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5章 祁安伯府
虞珩救過她的命，現在又積極為她母親解毒，這讓她心裡十分不平衡，不知該如何面對虞珩。
正當她心煩意亂時，降香進來說道：「姑娘，二姑娘和四姑娘過來了，說要找您說說話。」
江碧桐神情淡漠，鬆開了手裡抓著的針包：「可我不想和她們說話。」
降香的聲音低了幾分：「婢子聽二姑娘的意思，不見著姑娘怕是不會走。」
一旁的藿香說道：「我去吧，告訴她們姑娘累了在睡著，叫她們不要打擾。」
「你快打住，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你開罪她犯不上。」江碧桐沖著降香說：「讓她們進來吧。」
江碧棈身穿葉青色鑲邊的水色衣裳，江碧梅身穿月白百褶如意裙，姐妹兩個自從喪父后，便一直是這個打扮。
瞧著江碧桐不太精神，江碧棈眼眸一閃，臉上堆笑靠近她說道：「這陣子五妹妹為大伯母操勞，精神懨懨的，沒休息好吧？」
江碧桐懶得與她應酬，卻又不能不回答，只說：「還好。」
語氣如此冷淡，江碧棈當然感受到了她對自己的疏離。
「今兒來找妹妹，是有事要和妹妹商量。」
「二姐姐說吧。」
二房姐妹兩個頗有意味的對視了一眼，江碧棈開口說：「母親要為我議親了。」
三年孝期將過，若是再不說親事，江碧棈就真的要成老姑娘了。
到時候想要嫁個好人家，那絕對不是易事。
江碧桐覺得，今生的周氏還沒到喪心病狂的程度，還是想讓自己的女兒嫁個好郎君，安安穩穩過日子。真正的變故是她要嫁人之前，李家人找到了薛家，而薛家又找到了周氏，周氏替薛家人收買了千蘭，江堯造反的證據就這麼一環扣一環的完成了。
看著眼前的少女，江碧桐心裡沒有半分波瀾，只問：「那二姐姐是什麼意思？」
「母親的意思是先把親事定下，等孝期過了，就讓我出閣。」
「所以呢？」
江碧棈被噎了一下，緊抿著唇，笑容僵硬。
這件事對於她來說，是最大的事，可對於江碧桐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母親收到了帖子，後天祁安伯府的伯爵夫人辦桃花宴，讓我過去，我想著五妹妹你前段時間落水，心情定然不好，便想著帶你一同去，權當散心了。」說到此處，江碧棈怕江碧桐拒絕，連忙補上一句：「祖母已經知道此事了，因為祁安伯府有意與咱們江家結親，祖母便說叫妹妹你也去，學學伯爵夫人的當家做派，日後你的婚事可是要比伯爵府的門第還高呢。」
這最後一句，說的江碧棈實在不情不願。
祁安伯府…江碧桐在腦海里仔細尋找著這個地方。
那是李大都督的岳家。
前世李大都督不過一介五品武將，在康敬帝面前壓根沒有說話的機會，多虧了他有祁安伯府這麼個有力的岳家提攜，才短短几年時間，他就成為了大都督。而隨著他的水漲船高，他的妹妹也多次出現在康敬帝面前，最後被招進後宮，成為了康敬帝寵愛的李貴妃。
不論是李家還是薛家，在江碧桐心裡都是罪不可恕的人家，只是她不明白祁安伯府丁家在這之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思及片刻，江碧桐打定主意：「成，那我陪著二姐姐去就是。」
江碧棈下一句勸說還沒出口，見她如此痛快就答應了，心裡不免有些吃驚。
「四姐姐去嗎？」江碧桐又問。
從最初的吃驚回過神來，江碧棈怕她發現什麼，連忙答應說：「咱們姐妹一體，自然是一起去的。」
江碧桐點點頭，說要準備一番明天赴宴，便將她們二人送走了。
後天要去祁安伯府，明天也忙得很，她真是有些分心乏術。
再次來到菁遠巷子的院子中，坐了幾乎一整個下午，直到天快黑下來，薛景山才出現在這巷子內。
白氏親自出來開了門，對薛景山說邵哥兒已經好不少了，燒徹底退了，她也好的差不多了。
薛景山疼惜的擁著她的肩膀，說道：「你也別太操勞了，邵哥兒的身子你要操心，那你自己的身子骨也不能不看重啊。」
「瞧世子說的…」白氏低下頭，輕輕抹去眼角的濕潤，哀聲道：「我娘沒了后，若不是世子給了我庇護之所，怕是我早不知死到哪去了。能為世子傳宗接代，這是我的福分，若是邵哥兒有什麼好歹，那我身上的罪孽可就大了。」
一番話說的江碧桐滿身雞皮疙瘩。
看來這白氏也是個有心眼手段的，否則不會利用親娘奶過薛景山一場，自己就風風火火的找上門來求庇護。
她忽然想見見這個被薛景山放在心上的女子。
想象中她的長相併不算十分美麗，或者說美的沒有攻擊性，很容易引起男人的保護欲。若不是因此，像薛景山那樣狼心狗肺的人，怎會拿名聲作賭也要與白氏私下往來？
「妤娘，你別這樣妄自菲薄！」薛景山擁緊了她：「等我娶了正妻，定會迎你進門，你要相信我！」
「我自然是相信世子的。」白氏話是這麼說，可落下的淚卻越來越多。
「不出兩個月，我就叫我母親去江家提親，江家那大房嫡女與我自小相識，我清楚她不是會刁難人的性子。」
白氏雖嘴上不說，可心裡所想無人可知。
自己的男人當著自己的面兒，誇別的女子，哪個會受得了？況且她又不是那大度的性子。
一牆之隔的江碧桐有些恍惚。
前世這段時間，薛景山應該是真心實意想娶她的，想娶她進門然後風風光光的抬白氏入府。
也就是說，不久以後，李大都督就會找到薛景山，對他威逼利誘，叫他從中幫忙，擊垮整個江家。
檀香抓住了薛景山話里的重點，小聲說：「慶陽侯世子說兩個月內向姑娘提親。」
江碧桐輕輕點頭，示意自己聽見了，接著站起身來，檀香跟在她後頭，一起快步離開。
兩個月，夠她準備一番了。
因為明天要去祁安伯府赴宴，江碧桐早早便歇下了，薛景山的話在她心裡沒留下半點痕迹。
清晨醒來，窗外朝陽疏透，暖風清淺。
她這次跟著去祁安伯府，只是充當個陪襯而已，況且她的主要目的並非陪同江碧棈，只是想調查一下祁安伯府有沒有奇怪的地方罷了。
所以若是穿的太扎眼，那可不是好事。
在一堆裙衫之中挑挑揀揀，最終江碧桐指了一件藤黃和雪青相間的八幅裙，外加淡柳青色的單衫，說道：「就這兩件吧。」
顏色素淡，花樣簡單，偏偏衣裳料子不菲，這樣的衣衫既不會太出彩，也不會給將軍府丟臉。
繁鶯閣那邊早就為了今天的赴宴準備好了一切。江碧棈與江碧梅一人身穿翡翠色，一人身穿淡綠色，因為要為父親守孝，所以哪怕是參加宴會也不能穿紅著綠，這不僅僅是心中對已逝父親的尊敬，更多是為了在外名聲好聽。
三人一起去榮壽堂給江老夫人請安，江老夫人由卞媽媽伺候著喝了茶水漱口，這才有時間見她們。
「今日你們姐妹三人一同出去，在外頭要互敬互愛，團結一心，凡事多留個心眼。」說著，江老夫人的眼神定格在江碧棈身上：「你是做姐姐的，要照顧好兩個妹妹，記得沒？」
「孫女謹記祖母教誨。」江碧棈低頭說著，露出一截纖細的脖頸。
隨著車輪滾滾前行，祁安伯府很快就到了。
兩家本就住的鄰近，因為都是高門大戶，所以皆住在京城主街靠東的位置，那裡權貴雲集，十分熱鬧。
沾了李貴妃和李大都督的光，大前年的時候祁安伯府裡頭整修了一番，人力財力搭了不少進去，確實很有效果。
前世今生加在一起，這還是江碧桐頭一次來。
院門兩邊是寬寬的游廊，中間的院子很寬敞，種著花草疊著假山，正中心的位置有一個不算太小的水潭，水裡錦鯉亮閃。
跟著祁安伯府的婢子一路往裡走，穿過長長的寬廊，花園近在眼前。
江家的地位要高於祁安伯府，所以江家二房的嫡女，嫁到這兒來當世子妃也正常。可不論是祁安伯還是他夫人，皆是人精中的人精，為自己兒子選世子妃當然不能隨隨便便，所以這次找來的貴女並非江碧棈一人。
很快，從一群鶯鶯燕燕之中，江碧桐瞧見了一個眼熟的面孔。
李大都督的女兒李綾雪，此刻就坐為祁安伯夫人身側。
少女年紀大約十四五，生的柳眉杏眼，容色嬌艷。
可在那嬌好的面容下，卻藏著一顆惡毒的心。
作為李貴妃的侄女，李綾雪享受著可以隨時進宮的特權，在京城這一片不算大的地界上，幾乎沒人能招惹她。
在江碧桐注意到李綾雪時，對方也注意到了她，兩人的眼神短暫相對，如同針尖對麥芒。
拋開前世刻骨的仇怨，江碧桐記得自己幼時進宮赴宴，李綾雪表面上與她親近，卻在她的茶里下了東西，刺的她舌頭髮麻發疼，不小心弄灑了杯盞，連累坐在一旁的貴婦髒了衣裙。
那時候她可被人笑話了好一陣呢，說她上不得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