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駕崩
轟隆!
彷彿一個晴天霹靂,劈的沐錦煙頭暈腦脹,眼前發黑,胸口又悶又疼,似乎堵滿了碎刀片,她輕輕笑了笑,佯做憤怒的樣子,怒道:「你胡說什麼呢……他怎麼可能會死呢?」
但是沐錦煙分明知道,自己的大宮女,是絕對不會同自己開這種玩笑的,她也不敢……
所以……沐錦煙越想心中越痛,他彎腰捂住心口,輕輕捶打著,似乎要把胸口中堆積的痛錘打出來,只是,她只輕輕捶了兩下,一口鮮血就「哇」的一聲從口中吐了出來。
沐錦煙的目光似悲似喜,欲嗔還明,喃喃道:「孤念白……」
一句話沒說完,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她從宮中帶來的侍女穿著素色的衣服,沉默的跪在她床前。
圓圓剛剛由奶娘喂完飯,正睜著大眼睛咿咿呀呀的要她抱。
沐錦煙伸手抱過圓圓,忽然間悲從心來,世界猶如傾塌,看什麼都是一片漆黑。
她在床上坐了很久,漸漸覺得這件事情有點不對勁,孤念白的身體一直很好,雖然有時候忙起來常常忘記吃飯,但是他還那麼年輕,又那麼聰明,怎麼可能會輕易死掉呢?
她總覺得這件事情自始至終都透著詭異,一邊想著萬一孤念白真的死掉了怎麼辦,一邊又覺得他尚還活著。
就這麼輾轉反側之中,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讓人難以忽視的嘈雜,隱隱夾雜著金屬撞擊的聲音以及人們的慘叫。
奶娘抱著圓圓走到沐錦煙身邊,臉色有些慌張,她把門拴死死拴上,雙唇顫抖,不斷的說:「娘娘千萬不要出去,外面有賊……有殺手……殺人了……都是血……」
沐錦煙心中一緊,透過窗戶的縫隙,她看到孤念白出宮前隨手指派給自己的侍衛們正筆直的手在門前,煮粥的長刀蓄勢待發。
在外面一片嘶喊聲中,他們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不再是之前那幅平庸,丟在人堆里都找不到的模樣。
今夜的京城,註定了不太平。
而此時本應該一片哀聲的皇宮,這意外的「熱鬧」。
京城大街上的刺客殺手雖然看起來極凶,但畢竟人數不多,再加上京城的治安是孤念白親手挑人維護的,手下都是有真功夫的人,所以沒多久那些刺客殺手們就被制服了。
百姓們受了些輕傷,那也有人見了血,看起來還是很駭人的。
但是,這與皇宮裡的景象相比,卻是小巫見大巫了。
此時的皇宮,血流成河!
侍衛們嚴陣待發,手中的兵器與身上的衣袍都沾著血,一個個武功高強的黑衣殺手左右衝殺,目標明確的往中央大殿上走。
只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孤念白都「死」了!皇宮的這群侍衛們竟然還那麼淡定,冷靜的化解了他們所有的攻擊!
是的!血流成河!但流的不是皇宮侍衛們的血,而是這些侵略而來的殺手們的血。
他們信心滿滿的來,又懷著滿腔的不甘被擊敗,直到他們身邊的同伴一個個倒下,這些侵略而來,試圖在京城作亂的殺手們才徹底明白,原來這皇宮中早有準備,這群特意挑選出來的精銳部隊,就是特地在這裡守株待兔,等他們自投羅網的!
一場禍亂飛速平息,夜晚在經歷了鮮血的洗禮之後,次日清晨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心頭之蒼涼,如何以隻言片語描述。
沐錦煙看著只能以簡陋二字形容的靈堂,雙眼無神地張望前方,又如隱含望穿秋水之悲涼。
絡繹而來的紛紛眾人,口中皆說著什麼,可沐錦煙幾乎沒有聽見任何聲音,耳旁,只有帶著涼意的風聲,眼前,世間一景一物,都蒼涼泛黃。
沐錦煙如機器般,將手中的黃紙,一張一張遞入爐盆,灰燼漫無目的地飄蕩著,她心裡想著,念白他是否也如此,正不知方向的迷茫呢……
「咳咳。」黃紙化成灰,也冒著縷縷青煙,青煙不經意被沐錦煙吸入了些,她不自覺的咳嗽著。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騷動聲,回眸,只見所有來人都紛紛讓道,讓出的寬闊道路盡頭,一襲黑衣的熟悉身影,正目光凌厲地看著她,朝她緩緩走來。
沐錦煙正暗暗失神,緣何會覺得眼前之人這般熟悉……
「錦煙。」黑衣男子開了口,帶著溫度,喚著她的名字。
沐錦煙心頭大驚,驚訝叫她止不住的連連後退:「你……」
男子不發一言,滿目的悲傷,如涼溪清冷,卻獨有她能看出的柔暖。
「怕是放心不下我,才這般出現的嗎。」沐錦煙以為自己看錯了,只是這景象,叫她如何有踏實之感。
不知何時,荒涼的簡陋靈堂裡頭,眾人已然紛紛自覺退避,最後一個離開的,沐錦煙沒看清是誰,只聽到吱呀一聲,簡陋木門被帶上。
孤念白緩緩摘下蒙著面的黑布,黑布從臉龐褪去之際,他嘴角那意味深長的弧度,勾勒出一絲苦笑,還有分明的心疼。
「叫你擔憂了。」說罷,孤念白將沐錦煙擁入懷抱,以此,叫她感受到真實感。
沐錦煙恍若隔世般抬眼,略顯昏暗的靈堂裡頭,因身子感受到的溫度,竟稍微光亮了些,只是心頭的詫異,如悶錘在敲打,叫她忐忑,叫她患得患失、怕,會再失去。
「究竟怎麼回事……」沐錦煙喃喃般不敢置信,心頭卻從大悲漸漸大喜,心跳也因此劇烈而又不安。
「我早已知曉那赤玉是姦細,只是赤玉母國仍暗生陰謀,為了將計就計,我不得不如此套出背後詳實,只怕走漏風聲,因此連你也沒告訴,心頭實在是痛。」
孤念白以略顯貪婪的溫柔目光,上下掃視著沐錦煙,這份久別太過煎熬。
沐錦煙漸漸回過神來,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你先告訴我,你相安無事,這樣我才能放下心來。」
「我很好,沒有任何痛病。」孤念白直言回應,只想叫她安心,往後,定再也不叫她經受這份折磨。
熱淚不受控制的滑落沐錦煙臉龐,劇烈的心跳,不知是因喜還是因怒,她嗚嗚的哭泣著,雙手抬起,緊緊懷抱住失而復得的心上人,久久不願鬆開。
未過多時,那份生氣,叫沐錦煙一把推開了孤念白,眼神隱含著受傷:「我想靜一靜。」
說罷,沐錦煙便快步衝出這靈堂,漫無目的的向前跑去。
問心,失去心上人的痛苦叫她痛了多久,這份打擊叫她木訥了多久,世間失去該有的顏色持續了多久,憑什麼他三言兩語,這份折磨就該立刻放下,她做不到。
孤念白知道她心頭有氣,換作自己,又如何能將她與旁人恩愛的一幕入眼,他理解,也心疼,怕她跑離自己太遠,孤念白就這麼默默的跟在她身後,保持不遠也不近的距離。
沐錦煙獨自生著悶氣,天空的灰濛濛,正在因晌午的太陽光芒而漸漸褪去,心頭那層芥蒂,彷彿也因沐浴陽光,而漸漸明敞。
孤念白怕她生氣太久,氣壞了身子他會心疼,於是果斷湊上前去,不多言任何,只輕輕的,從後頭擁她入懷。
「好了,我原諒你了。」沐錦煙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這段日子以來的壓抑,就這麼輕鬆被驅散,雖然不划算,但總不至於繼續氣鼓鼓下去。
「真的?」孤念白心頭一喜,微微垂頭,以唇貼著她的側耳,呢喃般溫柔道。
沐錦煙用力點頭,爾後掙脫他的擁抱,用認真的眼神盯著他,一字一頓道:「拜託,不要再有下次了,我才知道我的承受能力,簡直不堪一擊。」
「嗯,不會再有下次。」孤念白抬手,緊緊握著沐錦煙,雙眼,信誓旦旦。
宮內,享受著錦衣玉食的赤玉貴妃,正在一眾宮女的侍候下,悠閑地嘗著新鮮水果。
剛為母國完成了重大任務,心頭怎能不開心。
孤念白牽著沐錦煙,徑直前往後宮,直奔赤玉所在的御花園。
「貴妃,不好了!那個……」
赤玉的侍女話還沒說完,赤玉只一回眸,便見了鬼般被嚇得花容失色。
「你……」
孤念白冷著雙眸,用鷹眼般直勾勾的雙眼盯著赤玉道:
「怎麼,見到朕,竟嚇得這般模樣,看來,朕的疑問也不消多問了。」
晴天霹靂在赤玉心頭炸開,她趕忙想換上該有的盈盈笑容,可是孤念白身後的沐錦煙一臉冷峻,彷彿在告訴她,此刻再偽裝,為時晚矣。
「眾將士聽令,將異國罪犯赤玉,押入天牢候審!」
一眾侍衛聞聲,迅速行動,待侍衛的強壯手臂還未碰到赤玉之際,赤玉大聲喊著躲開:「誰敢碰我!我腹中可是懷有龍子的!」
「呵呵,眾將無須聽孽婦之言,速速捉拿!」孤念白一聲怒吼,那裝著晶瑩葡萄的青花瓷,也應聲摔碎在地,發出略顯歡意的脆響。
赤玉的鬼哭狼嚎,在將士的拖拽下漸行漸遠,不多時,御花園終於清靜了。
「我明明看到也聽到……」沐錦煙說出心頭疑問,可還沒說完,孤念白便打斷。
「休要誤會,我從未觸碰過她,你所見,確鑿只是逢場作戲,所謂頭疼,所謂身孕,不過是我與太醫才知情的計策。」孤念白知道她要問什麼,待她問出口前,孤念白便主動陳明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