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離去
木老夫人本來打算打木兮顏兩個手板,她打木兮顏只是為了顯示一視同仁,肅整家宅內鬥之風,本也沒動心思狠罰木兮顏的意思,何況此事錯的大頭本不再她,更大的刺頭是不服管教甚至是還敢堂而皇之頂嘴的木青空。
但是木兮顏挨了一下之後死活不肯再伸手,簡直就是公然挑戰木老夫人的權威,木老夫人心裡便有些不悅了,暗暗覺得這個孫女很是沒骨氣,不上檯面,何況還是在外孫的面前,還有趙氏也是。
木老夫人臉色沉了下去,張嬤嬤一看勢頭不對,連忙站出來圓場:「老祖宗您不能動氣,若是氣著了您就是我們的罪過了,若祖宗不嫌棄,不妨將戒尺給老奴,讓老奴來替祖宗管教小姐。」
林氏等人連聲附和,木老夫人順勢說道:「也好。」
張嬤嬤從木老夫人手中接過家法,對木兮顏說:「四姑娘,老奴念您身體底子弱,這一板就先給您留著,日後望您不要辜負了祖宗的期望才好。」
趙氏一迭聲應好,木兮顏臉頰兩邊都是淚,她淌著淚連連點頭。
張嬤嬤對木兮顏的認錯態度還算滿意,這才走到下一位身前,蹙眉對著還在一旁完全跟個無事人一樣的木青空道:「五姑娘,伸手吧。」
本以為木青空會乖乖的伸手,其他人都還等著看笑話呢。
誰曾想木青空直接站了起來,雙手抱胸冷笑道;「我又沒有做錯了什麼,憑什麼要請家法,再說木兮顏本就是個外人,我又沒有說錯什麼,既然我沒錯你們憑什麼打我。」整個人桀驁不馴,端得眉眼若烈陽。
「還有母親也是老糊塗了,我木青空可才是你懷胎十月生下的親生女兒,你不說在我回府後補償我就算了,還任由木兮顏三番兩次使計來害我,到處往外傳我不知禮義廉恥的惡名。就連我回府許久了別說來看過我一次,恐怕連我住哪裡都不知道。甚至是派了一個老刁奴公然過來明裡打著為我好的名頭說為我保存首飾和銀房的鑰匙,結果下一秒就將裡頭的東西偷偷拿出去販賣,更是縱容對方隨意偷盜東西打罵我院子裡頭的丫鬟,若不是有一次我讓人給跟緊了那老刁奴,我還真不知道人家打算給我下藥偷偷叫人來敗壞我的名聲。母親倒是好狠的心啊!既是你不想要我這個女兒,你難不成還以為我稀罕你這個眼睛長在屁股上的玩意不成!若是有選擇你以為我想做你的女兒!!!」
木青空不理會她們聽後作何感想,反正她已經被憋得太久了,此刻是一股腦往外倒,這些話過多的是原主一直想問的執念,為什麼要這麼對她,是他做得不好還是為什麼,直到她死的時候才知道一切的錯根本不再她,而在於趙氏根本從來沒有將她當成女兒看過。
在趙氏心裡,她的女兒從頭到尾只有一個,那就是木兮顏!!!
反正她的熱鬧說不定滿健康的人都看夠了倒是不怕什麼,就是不知道木兮顏與趙氏怕不怕了。
「五姑娘。」轉念間打斷了她話的張嬤嬤已經走到木青空面前,臉色有些難看,誰都沒有想到木青空真的瘋了,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不過趙氏做得也實在是太過分了點,自己的親生女兒就算在如何,也不能這麼對待,她們這一刻突然有人明白了木青空的做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木青空神色平靜,甚至是充滿著諷刺,帶著居高臨下帶著悲瀲的笑,她可從來都沒有認為自己做錯過什麼,又何錯之用。
端坐在高位上的木老夫人頓時被氣到了,怎麼樣也沒有想到木青空不但不服管教就算了,既然連她的命令都敢公然違抗,果然是從鄉下回來的半點兒都上不得檯面,無禮得簡直跟市井潑婦無二,甚至還敢胡亂開口亂言。
還有趙氏也實在是個拎不清的,就算自己平日里在厭惡木青空也好,最起碼做個表面功夫,等人年齡一到,給點嫁妝打發出去就得了,何至於像對待仇人一樣苛待玩心眼,虧她還是大家主母,眼皮子怎恁的淺,跟個上不得檯面的姨娘似的。
可若說事情的起應歸根結底還是木青空,木老夫人當即沉聲怒言,黃梨花木的拐杖重重敲打著地面;「木青空,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不曾?」
「我沒錯,何來的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如果祖母今日當著要我木青空挨下這家法,也行,不過此仇我木青空定會此生難忘,至於木兮顏,你給我等著,總有一日我曾遭遇過的一切定會千百輩奉還與你。」木青空梗著脖子就像一隻高傲的天鵝烙下狠話,不再理會裡頭人的形形色色的目光突究,直接離開了裡頭。
今日之事後,這個烏煙瘴氣的侯府她是不想在待了,越是待下去,她懷疑自己遲早有一天忍不住一把火將裡頭的人全部燒成灰燼,恁得噁心人了。
裡頭的人都有病,被木兮顏傳染的病,她不好過其他人都別想好過,即使她有錯又如何,難道前世原主的死就這樣白白的消失了嗎?
木青空覺得自己前面想的都岔了,既是報復,何必要苦苦守在後宅之中爭那一畝三分地。
天高任海闊,倒不如直接收拾了東西回鄉下莊子住,也好過在這個討人厭惡的侯府,日後總會有的是法子,何況還有四年半的時間,足夠她謀劃了。
「你這個孽孫,給我站住。」這個是木老夫人被氣得差點兒一個倒仰的聲音。
「你們傻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將五姑娘給綁了回來。」這個上前攙扶木老夫人給之順氣的王嬤嬤的;「老祖宗你可彆氣壞了身子喲。」
「母親,讓那個賤人走,最好走得越遠越好,我們侯府才沒有此等狼心狗肺人面獸心的東西在,既然她要走,最好讓人滾得遠遠的死在外頭才好。」恨毒了她的趙氏生怕已經走遠的木青空沒有聽見,刻意加大了分貝,哪裡還有半分平日雍容華貴的侯府夫人姿態,簡直就同市井潑婦無二。
木兮顏則還在低聲哭泣,誰人都沒有注意她眼帘中掩藏下的一抹快意與怨毒,唇角微翹。
木青空自己作死,這種沒腦子的人她最喜歡了,只要她在瘋一點自願離開侯府,到時候她有的是法子整死人,最好是將人賣到最下賤的窯子里,做那一枚紅唇萬人嘗一雙玉臂萬人枕的貨色。
而她木兮顏再過不久定能選上郡主伴讀,到時候若是能得了太子爺的青眼,看這安國公府中還有誰敢私下嗤笑她不如木青空。
木青空聽到後頭響起的聲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是個傻子才會繼續留下來,很顯然她沒傻,腦子也正常。
要是她真的選擇繼續留下來,甚至罰了家法,那才是腦子不正常,抱歉,卧薪嘗膽不是她的風格習慣,她喜歡的有仇當日報,若是一時雙方勢力懸殊過大,她就會掩藏在暗中等待,在必要時給敵人來上這麼一刀。
跟上來想要抓住她的婆子就跟下了死手似的,完全不管不顧那留了長長的指尖直接撲上來就要撓花她的臉,完全就像是續意已久的作為,好啊好,一個倆個還真當她是個軟柿子不錯。
木青空在顧不上要隱藏自己了,見到一個個跟瘋了似的撲上來的丫鬟婆子,直接一腳踹過去,她們有多大膽,她下的腳就能有多重,來啊,誰怕誰,反正她已經瘋了,不如在瘋得更徹底一點給他們看。
以至於一路來,一些丫鬟婆子小廝都被她嗜血的氣勢給嚇得連腿都軟了,哪裡還有半分勇氣敢上前。
蓮院的幾個丫頭早早就收到了前院的消息,一早就焦慮不已的等候在院門口,只不過桃芸躲在了最邊上,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桃言見到人回來的時候,身上還背著一個小包裹,急急上去焦慮不安拉過木青空的手道;「小姐你有沒有哪裡受傷,剛才在榮安堂里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老夫人突然要請家法。」
「我沒事,我們得要離開這裡了,東西就別收拾了,反正原本也不屬於我。」前面幾日開始木青空便一直計劃著離開,就連要帶的東西都早早準備好了,誰曾想這麼一天會怎麼快到來。
快嗎?她倒不覺得,勾心鬥角的日子太累,還不如刀尖上舔血來得痛快。仰頭四十五角仰視著蔚藍的天空,正巧有一朵白雲飄過。
「奴婢自然是早就準備好了。」桃言背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碎花小包裹,看著同樣因恐懼而被嚇得臉色皆白的桃雲桃綠二人道;
「這個你們的賣身契,小姐前面就打算交給你們了,日後你們好自為之,想來我們大概也不會有再見的機會了。」將那薄薄的一張紙塞過去后抿了抿唇,拉緊了身後的小碎花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