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巨奸之死(3)
第11章巨奸之死(3)
林渺卻冷然不動,心道:「要殺便殺,要剮便剮,老子沒有必要跟你這些龜孫子假客套,反正遲早都是死路一條!」
寅虎淡淡地望了林渺一眼,並未出言相責,那老兵倒有些訝異,卻被寅虎揮退出去。帳中很快便只剩下寅虎和林渺兩人一坐一立地相對凝視。
林渺的目光毫無畏怯之態,直視寅虎,神情極為平靜,此刻他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反正要死,他反而豁了出去,是以,也不想與寅虎講什麼客氣。
「將軍喚我不知有何事?」林渺淡淡地問道。
寅虎深望了林渺一眼,不慍不火地反問道:「你可知道這樣是對本將軍的極度無禮,當以軍規治罪?」
林渺冷笑了一聲道:「將軍要殺林渺便像是捻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根本就不必談軍規。何況這裡本就是將軍說了算,誰也不敢說將軍濫殺無辜。」
「你對本將軍很有成見?」寅虎依然語調平緩地反問道。
「也不是特別有,說實話,也許這並不是你的錯,朝中的官哪個不是官官相護?誰能夠保證自己有多麼正派的作風?你助紂為虐也並不值得奇怪。」林渺橫下一條心,也便不再顧忌口舌,冷笑道。
寅虎的臉色微變,一拍桌案,怒叱道:「大膽,難道你不怕本將軍將你斬首示眾嗎?」
「我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利,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將軍讓我來不就是有此打算嗎?」林渺神色平靜地反問道。
寅虎不由得又恢復了冷靜,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還真有些個性,你知道孔庸要殺你?」
林渺一怔,他倒不明白寅虎的話意了。寅虎的口氣之中似乎對孔庸並不滿,而且是直呼其名,不過,他也沒有考慮太多,不屑地道:「這又不是什麼秘密,他想除掉我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他為什麼要殺你?難道他想殺你還會是一件難事?」寅虎又反問道,他似乎對這之中的問題極感興趣。
「這只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也可以說,有些人要殺人並不需要理由!」林渺依然不冷不熱地道。
寅虎不由得淡淡地笑了,悠然道:「他是讓我殺了你,但是我拒絕了他,因為你來到了軍營之中,你的生命便是屬於國家,要死,也只能戰死沙場,任何人都沒有權利私自剝奪你的生命!」
林渺訝異地望著寅虎那認真的表情,卻不知道他的話是否是真的。
「你可以放心地待在軍營之中,本將軍絕不會無故處死自己的屬下,一個好的將軍,他所有的榮譽不是他自己所創造的,而是他手下的每一位戰士的功勞,只有與戰士同甘共苦的將軍才能夠有所作為,這是嚴尤大將軍教導的話。是以,只要你好好地盡一個戰士的職責,別說是孔庸,便是孔森也不敢到軍營中來為難你,但國有國法,軍有軍規,如果你有違軍規,本將軍絕不會輕饒!」寅虎傲然而冷肅地道。
林渺頓時對這位將軍的印象大為改觀,不由得道:「謝謝將軍!」
「本將軍是愛才之人,我將推薦你去嚴尤大將軍的精銳營中,希望我沒有看錯你!我會派人去通知你的家人,讓他們放心。」寅虎肅然道。
林渺心神一震,此時,他才知道,寅虎實際上是名震天下的嚴尤大將軍的下屬。他自然知道嚴尤治軍有方,不畏強權,其手下將領都是精英,寅虎拒絕孔庸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的事,不由得大喜謝恩,但是心中卻仍想找機會偷偷開溜。
寅虎似乎看穿了林渺的心思,淡漠地道:「這是一個歷練的機會,如果你能夠得大將軍賞識,說不定他日也可成個萬戶侯,大丈夫當建功立業,否則你永遠只能是混混,受人藐視和欺辱,你想好了!」
林渺心中再震,不由得猶豫了,寅虎所說的話沒錯,若是逃回天和街還不是一名小混混?仍是受孔庸的欺辱!他林渺一向自命不凡,難道就不可在軍中創一番功業?日後回來讓孔庸給自己提鞋?心道:「他孔庸算哪根蔥,不過是個二世祖罷了,就仗著有個好老子,我林渺也曾是書香門弟,文採風流也許不及劉秀、鄧禹之流,但比那孔庸豈不強百倍?老子自要創一番功業給世人看看,老子不只是混混……」想到這裡,忙誠懇地謝道:「多謝將軍提醒,林渺定不負所望!」
宛城,相傳最早為夏人所居之地,開發之早可見一斑。此地平原廣闊,物產豐富,又「西通武關、鄖關,東南受漢、江、淮」,交通便利,可算是西部一大都會。
今宛城乃南陽郡中心,聯城數十,多聚富商大賈,其繁榮不言而知。
雖天下漸亂,但烽火狼煙猶未能燃至此地,周圍數十城層層相護,宛城可謂是固若金湯。
不過,宛城也有亂城賊子。
亂世之中,渴求平安只是痴人說夢,世間酷吏冤民自不在少數。
亂世,人情冷落,世態炎涼,雖宛城乃富饒豐裕之地,但在天下酷政之下,也不免民心沮喪,百無聊賴,加之四方難民相聚而至,不免也使宛城魚蛇混雜,更是熱鬧非凡。
最為熱鬧之處,莫過於西城刑場。
血腥,似乎已是唯一可以激起人們心潮的事物。雖然,白骨遍野,無時不在死人,但是法場之上的刺激仍能使人麻木的神經稍感興奮。
法場之上,一刀斷魂,血濺五步,對於茫然度日的閑人來說,確實是一場好戲,絕不遜於街頭血斗。
今日,西城法場依然有好戲上台,要斬之人乃是杜茂,沒人能忘記幾個月前這個在石頭橋上力殺姓偉的英雄人物。因此,西城法場今日比昔日任何時刻都要熱鬧。時近午時,人潮如海,皆翹首以待囚車到來。
劉秀米行,早市大開,但中午也不免關門大吉。
買米之人微有怨詞,但劉秀卻以囚犯將至,怕煞氣相衝而不吉利,是以關門不賣穀米,加之平時劉秀人緣不錯,自也沒人相怪。
其實,劉秀自不怕煞氣相衝,他也並非第一次見到死囚上法場。當然,這個原因只有鄧禹知曉。
鄧禹乃劉秀最好的知交,昔日同在長安求學、習武,文採風流可謂讓宛城眾儒矚目,不過,他比劉秀卻要小上數歲。
鄧禹已經備好了上好的谷酒,這可是他自家所釀,其味之佳便連南陽侯王興也對這谷酒讚賞不已。
昔年安眾侯劉崇與相爺張紹在南陽起兵討伐王莽,后安眾侯被滅,而王興助王莽奪得帝位立下了汗馬功勞,又因是皇帝宗親,是以王莽封其為南陽侯,統轄十縣之眾。
王興可謂是宛城的小皇帝,今日之斬令便是王興親自所下。
「哐……哐……」一陣鑼響之後,頓時人聲鼎沸,不看便知是囚車行過。
推開窗子,鄧禹和劉秀打量了一下街頭行過的押解囚犯的隊伍。
隊伍極長,人人皆是全副武裝,約有兩百人之數,開路的是二十名侯府的騎衛,在囚車後面還有二十餘名都騎軍,余者盡為步兵。
「哇,這麼多人!」鄧禹不由得低叫了一聲。
「你這斷頭酒還送不送?」劉秀在一邊打趣問道。
鄧禹白了劉秀一眼,肯定地道:「我鄧禹決定了的事情從不會半途而退,大哥你太小看我了,就憑他杜茂這個名字,我也要敬他這一碗斷頭酒!」
「看,來了!」劉秀小聲地提醒了一聲。
鄧禹循劉秀的目光望去,果見一輛鑌鐵所鑄的大囚車緩緩使來,頓時,滿街俱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這輛三馬所拉的囚籠車。
只見囚籠中之人衣衫盡裂,蓬頭垢面,渾身血痕,雙手與雙腳全以鐵鏈相鎖,頭顱卻是露在囚籠之外。
這才是今日真正的主犯杜茂,也便是殺死貪官李輝一家五口和讓都統衙門中好手摺損十餘人而不得不勞動齊家高手的兇手。
「杜茂!杜茂……」不知道是誰領頭高聲喊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