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又尷尬了

李怡兒帶著人匆匆離去，倒顯得這場慌亂如同鬧劇一般，周圍人神色各異，秋望舒卻神色深沉。

這個趙皓鑭的身份絕不是她之前想的那般單純了，讓李怡兒這個驕橫無腦的女人如此忌諱，恐怕身份只能比五品地方官更高了……

「秋小姐，不知能否借一步說話？」

趙皓鑭眼中的冷意消散了不少，這會兒看起來十分溫和。

「這是自然。」

秋望舒領著趙皓鑭進了書齋的後院，等她合上了木門，一轉頭就對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渾身一顫。

「你幹什麼？」

趙皓鑭薄唇微抿，陽光照在他的眉眼留下了細碎的陰影，秋望舒這才注意到他脖頸左側有一顆不大不小的痣，偶然一瞥竟有些說不出的性感……

「秋小姐在幹什麼？」

被他這麼一問，秋望舒彷彿一口氣哽在了喉間，連忙心虛的移開了視線。

「趙公子今日前來恐怕不止是為了幫我這麼簡單吧？有話不如直說。」

「聰明，怪不得一個竹筒報能讓你辦得風生水起。」

趙皓鑭終於退後兩步，自顧自的坐在了院子里唯一一把椅子上。

秋望舒還從來沒有發現，這個男人能夠如此輕易的挑起別人的怒火，她有些不服氣的瞧了他半晌，到底還是決定對狂妄自大的古代人多一些寬容。

「公子過譽了，我就是一個書齋掌柜的，恐怕幫不上您什麼忙。」

聽到她狠狠的咬了一個「您」字，趙皓鑭眉頭微挑，九笙瞧見主子臉上縱容的笑意愈發心驚。

「你幫得上，秋小姐鍾敏靈秀，整個青州城都無人能及，這件事只有你一個人能夠辦到。」

說了這麼半天還是在打啞迷，秋望舒有些不耐煩的靠在了門廊下，為了方便做事，今日穿了一身極暗衣服，竟毫不違和，方才的一番折騰她只隨意挽了一個髮髻，鬢角散落的髮絲柔和了她的輪廓。

「既然公子這般篤定，難不成早已預料到會有今日之事？」

趙皓鑭眼中閃過了不易察覺的無奈，說她聰慧還真是腦筋轉得快，這都想到了……

秋望舒秀眉緊蹙，絲毫沒有放鬆自己的懷疑。

他來的的確及時，更捏准了李怡兒不敢反抗他的到來，只不過寥寥幾語就打發了如此難纏的對象。

先前她還拒絕過一次趙皓鑭的幫助，難不成從一開始他接近自己就有目的？

「今日之事若真是公子的意思，那大可不必，我不過是一個開書齋的，家道中落自尋出路，哪裡惹了公子不滿還勞煩放過。」

秋望舒眼底的冷意如霜，趙皓鑭聽了她一番，幾乎可以稱得上大不敬的話，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感覺，只輕笑了兩聲。

「秋小姐明察秋毫的勁兒若是都放在竹筒報上豈不是更好。」

面色沉穩的調笑了一句，趙皓鑭接下來的話卻堵住了秋望舒怒火臨界的話語。

「我手中有官鹽劫匪的線索，秋小姐不想知道嗎？」

男人含笑看著她，眼中的神色依舊只有篤定，讓秋望舒身為一個現代人莫名不爽起來。

「若是我幫了你，你就會如實告訴我？」

趙皓鑭不疑有他的點點頭，秋望舒卻心中多了疑慮，甚至愈加懷疑他的身份。

「你多次出手幫我，難不成就為了這一件事？」

「可以這麼說。」

趙皓鑭四處顧盼，這才發覺這個書齋真是破得可以，連個像樣的待客之處都沒有，自從他坐下之後，秋望舒便一直站在他的對面，竟只有一把椅子。

「九笙，去對面的茶館帶壺茶過來，順便帶把椅子。」

九笙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去做這種事，點頭應下就要走，卻被秋望舒攔住了。

「有什麼話快些說，別買這勞什子東西了……」

「我出銀子。」

被他一眼看穿了心思，秋望舒尷尬的胡亂挽了一把耳邊的碎發，裝作自然的雙手抱懷扯了扯嘴角。

「公子這是哪裡的話，倒顯得我小氣了。」

「秋小姐不用客氣，求人辦事這都是應當的。」

趙皓鑭笑看著她，靜坐在那裡便是公子如玉的模樣，讓秋望舒再次愣了神。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既如此也不必隱瞞了。」

見她聽得專註，趙皓鑭眼底光芒微微熾熱。

「我是從京城而來的振勇候府嫡子趙皓鑭。」

振勇候府……嫡子？

秋望舒當即就驚在了原地，曾經出現在報紙頭條版面的趙家人就坐在她的面前，這也太太……太尷尬了！

「您好您好，勞駕您親自上門……」

趙皓鑭看著她忽然變得奇怪的眼神，神情也有些猶疑起來。

秋望舒狠掐了自己一把，這可不是在現代時候的採訪，她絕對不能糊塗，要把握主動權才行！

「趙公子……趙小侯爺，您要求我辦的事我一定儘力而為，作為交換我只有一個願望，就是把官鹽被劫的事情調查清楚，還我父親一個清白。」

秋望舒的言辭謹慎了不少，不知為何讓趙皓鑭十分不悅。

他盯著女子明媚如初的眼眸，所幸那裡面沒有他見怪不怪的敬畏和諂媚，這才微微放鬆了神色。

「這是自然，秋小姐放心，我此次前來正是為了此事。」

秋望舒眼底浮上一片喜色，京中果然派了人來。

這人還是一個李成章都不能匹敵的角色，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小侯爺是否介意竹筒報上刊登的東西？若是介意……」

秋望舒還惦記著，被流傳在整個青州的，振勇候府家的八卦，難免多了一絲小心翼翼。

「不必，秋小姐覺得若是沒有我的授意，這消息怎麼可能被放到你的面前？」

趙皓鑭的微笑遊刃有餘，這回秋望舒總算沒有看他不順眼的感覺了。

「小侯爺既然開門見山的說了，我倒要聽聽你究竟要我辦什麼事了。」

「這事說來也不難辦，只是秋小姐若是答應了，便不許輕易反悔。」

秋望舒聽他這麼說便愈發好奇，還有什麼東西比他家裡頭的私隱還要讓他謹慎……

「你幫了我這麼多回，就是為了報答你，我也絕不會反悔。」

趙皓鑭唇邊的笑容燦爛起來，一雙眼眸星子一般耀眼奪目，讓人移不開眼。

「這次合作若是達成，我必定會幫秋大人證明清白，你放心。」

秋望舒與他兩相對視，眼底的淚意竟要瑩潤而出。

不知怎的，彷彿是聽到了趙皓鑭的保證后情難自製一般，她連忙掩飾的揉了揉眼睛。

「小侯爺如此保證，我自然願意，只是你不在意方才的流言蜚語嗎？」

趙皓鑭看著女人紅得像兔子一樣的眼睛，心下好笑又多了一絲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憐惜。

「不過流言而已，想必明日就沒了。」

他說的這般輕巧，秋望舒卻不自覺的扯了唇角，還真是尊貴的小侯爺，什麼都看得輕鬆……

「這是你需要用上的東西，無人之處方能看得。」

修長寬大的手掌上拖著一個小巧的錦囊，上面還秀了金線暗紋，看起來便不是尋常人能用起的東西。

秋望舒暫且暗下好奇，把錦囊拿過來放進了懷中，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倒是讓趙皓鑭忍俊不禁。

「侯爺，茶來了。」

九笙低著頭走上前，秋望舒剛把茶壺接過，趙皓鑭就起了身。

「既然目的達成，我這就告辭了，秋小姐不用送。」

「茶還沒喝呢。」

秋望舒盈盈的眼眸望著他，趙皓鑭卻不為所動，轉身離開，衣訣被風吹起又落下。

等她目送男人走遠，回首就瞧見了兩把椅子以及嶄新的茶壺茶杯，心思倒有些複雜了。

這人是瞧出了她的窘迫還是嫌棄這兒什麼都沒有，黑臉侍衛買來的東西明顯和她的破舊物什都不是一個檔次，怎麼看怎麼奇怪……

長出了一口氣，她爹的官途總算是有了著落，這下她也能好好操辦報紙了。

秋望舒準時準點兒的給書齋關了門，還不等走遠，便又被人給叫住了。

「掌柜，這是今日的結果。」

慕洵身姿欣長的站在巷口，遞過來竹簡上赫然一筆一劃的寫著百姓反饋的統計。

「你今日又去問了？」

秋望舒心中自然是驚訝的，沒想到他這麼勤謹，把額外的工作都做了。

「如果對掌柜有所幫助，洵願盡綿薄之力。」

嘴唇上挑，秋望舒笑眼中帶了探究。

「你為什麼如此盡心儘力的幫我？今日的傳聞你也聽到了吧？我可不似看起來那般好相與。」

慕洵這麼一個即使穿著粗布衣裳都能看出俊秀的男子，很有可能是對她這個知府女兒存了心思，可秋望舒對婚嫁之事毫不感冒，甚至避之不及。

「掌柜既然說流言止於智者，洵自認算是智者，幫你也是我的本分，並無其他。」

淡淡的收了話音，慕洵把竹簡塞到她手上便轉身離去，竟一句話也不肯多說了。

秋望舒獨自一個人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原來這就是一個直腸子，對她根本沒有其他意思。

再回到家，秋墨面色已經好了很多，遠沒有晨時那麼凝重了。

「爹，這胡亂傳出來的事我一定會找到背後黑手的，您千萬別急。」

「爹知道都是謠言，快些用飯吧。」

秋墨不在意，秋望舒自然心頭舒暢許多，甚至多用了半碗飯。

等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立刻將門窗都關了個嚴嚴實實，從懷中摸出了那個金燦燦的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