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3章 外室白氏
離開榮壽堂后,江碧桐拽著江景楓的胳膊,一路將他領到了蔻香園。
「疼啊,妹妹你快鬆手!」江景楓被掐的齜牙咧嘴:「你兄弟我胳膊要斷啦!」
「哪有那麼誇張?」江碧桐不以為然。
江景楓站定,問她:「我怎麼不知母親吃藥的事?你早跟我說啊!我堂堂男子漢還能差了你們銀子花不成?」
這話說起來倒是痛快,可一想起自己辛辛苦苦攢下的小金庫就要空了,他心裡還是難受的,難受的像在滴血!
「哦,原來你有私房錢?」江碧桐帶著戲謔打量著哥哥:「我竟不知哥哥如此大方,連私房錢都願意拱手相送?」
「別貧了。」江景楓沒好氣兒的翻了個白眼:「找個人到我那兒取銀子就是。」
春風大作,雪白色的梨花花瓣吹得紛紛落下。
江碧桐笑著說:「和你開玩笑呢,今兒二嬸嬸想讓祖母因為這件事訓斥我,你沒聽出來?我可不能讓她得逞。」
「二嬸嬸不至於吧?她針對你做什麼?」
看著腦瓜不靈光的哥哥,江碧桐只覺得天賦是哥哥科考路上最大的絆腳石,除了像父親一樣出去打仗贏功名以外,哥哥想靠腦子走仕途,一定不容易,摸爬滾打一圈下來什麼也撈不著。
所以她只能把這件事全盤托出:「我是在給母親熬藥,怕葯被人動手腳,所以一直沒聲張,因此二嬸嬸並不知熬藥一事。藥材我是在寶濟堂拿的,舅母已經和我打過招呼了,需要什麼直接拿就是,我想著自己左右日後也是要嫁人的,這會兒欠下的人情和銀兩,來日我用一部分嫁妝還她。」
「二嬸嬸暗裡剋扣母親多年,祖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是咱們做兒女的不有些作為,怕是母親要一直挨欺負了!」
這番話說完,江景楓茅塞頓開。
而茅塞頓開的結果就是…他擼起袖子走向一旁,看樣子是要對誰動手一般。
「你脖子上那是個榆木疙瘩嗎?」江碧桐忍不住罵了一句,伸手抓著他的衣袖:「那是二嬸嬸,你對她動了手你的名聲可就完了,就是父親也絕不會偏幫你的!」
「我就想不通了,這些年咱們大房對待二嬸嬸並非不好,她苛待母親做什麼?」江景楓問。
天剛放晴,陽光並不是很熾烈,照在身上微有暖意。
江碧桐打量著二房所住的方向,語氣冷淡:「怕是二嬸把二叔的死,算在了咱們頭上。」
被江老夫人訓斥一通的周氏回到了住處雲春閣,江碧棈早已經守在這兒等她了。
見到母親一頭一身都是茶水,茶葉渣滓還掛在衣裳上,江碧棈心疼不已,不由說道:「祖母這是做了什麼?母親又沒犯什麼大錯,為何要這麼對待你?」
周氏冷笑一聲:「不過是瞧著大房出息了,咱們二房沒有爺們,她看不順眼了唄。」
聽了這話,江碧棈捏緊了拳頭。
若不是江堯,父親江霖怎麼會死在戰場上,連個完整的屍身都拼不全?
大房的人靠踩著父親的屍骨得來風光無限,哪裡還記得她二房的可憐?
江碧棈十分怨恨,牙根緊咬:「上次四妹妹的事做的不成功,蔻香園那個也定然是察覺了,否則不會有今兒這麼一出。」
「你說的對。」周氏坐直了身板,將今日所受的恥辱,化為了她報仇的動力,說道:「葉氏命不久矣,戰場上刀槍無眼,說不準何時你伯父就喪命了?咱們不用急。倒是五丫頭,我一定要讓她死!」
江碧柳出嫁了,她的手伸不到呂家去,那就只能先從江碧桐和江景楓身上下手了。
日子繼續過著,第二天眾人再次來到榮壽堂請安時,周氏借口說剛開春事情多,忙的她有些發暈,很多事都顧不上了,所以要賠個不是。江碧桐一個小輩當然不能受長輩的禮,兩人你扶我我扶你的,事情也就算了,表面上看,還是那相親相愛的嬸侄倆。
怡華苑的供給恢復如初不再剋扣,周氏還從自己的私房裡撥出來一些銀兩給葉氏買了許多補品,甚至還將娘家送來的靈芝都送去了怡華苑。
對此,二房的人狠狠肉疼了一番,但這作為挽回名聲必須要捨棄的,也沒什麼可心疼的。
在寶濟堂抓藥不用付錢,那些花超了的銀錢自然有它的用處。這天早晨江碧桐帶著檀香出了門,坐著馬車七拐八拐的拐到了一家院門前,主僕兩個下了馬車。
「姑娘來這兒做什麼?」檀香有些不解。
江碧桐沒與她解釋,而是直接推開大門入內。院子有些落敗,窗根下的幾盆花因為無人照料,早已經枯萎,明明眼下是春天,可在這個院子內卻像是深秋一般,萬物蕭條。
江碧桐了解薛劉氏,更了解薛景山。
慶陽侯府日漸衰落,若是沒什麼好的轉機,怕是馬上便要三世而斬,從侯府降為伯府。
雖然伯爵府也很富貴,可對於好日子過慣了的薛家人來說,降爵這可不僅是丟面子的事!
所以他們急需用聯姻堅持住侯府的位置,所以他們早就將主意打在了江碧桐身上。江碧桐是家中嫡女,母親出身書香世家,外祖父桃李滿天下,父親是康敬帝跟前兒的武將,很受康敬帝信任,與這樣的人家結親,一定會為慶陽侯府帶來轉機。
上次江碧桐用蛇躲避了一次薛家的提親,可她明白,薛家人並沒有放過她,再次提親不過是馬上要到來的事罷了。
陽光下,江碧桐緩緩微笑。
薛景山不打算放過她,那巧了,她也不打算放過薛景山。
前世被關在慶陽侯府的那三年,她受盡屈辱,江家上下那麼多人都因薛景山被殺,這筆賬她一定要算回來!
「姑娘,這兒有點瘮得慌。」檀香瞧了瞧四周,勸道:「咱們快些走吧。」
「不急。」江碧桐微微一笑,看向院子的西側。
那裡一牆之隔的位置也有一個院子。
主僕二人坐在院內,聽著春風徐徐,好半天沒有動靜,直到快下午,街上傳來了馬蹄聲和車輪聲,接著是大門被敲響的聲音。
江碧桐豎起耳朵來聽。
「妤娘,你怎麼親自出來了?快些進去,劭哥兒怎麼樣了?」
這聲音令檀香睜大了眼。
她是知道薛家想求娶自家姑娘的,薛江兩家因為有長輩丁的口頭婚約,所以難免有人當真。檀香很早以前,就已經將薛景山當做半個未來姑爺看待了。
所以她對薛景山的聲音格外敏感,聽見了他叫其他女子妤娘,頓時讓她驚訝不已,幾乎是瞬間看向自家姑娘。
然而江碧桐只是手指輕抵嘴唇,示意她別出聲。
「邵哥兒退了熱。」
「那你呢?」薛景山焦急問道。
輕微的哽咽聲過後,那叫妤娘的女子說道:「我不敢親近邵哥兒,生怕再讓他染上病,便一直叫婢子伺候著他,這段時間我還好,就是放心不下邵哥兒…」
「真是苦了你們了。不過妤娘你放心,我這次請了京城內有名的郎中過來,不過是個會過人的風寒罷了,小事一樁,你和邵哥兒馬上便會好起來的!」
幾人一起進了屋,四周再次安靜下來。
江碧桐望向那堵牆,眼神微眯。
父親疼她,哥哥和母親都拿她當心肝肉一般,從小到大她從未缺吃短喝過,銀錢方面也一直沒斷過,手上一大筆銀子不知道怎麼用。
當然,這一切周氏都不知道。
所以她買下了這棟院子,就是打算利用住在隔壁院子內的白氏,狠狠打擊薛景山一次。
前世她被關著時,來給她送飯的媽媽在院外嗑著瓜子閑磕牙,與一個媳婦子說起了近日慶陽侯府的熱鬧,正好被院內的江碧桐聽了個大概。
原來薛景山早就有了心上人,那白氏是他乳母的女兒,兩人私下來往了七八年左右,還有個七歲大的兒子。薛景山娶了陳氏不久,便要抬白氏入府。
偏偏陳氏眼高於頂,目下無塵,在得知自家官人在成親前便有了外室,還有個兒子,她哪裡會同意?於是她大鬧一番,差點派人將白氏打個半死,帶人砸了白氏所住的這個院子,善妒狠毒的名聲一傳十十傳百,成了京城內的大熱鬧。
所以江碧桐今生找到這個院子才會比較容易,只是她並不清楚薛景山究竟對白氏有多深的情感,於是她便找到了沉香。
沉香父親是老家那一代的風寒聖手,這一點也教給了沉香。醫毒同理,想讓白氏得風寒,那簡直輕而易舉。
下了毒后,她便買下這棟院子,來這裡蹲守薛景山。
沒想到一蹲一個準兒,可見薛景山對白氏的真心。
確定了心中所想,江碧桐不再逗留,帶著檀香離開了院子。
不遠處的巷尾,虞珩與天冬站在那兒。
「菁遠巷子…」虞珩淡淡一笑:「她倒是個聰明的,看來慶陽侯世子要栽啊。」
天冬不解的問:「殿下在說什麼?」
虞珩轉身離開,邊走邊吩咐:「保護好江五姑娘,她要做的事,你能幫便幫一把,不能做主的,馬上來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