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惡意排擠

這流言倒正好戳中了她的要害，竹筒報的發行需要大量的竹簡，對方便四處傳播是識文書齋為她提供了許多竹簡，甚至還衍生出諸如賣身之類難聽的傳言。

「掌柜，有貴客來了。」

穎兒站起身來提醒秋望舒，只是她眼中也含著些許的猶豫。

「是誰？」

「是王富商家的公子，在前堂等著呢。」

王文遠？他來幹什麼……

秋望舒當下就皺了眉，幾步進了前堂，就瞧見了笑容肆意的年輕男人。

「沒想到秋望舒竟尋了這麼一個老男人幫忙，真是可惜了！」

「闊海書齋不歡迎胸無點墨之人，還請王公子快些離開吧。」

「你！真是長了熊心豹子膽，敢對本公子不敬！」

王文遠因為上次被秋望舒惹的難堪本就憋著氣，此時再被這麼一個小白臉一激更是下不來台。

「我倒要看看，若是你一個竹簡也買不到，你還拿什麼做竹筒報！」

聽到他這麼說，秋望舒反而不屑的挑了挑眉。

王文遠只覺得這神色有幾分熟悉，臉上卻得意洋洋的看著女子。

「王公子行不義之事，那我也不必再藏著掖著了。」

輕嘆了一口氣，秋望舒自知此事若不及時澄清，恐怕根本就沒法平息下去，當場搬了一個椅子出門。

「闊海書齋自開辦一來，便不忌諱世人的目光，如此說來，倒是我這個掌柜慚愧了。」

秋望舒利落的站在了椅子上，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幅銅鑼，使勁敲了好幾下。

「我就是闊海書齋的掌柜秋望舒，闊海書齋從開辦竹筒報以來，從未與其他書齋有過合作的關係，也不曾尋求旁人的幫助，我相信流言一定止於智者。」

圍觀的眾人包括闊海書齋內的人都抬眼望來，尤其是慕洵，冷峻的面容上滿是森冷的神情，反而引來了穎兒的側目而視。

「慕公子可是懷疑咱們掌柜？同為女子，我相信掌柜是清白的。」

穎兒說的斬釘截鐵，慕洵只是微微頷首，什麼話都沒有回答。

王文遠用力嗤笑兩聲，看著秋望舒明媚的面孔惡膽叢生。

「望舒，你若是真不滿意那老掌柜，讓我收你作妾如何？」

「就憑你？」

秋望舒眼神涼涼的上下打量他一眼，輕蔑的神色顯露無遺。

「王公子還是去別處賣竹簡吧，恕不奉陪。」

「好你個秋望舒，如今青州城內的竹簡水漲船高，當心什麼都買不著！」

秋望舒可不是什麼隨意任人宰割的，她兩眼緊緊盯著王文遠，目光銳利如劍。

「既然如此，王公子為何要上我的門前來賣竹簡？」

「不過是聽聞你辦了什麼竹筒報便上門相助，望舒可千萬別忘了我的好。」

秋望舒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一個念頭，馬上就彎起唇角笑起來，笑容宛如春花盛開般奪目，當下就把王文遠迷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不如你與我打一個賭，賭我不買你的一根竹簡也能讓第三期竹筒報按時發出，如何？」

「這有何好賭？我爹可是青州城數一數二的富商，全城的竹簡如今都在他的手上，你如何能辦成？」

王文遠不屑一顧的撇嘴，嘴邊短短的鬍鬚看起來分外噁心，穎兒都看得皺緊了眉頭。

「既然你這麼篤定，為何還不敢下賭？」

秋望舒輕嗤一聲，眼角眉梢沒了笑意，只剩下輕蔑。

王文遠怎麼可能忍受得了一個美貌女子如此鄙夷的目光，他猛地一拍桌子，正要答應，卻被一個人搶先說了話。

「秋小姐翻臉不認人我等已經見識過了，如今還妄想放這種胡言亂語么……」

李怡兒搖曳生姿的走進來，顧盼生姿，可放在秋望舒的面前一比，倒什麼都顯不出來了，連平分秋色都做不到。

見眾人的目光半晌都沒有轉到她的身上，李怡兒眼中閃過一絲記恨，很快又掛了笑臉。

「望舒的書齋開得這麼好，發了這麼多的竹筒報，我自然要祝賀，可這竹筒報一經發行就用了青州城足足四成的竹簡，這可讓其他書齋如何維持活計？」

此言一出，秋望舒明艷的眸光很快冷了下來，看向李怡兒身後的兩人。

說來也巧，這兩人前不久她還見過，是青州城內有名的書齋掌柜王，康二人。

「王掌柜和康掌柜，幾日不見，怎的突然登門造訪，倒讓我有失遠迎了。」

聽了秋望舒的話，這兩人對視一眼，掩飾了尷尬的神色，擺出一幅為難的表情。

「李小姐所言極事，這青州城內的竹簡只有八成用來制書籍，秋小姐一個人獨佔了一半，這可讓鄙人的書齋難以為繼啊。」

王掌柜撫摸著鬍子，明顯憂心沖沖的模樣讓眾人的眼神都落在了秋望舒的身上。

「尋常書齋哪有那麼多人去買書，二位掌柜說這話也要當心會不會閃了舌頭！」

秋望舒毫不退讓甚至有些刻薄的言語，讓兩個中年男人一時眼含驚色，李怡兒的面容上都多了幾分憤恨。

「李小姐方才的話我倒是不明白了，這賭約公平合理，我既然提出便坦坦蕩蕩，絕不會從中動手腳，就是不知王文遠究竟敢不敢！」

秋望舒懶得與這三個人爭口舌，她的最終目的是王文遠，才不是這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三個人。

「嘁，不過一個賭約罷了，若是你真做了什麼小動作，我還怕收拾不了你！」

王文遠志在必得的點頭，立刻召隨從拿來紙筆，寫下了賭約。

「既如此，那便加些賭注才有趣。」

「你說，本公子一定奉陪。」

秋望舒接過寫好的賭約，細細查看一番又加了兩筆，倒是對這寫字的宣紙愛不釋手，不知她什麼時候能把報紙親自寫在這白色的紙張上……

「若是我贏了，你便把你家手上所有的竹簡都送給我，敢不敢？」

王文遠毫不示弱的拍掌附和。

「自然不成問題！」

賭約既成，秋望舒把一式兩份的賭約簽字畫押收入口袋，轉身便對上了氣勢洶洶的李怡兒。

「秋望舒，今日的事你別想逃，為了自家的生意聯合識文書齋把別家所用竹簡都佔用了，你這就是惡意排擠！」

「排擠？」

秋望舒轉頭瞟了一眼李怡兒，隨即冷笑一聲。

「既然李小姐這麼說了，那接下來就各憑本事，我可不願意你口出之言徹底落空呢！」

見她說話間毫不相讓，甚至一點兒退讓服軟的意思都沒有，李怡兒氣得胸口起伏，惡狠狠的眼風掃向了身後的兩個掌柜。

「咳……李小姐說的極是，今日來便是向你討要竹簡的，這些竹簡本就我們應得，所以理當還給我們！」

康掌柜口中振振有詞，李怡兒一揮手，小小的書齋內便湧進了一大批打手，圍著闊海書齋的眾人。

其餘人都被嚇得退到一處，只有穎兒與慕洵依舊站在秋望舒的身後。

「果然是一丘之貉，李家好手段。」

情況驟然變得危急，秋望舒卻依舊淡然的站在原地，諷刺的看著李怡兒，實則掌心一片粘膩，滿是冷汗。

「識文書齋也做了這事，為何不去找他們也討要一番？」

所謂的竹簡什麼都不過是借口，李怡兒帶著這兩個掌柜前來，根本就是要尋個由頭砸了她這個書齋，搶了秋望舒好不容易囤積下來的竹簡。

一但讓他們得逞，第三期的竹筒報是絕不可能按時發出了……

「秋望舒，都這時候你還嘴硬！就應該多讓你吃幾次苦頭！」

李怡兒看著她毫不退縮的模樣更是氣從中來，恨不得讓她跪在地上對自己求饒，當下就揮了手。

「給我動手！」

「誰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搶奪這可是大罪！」

秋望舒清喝一聲直接搬出了律例，果然有人猶豫了，可轉眼間李怡兒的話又讓他們重新靠近過來。

「知府被責，青州的律法豈能由你說了算？我父親才是給青州做主的人！」

一會兒動起手來，她就可以趁機毀了秋望舒這張禍國殃民的臉，可算是積了天大的恩德！

這個李怡兒……秋望舒心跳加快，這十幾個打手恐怕用不了一刻鐘就能把這裡徹底毀了，現在首先要保住的就是她手下這些人的安全！

「你們快走！」

秋望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直接向李怡兒衝過去，倒把她嚇得花容失色，連連退後。

幾天前那火辣辣的一巴掌她還記得清楚，只有秋望舒這個賤女人才敢打她！

兩個打手飛撲上前，直直對秋望舒出了手！

一枚不知從何而來的銅錢破窗而入，狠狠的打在了對方的手臂上，力道之大竟兩個人都踉蹌了幾步。

「我倒不知道，這青州什麼時候由李家說的算了。」

一襲紫衫的男子靜靜的站在門前，長袍垂到袞靴面，腰間掛著一塊通透的乳白色玉佩，几絲額發隨意的落在眉上，劍眉星目，丰神俊朗。

「趙公子……」

李怡兒眼底閃過驚慌，十分清楚方才的一句話已經犯了趙皓鑭的忌諱。

「李小姐即便是五品大員之女，也要謹言慎行，李大人讓我前來帶你回去。」

趙皓鑭唇角微微勾起，眼眸中卻只有寒涼之意，讓李怡兒心下一陣緊縮。

「李小姐，請吧。」

九笙伸出一手，面無表情。

「多謝趙公子提醒，我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