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機

胡姨娘張了張嘴，終究還是面色慘敗的退到一旁了。

若是旁人開口，她還能夠掙扎一二，可若是鄭國公，她實在是萬萬不可。

夏國譽從夏卿鹿進來開始就一直沉默著。

他總覺得自家小妹變了許多，今日有意試探，果然，經過此次歷練，她成熟了許多。

只是小妹如此執著的清點整理嫁妝……

「正是呢，也順便把商鋪的掌柜都叫來看看，」夏國譽笑得人畜無害，「之前接小妹回府的時候，孫兒就覺得有些賬對不上，此次讓他們把賬本拿來，勞煩祖父手上的能人過過眼？」

鄭國公也略微反應過來此事不同尋常，平日他一雙孫兒孫女並非睚眥必報之人，今日卻死死的咬著。

莫不是真有人侵吞兒媳陪嫁？

這傳出去，夏家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好，就依你，」鄭國公笑得可親，「我記得卿鹿娘還有一個奶嬤嬤，想來對這些事情是再熟悉不過的了，也派人喚了她來吧。」

若是旁人也就還罷了，聽到奶嬤嬤幾個字，胡姨娘只覺得腿軟得很。

當初大夫人，也就是夏櫟妻子，從小嬌養，在閨中脾氣最是良善，明裡暗裡沒有少受委屈。

應著是遠嫁京城，娘家遠在千里之外，她原本以為有恃無恐。

不想沒過多久來了一個老人兒，明面上是八竿子打不著的窮親戚過來投奔的。

可實際上是夫人她娘家送到身邊的，手腕兒心性眼光無不毒辣的緊，當初在她手上吃了不少的虧。

後來好不容易夫人身子自己不爭氣，把位置給騰出來了，這位嬤嬤也花了好長時間才打發走。

如今舒服日子一過久了，猛然之間聽到他的名號，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過大半個時辰之後，該來的人都已經來完了，沈嬤嬤一看到夏卿鹿，年過半百的老人眼裡頓時泛起淚花。

「我的小姐，老奴來看你了。」

夏卿鹿心下一陣蔚然，「沈嬤嬤快坐，身子可還康健？卿鹿不孝，沒能及早……」

「小小姐說什麼呢，」沈嬤嬤笑眯眯的，「是老身不中用了，竟然離了小小姐身邊。」

夏櫟平素也是不喜歡這位老嬤嬤的，此時見他二人相談甚歡，皺著眉頭打斷，「既然人已經來齊了，那咱們就現在開始點吧，再耽擱下去就要錯過午飯了。」

眾人依言行步挪到前廳，只見那裡，已經站了許多人，「這些都是夫人留給大小姐名下的商鋪掌柜，賬本都已經在這兒了，可要現在就開始清點賬目來往？」

夏卿鹿剛想說話，就覺得自己袖子被輕輕拉扯，「小小姐，這些……不對啊。」

這話一出，滿堂俱靜。

最先出聲的是鄭國公，只見他面上已經沒有了評述的慈愛之色，「不知嬤嬤所言何意，這些陪嫁商鋪究竟有何不對之處？」

沈嬤嬤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見他如此這般依舊面不改色，「當初我們家夫人心疼大小姐遠嫁，除了這些經營得一等一的商鋪以外，還另外給了一批人手，用來打理這些商鋪。」

「大小姐在世的時候恪敬禮法，這些事情從來都是老奴經手的。」沈嬤嬤看著那些陌生的掌柜，聲音裡頭都是怒氣，「那些掌柜都是簽了死契的，斷然不會做出背主逃判之事。」

鄭國公眸色沉沉，「你是說……這些經營的掌柜被掉了包？」

沈嬤嬤頷首，「正是。」

胡姨娘獃滯了一瞬間，最後的一絲僥倖灰飛煙滅。

鄭國公深吸一口氣，目光不善的看向胡姨娘，好一個狐媚子，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若是傳了出去，鄭國公府就直接淪為笑柄了！

「老大，這就是你放再心尖子上頭的人！」

不管鄭國公如何反應，夏卿鹿此時此刻倒冷靜了許多，「沈嬤嬤，您可記得清楚？當初我娘給的鋪子裡頭的人手，都被換了？」

沈嬤嬤又眯著眼睛細細的打量了一番，末了，肯定的點點頭，「記得清楚得很，當年的人，一個都不在了。」

見夏卿鹿一臉的不敢置信，沈嬤嬤安慰的拍了拍夏卿鹿的手，「小小姐也莫要傷心，誰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夏卿鹿只是在驚嘆胡姨娘母女不要臉的程度，卻見沈嬤嬤一臉的擔憂，心裡只覺得暖暖的分外慰帖。

「我只是在可惜母親留下的人手，」夏卿鹿拍了拍她的手，緩聲道，「外祖父外祖母給娘親留下來傍身的人手，定然如同嬤嬤一樣，乃是個中頂尖，當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