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戳假錢

第1章戳假錢

身後，是長長的走廊，是一個又一個年少身影踏過的青春，地上載滿了看不見卻又實實在在存在的大小不一的腳印，空中充滿了年輕卻又看不到的氣息，牆上刻滿了最真摯最單純的期盼，是那把沾滿了乳膠漆的刷子永遠都遮蓋不了的真相。

陽光從天而降直灑在上面，微風連忙清攪著這美好的一幕，見此，細雨也跌跌撞撞來到這裡，帶來了清爽的氣息。

或許，念及青春，美好也不過如此吧。

或許，念及美好，青春便是這番場景吧。

——楔子

太陽剛剛落下去，天空上方還泛著淡淡的橘色光芒在西方的尾巴上，撒著一層若隱若現的餘輝。

逐漸取代它的，是墨色沉沉的黑夜。如果這時抬頭仰望，還能瞥見未露出雲層彎彎的月亮，儘管。

那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可就是這朦朧的景象，提醒著忙碌的人們，天要黑了，該睡覺了，準備休息了，該對陪伴在身邊的人說，晚安了。

天空之上走著時光，天空之下流著青春。

——楔子

空氣中瀰漫著若有若無的芳香，微風徐徐，連帶著刺眼的陽光都顯得有些明媚。就像巨大的糖果散發著甜甜的味道。

童年就是這樣的味道。

冰涼清澈的夏水突然闖入一個不速之客—圓潤飽滿的大西瓜，在入水的一剎那，晶瑩的水花四濺而起，卧在樹底乘著陰涼的老黃狗感受到絲絲涼意，倏然跳起吠了兩聲。

記憶中的童年就是這樣的。

「別跑了，周阿3，你給我站住。」穿著藍白相間校服的女孩氣喘吁吁地追著從自家逃之夭夭的男孩，停下來后彎著腰並且把雙手叉在腰上大聲喊著。

嗓門大得有些像市井上的大媽。讓某人聽了有點怵。

「祖宗，姑奶奶，我錯了，別追了。讓我媽看見了，不得打死我啊。」

剛開不久的路燈用它淡淡的橘黃色燈光打在周阿3的臉上，顯得他那青澀俊俏的臉微微泛著紅氣，指節分明的手撥了撥額前的碎頭髮，心裡還在吐槽著自己的髮型是不是亂了。

然後隨意地靠在用磚頭砌成的破舊牆壁上，絲毫不介意校服被青色磚頭上的泥土弄髒，最後才看著對自己窮追不捨、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身影有氣無力地說著。

周阿3雖然只跑了十來步，可心裡發虛的感覺和某人帶來的恐懼感讓他有點吃不消啊。

「誰讓你給我假錢的，你再這樣，我就去找叔叔阿姨。」路燈下女孩的臉被燈光打下來的陰影籠罩著，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聽到語氣中帶著一絲威脅和，稚嫩。

「我錯了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周阿3雙手作拜佛狀，對著女孩不停地鞠著躬，雖然讓人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不是真心的。

真的是太假了。半生看著某人浮誇的表演在心裡狠狠唾棄了一把。

周阿3也沒想到他鼓起勇氣戳出去的第一張假幣居然被平時看似很不著調、整天嚷嚷著自己不會認錢的半生看出來了。

自己的行為無疑是在老虎臉上拔毛，找死。真是出門不吉利、沒有看風水、喝水都會塞牙縫……言語已經不能描繪他此時此刻的心了。

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倒霉。

「周阿3，這次就饒過你。對了，這張假錢我沒收了。」這時候的半生微微弓著腰喘著氣，兩隻手放在膝蓋上，手裡還甩著那張周阿3戳給自己的錢。

「哎，你別呀。」周阿3聽著前半句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了讓他憂傷的後半句。

但在看到半生一臉的威脅時，周阿3硬生生把想說的話吞了回去，右手指著半生身後，故作驚訝地喊著：

「半生，你看，有人買東西，已經進去了。快去，來生意了來生意了。」

半生轉身沒有看到買東西的人影，但她卻不得不信周阿3的話，於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還是看鋪子比較重要，半生邊走邊這樣想著。

周阿3看著半生遠去、被越來越亮的燈光拉長的背影，嘴裡開始不停地嘮叨了起來。

「我還想去別的商店碰碰運氣呢，看在你是女孩的份上，這次就饒了你吧。」

他雖然嘴上這麼說著，可臉上的笑意不斷，他就是故意的，為的就是讓半生積累經驗，好好認認錢。

這種事，對於一個生意人是多麼的重要啊。

雖然只是一個小商店，一個小小的小賣部，但那是半生的家，這輩子唯一的家啊。

漸漸明亮的燈光斑駁著頭頂像麻繩一樣密密麻麻的電線，沙沙的黃昏微風吹拂著這條小巷子的一切，見證著人來人去。

周阿3抬起右手摸了摸頭髮，突然轉身狠狠踢了一腳搖搖欲墜的破舊牆壁。

纏繞在牆壁上努力活著的不知名的某種植物被這突如其來的搖晃弄得搖搖欲墜，不知所措，微微抖了抖身子，落下幾片葉子，幾片帶著嫩芽的新葉。

周阿3看著緩緩飄落在地面的葉子，嘴角的笑意不斷。

他抬起頭看著依舊「瑟瑟發抖」的藤蔓，吹了一個流氓哨，便用小碎步踩著它們的「屍體」緩緩朝著家的方向走去，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徒留原地一片傷悲吶。

原來，最後倒霉中槍的是這一個最無辜的看客。

回到家的半生看著空無一人的鋪子，垂在兩側的手握成拳頭狀，自言自語道：「周阿3，你明天完蛋了。」

說著還做著一副五官扭曲的樣子，但是眼中的笑意一如周阿3嘴角的狡詐，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上了誰的當。

剛走到自家門口十分瀟洒的周阿3突然打了一個噴嚏，他摸了摸鼻子，「肯定是半生又「想念」我了，看來明天得賄賂一下她了。這小暴脾氣。」

說著便仰著頭拽得跟二五八萬似地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半生摸了摸自己微微發紅的臉，趕緊到碗櫃里取出兩個半大的碗又拿起水壺給其中的一個碗倒滿了白開水。

然後一手端著裝滿水的碗，一手端著空碗相互倒水晾水，想趁著媽媽回來之前喝點水，但這一幕正好被剛拉完貨回家的媽媽看到。

半生媽媽拿著毛巾一邊撣衣服上的灰一邊問道：「半生，你幹什麼了，怎麼臉這麼紅？」

「喔，沒事，就是剛才在門口跑了幾步。」半生撒了一個小慌，她可不想讓媽媽知道周阿3乾的這件損事。

要是媽媽找到他家去，那周阿3就真的完蛋了。

但是半生忘了她撒的這個謊可比事情的真相更嚴重。所謂愛毛反裘，就說的是現在的半生。

如果媽媽知道周阿3給假錢，那媽媽還有可能不計較，頂多去他家讓他爸媽上上思想教育課。

可跑步這個理由，真的是，半生簡直想拿一糞瓢扣死自己。

她說完就後悔了。果不其然，媽媽的反應沒有讓她「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