的存在和侵擾仍使帝國不得不重視西域的戰略地位和向背。

正如永平十五年，針對北匈奴的不斷侵擾，耿秉所指出的那樣:臣愚以為當先擊白山，得伊吾、破車師，通使烏孫諸國以斷其右臂。伊吾亦有匈奴南呼衍一部，破此復為折其左角，然後匈奴可擊也。

很明顯，要徹底解決匈奴問題就必須控制西域，而要控制西域又必須牢牢控制通往西域孔道的涼州。

在這種戰略態勢下，國朝初年朝廷幾任帝王由於對涼州的戰略地位和軍事價值還是相當關注的，所以這時期的涼州官吏還好。

可是，隨著孝章帝元和二年北匈奴的西遁，困擾兩漢的匈奴問題大大緩解，匈奴已不再構成東漢帝國的致命威脅。

帝國周邊戰略格局的這種重大變化，自然導致了西域戰略地位的下降。

從而導致了涼州在朝廷那裡，也開始不受重視了起來。」秦顏對著董卓開口道。

「是啊，這些年若不是因為羌人叛亂屢禁不止，朝廷中的那些山東士人，恐怕早就對我動手了。

畢竟，皇甫公規，段公熲，張公奐三位被天下尊為『涼州三明』可還不是被山東的士人給害了多次？」董卓一說起這個，眼中就不由的閃過了一絲厲色。

他有朝一日，一定會讓山東的士人嘗嘗被害的感覺。

而這一絲正是何引和秦顏所希望的。

「是啊，皇甫公因為山東的士人，年歲大的時候收到了打壓，段公熲更是因為山東士人的瞧不起投靠內官自殺，張公更是因為竇武和陳蕃等人被……」秦顏沒有說話了。

只是董卓明白秦顏的意思，從洛陽到并州，會是張奐自己願意？

反正這一點，董卓他自己是不相信的。

「國朝對西域的經營，遠不如前漢那麼賣力;對西域的控制也是時斷時續，很不鞏固。

這固然有國朝這百年來國力下降的因素，但也是西域戰略地位下降使然。

西域戰略地位下降的直接後果之一就是朝廷對涼州的重視程度相對降低正是因為山西的政治地位下降，朝廷對涼州的重視程度相對減弱，才會在第二次羌漢戰爭初起時，朝廷的百官之中棄守涼州之議甚囂塵上。

國朝一直都在棄保涼州之間搖擺不定，很大程度上因為朝廷這種徘徊不定的態度，再加上涼州「二千石、令長多內郡人」，和涼州的地方利益沒有切身的利害關係，。

以至於原本起事時人數不多，武器裝備非常簡陋，軍事、政治意圖混亂不一的羌患愈演愈烈。

最終造成「始自涼、並，延及司隸，東禍趙、魏，西及漢中，五州殘破，六郡削跡，周千里，野無孑遺」，軍費耗資達二百四十餘億，連綿十二載之久的巨大災難。

仲穎對比應該知道一些吧？」

「知道，臨洮的漢人因為這少了一半！」董卓的聲音不由的有一些低沉。

「在這次羌漢戰爭中，國朝雖然由於要確保三輔安全和防止涼州地方勢力坐大等原因，沒有採納放棄涼州的建議，但實際上還是選擇了部分放棄的政策：「即在永初五年三月/詔隴西徙襄武，安定徙美陽，北地徙池陽，上郡徙衙。」這種部分放棄的收縮政策大大損害了涼州士民的切身利益。

舉家遷徙他鄉對涼州百姓來說，不僅意味著心理和日常生活的不習慣，而且會直接帶來經濟利益的巨大損失。

所以在洛陽下詔內徙后不久，即永初五年九月，就有漢陽郡百姓杜琦、杜季貢、王信等率眾起義，對抗國朝，投向羌人一邊。

這樣一來，羌漢戰爭已不單純是一般意義上的民族戰爭。

帝國的內部衝突深深捲入到羌漢戰爭中來，使局勢更為複雜，平定羌患問題變得更為棘手、困難。」秦顏看向了董卓。

「眉華的意思是我涼州的漢人豪強和世家，以及百姓都參與到了這裡面來不成？」董卓看著秦顏，有一些強硬道。

「不是全部，也有一半。」秦顏對著董卓道。

「是啊，的確和眉華說的一樣，不是全部，也有一半！」董卓搖頭道。

「那眉華可知，這一切是涼州的漢人願意的嗎？

不，這不是他們願意的，畢竟和仇人一起進攻自己的朝廷，他們也不願意！」董卓對著秦顏搖了搖頭道，因為他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