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殺人償命
鞠義從地上站了起來,快速的跟著蕭風進了房間。
蕭風問道:「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會聽我的?」
「只要能夠讓我不死,我什麼都聽你的。」鞠義鄭重其事的說道。
「好,你在這裡稍等我片刻。」說完,蕭風轉身便走出了房間,並且將房門給關上了,然後徑直朝隔壁鳩摩空所在的房間走了過去。
蕭風走到鳩摩空的房間門口,剛抬起手便準備敲門,卻聽到裡面傳出來了鳩摩空的聲音:「門沒鎖。」
蕭風直接推開了鳩摩空的房門,剛跨進房間,還沒有開口說話,便聽鳩摩空說道:「你要的東西在桌子上放著,只這麼一片花瓣,便能讓人昏睡一個時辰,桌子上一共有五片。我想,這些應該夠用了。」
他看到桌子上放著五片已經枯萎的曼陀羅花的花瓣,正是他現在所需要的。他注意到鳩摩空一直盤坐在床邊,雙目緊閉,雙手捏起蘭花指平放在雙膝上方,氣度溫文爾雅。
他也不再多問,走到桌子前面將那五片曼陀羅花拿在了手裡,同時雙手合十,向著鳩摩空打了一個佛禮,十分誠懇地道:「多謝大師。」
鳩摩空蠕動了一下嘴唇,淡淡地說道:「去吧,救人要緊!」
蕭風轉身離開,隨手將鳩摩空的房門給關上了,回到房間里后,便將手中拿著的那五片花瓣遞到了鞠義的面前,命令式的說道:「把它吃進肚子里去。」
鞠義看了一眼蕭風手中的那幾片已經枯萎的花瓣,眉頭稍微皺了一下,問道:「這是什麼?」
「別問。吃下去,我就能夠救你。」蕭風的目光凌厲,眼神也十分的兇悍,說話時聲音並不大,但是卻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讓人無法抗拒。
外面已經亂作一團,官兵的叫喊聲逐漸接近這裡,鞠義救生心切,也不再多想什麼,抓起那幾片枯萎的曼陀羅花瓣便塞進了嘴裡,一番咀嚼之後,便直接吞下了肚子里去。
只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鞠義只覺得自己的舌頭和嘴都是一陣酥麻,緊接著這種麻麻的感覺開始沿著食道向下延伸,他只覺得自己的開始慢慢的失去知覺,眼前也是一片恍惚。
這種頭重腳輕的感覺讓他吃了一驚,他不由得向後倒退了兩步,一個踉蹌便倒在了地上,眼前的蕭風也變得越來越模糊,他想問蕭風到底給自己吃了什麼,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可是嘴巴已經麻痹的無法張開,就連舌頭也無法動彈。
這時,蕭風從地上撿起鞠義掉落在地上的短刀,看著已經倒在地上漸漸失去知覺的鞠義,而外面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便輕聲地說道:「對不起了,這一刀,我必須刺!」
話音一落,蕭風舉著那柄短刀,便直接刺進了鞠義的體內,一股鮮血從鞠義的腹部湧出,濺了蕭風一臉,那粘稠的血液還帶著溫度,從蕭風的臉膛上流淌了下去。
鞠義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在進入昏迷狀態時,所看到的最後一眼是蕭風給了自己一刀,那一刻,他雖然沒有任何痛苦,但是自己的心裡卻在滴血。蕭風莫名奇妙的給了自己一刀,這是要殺他啊,哪裡是在救他?他忽然覺得,自己信錯人了……
「砰」的一聲巨響,蕭風的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了,一個身披鎧甲,頭戴皮盔的人持著一柄利劍便闖了進來,身後更是跟著許多拿著火把全副武裝的漢軍士兵。
這些人都是沿著地上的血跡追尋而來的,那個領頭的人一進入房間,便看到蕭風一刀刺在了鞠義的身上,而鞠義也像死了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大跨步的走到了鞠義的身邊,蹲下身子,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鞠義的鼻孔下面,沒有感覺到有一絲的呼吸。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斜視了蕭風一眼,見蕭風一臉的冷漠,似乎殺人已經成為了常事,眼神中更是透著一股子凌厲,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
「你可知道,他是玉門關的軍司馬,是朝廷命官?」那個人指著躺在血泊中的鞠義對蕭風喝問道。
「現在知道了。」蕭風將短刀扔在了地上,像個沒事人一樣,淡淡地說道。
那個人冷笑了一聲,又問道:「大漢律法,殺人者償命,何況你殺的還是朝廷命官,更應該緝捕回去……」
說到這裡,那個人停頓了一下,又低下頭看了鞠義一眼,再轉過臉時,臉上卻多了一抹笑容。他個子不高,面色黝黑,臉上一笑,一雙本來就不大的眼睛彎成了一道弧線,卻再也讓人看不見他的眼睛了,彷彿就是眯著的一條線。
「不過呢,這個人現在有命案在身,他犯上作亂,殺了我們的都尉大人,我是特地來抓他的。所以,你非但有過,而且有功。鞠義在玉門關以驍勇著稱,你能將他殺死,可見你的武力並不在他之下。玉門關乃大漢之屏障,是連通西域的必經之地,是好男兒的用武之地。像你這樣身手不凡的人,理應為朝廷效力才對,不知道你可有興趣到我手下當兵?」
蕭風面無表情的回答道:「抱歉,沒有一點興趣。」
那個人聽到蕭風毫不客氣的當場回絕了自己,感到臉上無光,本來笑吟吟的臉上忽然變的陰鬱起來,翻臉比翻書還快,並且舉起手中的利劍便狠狠地刺在了鞠義的身體上,怒道:「把鞠義的屍體給我拖走,扔到城外的亂葬崗去!」
「諾!」兩個士兵應了一聲,走進屋子便抬著鞠義出了門。
蕭風沒有阻攔,但是看到鞠義的要害上被刺了一劍,心中不免為鞠義的生死擔心,同時對這個軍司馬的囂張也尤為的憎惡。
那個人大跨步的走出了蕭風的房門,然後轉過頭問道:「你當真不願意在我的手底下當兵?」
「確實沒有興趣。」蕭風再一次回答道。
「很好,那從今以後,你也別想做游商的生意了,只要我程銀在玉門關一天,你就休想帶著你的游商隊伍出關。請記住我的名字,你一定會後悔的。」
話音一落,這個叫程銀的軍司馬轉身便走了,身後的士兵也紛紛離開了驛站。
程銀帶著一幫子將士在驛站這麼一鬧騰,驛站里的客商都被驚醒了,有一些商隊的主人開始爭相巴結程銀,前後相擁的將程銀送出了驛站。這些客商對玉門關的情況十分的了解,都尉一死,鞠義也死了,那麼這下一任都尉的頭銜自然要落在程銀的頭上了。這也難怪他這麼囂張,以後他就是這玉門關的土皇帝了,誰還能管得了他。
李璐瑤目睹了整個場面,見程銀走後,便來到了蕭風的身邊,用一種近似責備的口吻問道:「鞠司馬……真的是你殺的?」
蕭風看了李璐瑤一眼,什麼都沒說,轉身走到了鳩摩空的房門前面,沖裡面喊道:「大師,又要麻煩你了。」
良久,房間里沒有一點迴音。
蕭風推開了房門,喚道:「大師……」
「大師」兩字剛喊出口,蕭風就靜默在了門口,因為房間里早已經是空空如也,哪裡還有鳩摩空的身影。
「這個天竺和尚怎麼如此的詭異?」蕭風轉身出了房間,在心中暗暗地想道。
他關上鳩摩空的房門,徑直朝驛站外面走去,卻聽到李璐瑤在背後叫道:「恩公,你要去哪裡?」
「救人。」
話音一落,蕭風便加快了腳步,任由李璐瑤在後面叫喊,他也不再理睬。他的腳步十分的輕盈,而且走的極為輕快,一轉眼的功夫,便已經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出了驛站,蕭風正好看見兩名騎兵牽著一匹駿馬往城的東門方向趕,而那駿馬的背上,則馱著不醒人事的鞠義,鞠義身上的三處傷口都在顛簸中滲出了血液,將馬匹的背都給染紅了。他刺了鞠義一刀,那一刀意在讓鞠義短時間呈現出假死狀態,以免瞞騙過程銀等人。可是程銀刺得那一劍卻很有可能成為鞠義的致命傷,生死只怕就在一線之間……
他急忙跟了上去,走了不到一百米,見夜空中忽然有一道白影凌空飄落而下,直接落在了那兩名騎兵的前面,擋住了那兩名騎兵的去路。那道白影落地時沒有一點聲音,身體輕如鴻毛,一經落地,白影便將雙手合十,當即打了一個佛禮,朗聲說道:「阿彌陀佛!」
「鳩摩空?」蕭風跟在後面,映著月光,看到了那道白影的面容,心中一陣驚訝,「他想幹什麼?」
蕭風停下了腳步,躲在一所房檐下的暗處,靜靜地看著前面的情況。
兩名騎兵也被突然出現的鳩摩空嚇的不輕,急忙勒住了馬匹,座下的駿馬發出了「希律律」的嘶鳴,兩隻前蹄高高抬起,彷彿遇到了危險一般,變得焦躁不安。
馬背上的騎兵好不容易安撫了座下馬匹,看到一個天竺和尚擋在自己的路前,其中一個騎兵便戟指叫道:「臭和尚,你居然敢擋住本軍爺的去路?活得不耐煩了!識相的,趕緊讓開!」
「阿彌陀佛。這位軍爺,和尚也無別的意思,只是想替這個人超度超度,希望他能夠早日進入輪迴道,僅此而已。」鳩摩空面無表情地說道。
「超度你娘的嘴!滾開,老子軍務在身,沒空理會你!」
「軍爺,你們帶著屍體也是去亂葬崗,不如由我代勞,一來我可以替他超度,二來你們也省去了麻煩,這天寒地凍的,早些回去休息,豈不美好?」鳩摩空的漢話不太標準,勉強可以讓人聽出話中的意思。
兩個騎兵聽到鳩摩空的這席話,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私下嘀咕了幾句,另外一個騎兵便一臉和藹的說道:「既然你願意代勞,那就麻煩你了。你到了城門,守衛自然會給你打開城門的。」
說完,兩個騎兵便將那匹馱著鞠義的馬匹趕到了鳩摩空的身邊。
鳩摩空雙手合十,又來了一句「阿彌陀佛」后,便道:「兩位軍爺此番種下了善因,以後必然會得到善果的。」
兩個騎兵對鳩摩空的話一知半解,也不去猜測鳩摩空說的是什麼意思,調轉馬頭揚起馬鞭輕抽了一下座下馬,便揚長而去。
鳩摩空伸出手牽著馱著鞠義的馬匹,轉身朝城門方向走去。他一邊走,一邊說道:「蕭壯士請回驛站,一切我自會照料,天明之後,我在城外等候壯士東歸的商隊。」
蕭風躲在暗處,離鳩摩空足有幾十米遠,他自信自己行事躡手躡腳的,而且還十分的小心。沒想到,他如此謹慎,終究還是被鳩摩空發現了。
他也不再躲藏了,從暗處走了出來,向著鳩摩空拜了一拜,道:「一切拜託大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