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64章 再次攻訐
「這是一個圈套啊,萬一回答不好,那就完蛋了……」
此時,無數的官員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不由的看向江牧。
想看看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傢伙,能在史彌遠面前支撐幾個回合。
至於說能與史彌遠正面相抗……抱歉,他們還真不敢想。
江牧已經鬥倒了陳昂,現在要和史彌遠貼身肉搏了。
江牧深吸了一口氣,不卑不亢的道:「史相想必是曲解了我的意思……我本意是為了調查事情的真相……另外,我對為國作戰的將士,一直抱著極大地尊敬。」
「是這樣嗎?」史彌遠臉上帶著淡淡的笑,道:「我這樣想,可是別人不這樣想。我只是想問你,倘若因為調查一事,引起軍中嘩變,你能擔得起責任嗎?」
這句話直接堵死了江牧的路。
並且退路也給堵上了。
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擔得起責任,要麼擔不起責任。
此話一出,朝堂上頓時陷入了寂靜。
無數雙眼睛都盯向江牧,想看看他如何回答。
倘若說擔不起責任,那剛才所說的一切都白費了。他陳昂因為證據不足,僅憑江牧的一番話,並不能認定陳昂有欺君之罪。而何順依舊要去安南,鄧文龍依舊要問罪。
倘若說擔得起責任……那就更好辦了,下一步,史彌遠一定會利用龐大無比的人脈,在朝堂中散布江牧不尊重將士的謠言,說江牧隨意污衊有功的將士。
然後再製造軍中嘩變……
頃刻間,江牧就會變成人見人打的落水狗。
至於監察一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好毒的詭計!
那臉色慘白的陳昂,聽到這樣一番話,臉上不由的出現幾分血色。
這還真是峰迴路轉,角色互換,轉眼間江牧到了懸崖邊。
至於說鄧文龍和何順兩人,看著江牧不由的干著急,他們很想幫襯江牧說話,但是一旦開口,那史彌遠立馬就可以把江牧打成和他們一派,然後攻訐。
這便是朝堂么……
江牧深吸了一口氣,抱拳道:「其實正如史相所說,就算不用監察,也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這意思,是服軟了嗎?」聽到江牧在給自己找台階下,史彌遠老臉上露出笑容。
聞言,眾官員中,亦有不少人暗中嘆息。
就連熱血的少年郎,也擋不住史相的威勢嗎?
至於說陳昂,在聽到江牧這句話后,就像是大夏天遲了一根冰棍,渾身舒泰,又恢復了剛才那副得意洋洋的面容。
江牧認輸了啊……
大殿外,趙竑一拳砸在牆上,不顧手上的傷痛,暗罵道:「虧我剛才對他評價那麼高,沒想到頃刻間,就對史彌遠服軟了……難道他不知道,就算是服軟,現在也沒什麼用了嗎?」
趙姝一臉堅定地小臉,道:「江大哥這樣做,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就在眾人以為這件事情就要了結的時候,江牧又道:「其實大家都知道,上過戰場的士卒和沒有上過戰場的士卒差別極大……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聽到江牧講話,史彌遠的臉又沉了下來,問道:「你什麼意思?」
「我意思是說……」江牧的臉變得堅毅幾分,絲毫不讓道:「我可以從何順何將軍軍中抽出一千兵力,陳昂陳將軍從他的部隊中抽出兩千兵力……兩軍校場演練,倘若陳昂將軍勝了,那就證明他帶的部隊與金軍有一戰之力!」
「倘若他率領兩千士卒,連我帶領的一千兵力都打不過,那就證明……陳昂擊敗金軍之說,純粹是胡說八道!史相,你說這個辦法可行嗎?」
史彌遠臉沉了幾分。
感情江牧剛才不是在認錯啊,原來是在曲線救國!
絕口不提監察隊的事情,而是另闢蹊徑,從另一個角度攻擊陳昂!
還真是一個死纏爛打的傢伙!
「以一千人對陣兩千人,你還真有自信!」史彌遠暗諷道。
「這是為了讓大家心服口服!」江牧一抱拳,道:「大家看我年紀輕輕,也知道我對沙場之事了解不多,倘若我率一千士卒,真的擊敗了陳昂將軍的兩千士卒……」
「那大家心中想象,陳昂將軍真的有本事擊敗金軍嗎?」江牧反問道。
聞言,眾人皆是議論紛紛。
不得不說,江牧這個提議很有道理。
首先,看江牧這個年齡,他對排兵布陣的事情就不怎麼了解。
而且又只率領一千兵卒,敢於挑戰陳昂率領的兩千兵卒……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江牧還能獲勝的話,陳昂簡直把臉丟到豬圈裡去了……
還能擊敗金軍?做夢去吧!
這一次,面臨選擇的是史彌遠。
他看向陳昂,似乎在問陳昂的意見。
陳昂頓時變成了苦瓜臉,憤憤的看了江牧一眼,心想……他陳昂雖然沒打過什麼大仗,但是總體而言,對軍伍之事了解不少……又占著人數優勢,必定能擊敗江牧。
沉吟片刻后,陳昂點點頭。
於是史彌遠說道:「那就如你所願,五日之後,隨機從兩軍中抽調兵力,校場上一較高低……倘若陳昂真的敗了,那就依例停職查辦。倘若你敗了……」
史彌遠眼中閃過一道寒芒,冷聲道:「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好!」江牧一口答應了下來。
眾官員聽到火藥味的對話,一個個都看向江牧,心想這孩子年紀輕輕的,還不知道落到史彌遠的手中會發生什麼呢……到時候,一旦輸了,那就是萬劫不復啊。
至於說何順,更是覺得身上的擔子沉甸甸的。
江牧要憑藉他的一千士卒,與陳昂的兩千士卒展開戰鬥,這可不會那麼輕易獲勝。
接下來,江牧站回了大紅柱子後面,朝堂上又議論了幾件事情。
很顯然,眾多官員對這些事情興趣缺缺。或許是經過剛才的唇槍舌戰,現在再來討論這些平淡的政事,實在是激不起什麼興趣啊。
此時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得期待五日後兩軍的對決。
這也關係到兩派人的命運。
若是江牧勝,那麼就證明了,他陳昂是在胡說八道。進而史彌遠在軍中的威望大減,而鄧文龍和何順憑藉北伐戰爭的不世之功,一躍成為目前國內炙熱可熱的名將。
若是江牧敗,江牧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鄧文龍和何順黯然退場,史彌遠借陳昂的手,把控住大宋軍隊……今後,朝堂和軍隊一把抓,他的威勢更重。
大概議論了半個時辰的政事,就當要宣布退朝的當口,史彌遠突然站起身,嚴肅的道:「聖上,我認為此前封江牧為恪靖侯有些不妥……」
來了,來了,他來了……
眾官員聽到這一句話,頓時支稜稜的有了精神。
史彌遠要攻擊江牧了,這是連五天的時間都不願意等啊,想一棍子敲死江牧啊!
兩人又要上演史詩級的唇槍舌戰了!
史彌遠乾枯如樹皮的老臉毫無波動,道:「聖上無上寬容,當年赦免了江家的罪,甚至還封了江毅為伯爵……但是江牧小小年齡,憑什麼獲得侯爵?我認為,此舉甚是不妥!」
「對!」朝堂上的梁大同也跳了出來,大聲的道:「開禧北伐如此慘敗,身為宣撫使的江毅,罪名無可饒恕!若是不給予重罰,恐怕難以服眾!」
「是,正所謂有功則賞,有過必罰!今日陳昂將軍可能誇大了戰果,就被恪靖侯揪著鼻子不放……呵呵,想想當年的卡禧北伐,那江毅才真的是罪大惡極!」薛極也在一旁道。
攻訐,赤裸裸的朝堂攻訐。
聽到這些話,還未等宋寧宗有所反應,魏了翁出列,正義凜然道:「當年的事情早就塵埃落定,江毅一心為國,戰死沙場……僅憑這一點,就毫無指摘的地方!你們用這種由頭攻訐江牧,是何居心?」
「沒有居心!」梁大同冷聲道:「難道僅僅是戰死沙場,就能免去責罰嗎?功是功,過是過,功過怎麼可以相抵?當年開禧北伐慘敗的原因,必須要有人承擔!」
薛極緊跟著吼道:「此話在理,正所謂父債子償!江毅已經不在了,那麼江牧就要為當年的事情承擔後果!我建議,剝去江毅的爵位,然後三司會審!」
「倘若當年開禧北伐期間,不是江毅任宣撫使,而是陳昂任宣撫使,那麼結局一定不會是這樣……陳將軍一定會帶領我軍士卒,狠狠地挫敗金軍!」
「江牧,你可知罪!」梁大同看向江牧。
這些人……
鄧文龍心中惱怒,作為當年開禧北伐期間的將領,他對當年的局勢再清楚不過!
說到底,就是因為北伐期間,其他將領根本不聽江毅的號令,一個個龜縮不前,這才導致被金軍各個擊敗,而江毅兵敗身亡。
也因為如此,國內主戰派的聲勢跌入谷底,江家落寞了十年時光……
江毅的死,這些年一直如同一座大山般壓在江家身上,縱然十年已過,江家也是沒有緩過來氣。
宋寧宗又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他還是比較喜歡江牧這個會拍馬屁的臣子的,便說道:「當年的事情不都過去了嗎?現在還提起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