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賬房

沈嬤嬤從小看著夏卿鹿長大，原本就極為喜愛，加上夏卿鹿又嘴甜得很，心裡自然受用。

夏櫟看不得那邊的模樣，轉頭又看胡姨娘梨花帶雨，心裡卻莫名煩躁起來。

夏國譽同樣也沒有想到，胡姨娘的膽子竟然可以顛覆他的觀念。

此時見祖父怒髮衝冠，怕他氣壞了身子，也怕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開口道，「祖父，您莫要和不值得的人置氣，當務之急是先清點賬目，若是賬目有異，也好追查銀子去向。」

鄭國公看兄妹二人的模樣，一個已經吩咐了小斯守著院門，一個已經拉著沈嬤嬤的手去看送來的賬本兒。

雖然家醜不外揚，然而一下寒了一雙孫兒孫女的心，他也做不出來。

對著管家揮了揮手，侯在外頭的賬房先生和幾個侍衛又走進來。

「回國公爺，」打頭的是一個青衣男子，面色沉肅，「依照您的吩咐，府中的賬房都在此處了。」

鄭國公看了一眼侍衛手裡頭的東西，只覺得氣血翻湧，良久才壓抑下去。

府裡頭賬房先生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大約一個時辰的功夫，近半年來的賬目都已經被過了一遍。

「如何，可有問題？」夏卿鹿坐在椅子上，眉眼間神色鋒利如刀，「若是有何處不對，儘管說出來就是，不必懼怕。」

資歷最年長的賬房先生抬起頭來飛快的看了夏櫟一眼，又立馬躲閃，「回……回大小姐，這些鋪子，明賬上頭都沒有問題，只是……」

自己的猜測得到了驗證，就算夏國譽是個菩薩脾氣，如今也惱了，「只是進項和生意好壞不匹配，對嗎？」

賬房先生沒想到夏國譽早就發現了蛛絲馬跡，不過也少了他許多麻煩，「是，大少爺您說得沒錯。」

得了允許，賬房先生開始侃侃而談，「玉汀樓就不說了，每年進項銀兩再如何也該有幾萬兩白銀，而這個當鋪，以前在北邊兒碰到規模一般無二的，進項動輒每年都是數萬兩，可是這個當鋪……進項實在是少，其餘的也是，從賬面上來看，全無問題，可是經不起細細推敲。」

鄭國公臉色越發黑沉，拍了拍手，「勞煩你再看看這些賬目。」

賬房先生接過手，不過才翻看了幾頁，遍大吃一驚，「這……這為何是同樣商鋪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大多數人已經明白了，其中也包括夏櫟這個眼鏡不開光的。

胡姨娘看著一屋子的人，只覺得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是濃濃的惡意，幾乎是下意識的往夏櫟看去，企圖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老爺……老爺妾身是被冤枉的，」胡姨娘兩隻手指捏著夏櫟的衣角，輕車熟路的撒嬌，「妾身是被冤枉的啊！妾身從來沒有吩咐他們做假的賬目……」

這話一出，就見夏卿鹿目光灼灼的看向胡姨娘，「你沒有吩咐他們做假賬目……厲害啊，胡姨娘，你把我娘身邊的老人都欺負走，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胡姨娘呆愣了一瞬間，知道自己此時喊冤沒人會聽，立馬淚如雨下，膝行著過來就要抱夏卿鹿大腿。

「卿鹿……姨娘錯了，姨娘是被豬油蒙了心，」胡姨娘口不擇言，「姨娘錯了，卿鹿，你饒了我……」

不怪胡姨娘如此模樣，她這算得上是妾室侵佔正妻陪嫁，若是所佔較多，是可以移交給官府的。

「胡姨娘這是幹什麼，卿鹿年紀還小，擋不住你的煞氣。」夏國譽一把將夏卿鹿護在身後，一邊絲毫不留情面，「至於是不是冤枉，胡姨娘，你一個腌臢地方出來的姨娘，我們還不屑於用下三濫的手段！」

若是平日里，夏櫟早就跳出來了為她說話了，今日也是極為安靜的。

鄭國公讓人端來了筆墨紙硯，說話還是客客氣氣的，「你們對一下兩種賬目的往來，整理出，相差是到底有多少銀子。」

幾位賬房先生騎虎難下，對視一眼，各自領了去。

這一次因著有了之前的基礎，不一會兒結果也就出來了，那賬房先生被最後的數字著實給驚了一下。

夏卿鹿早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已經算好了？不知道賬目上頭有多大的差額？」

賬房先生深吸一口氣，左右不過是早晚罷了，先挨了這一刀還痛快些。

「回大小姐的話，」賬房先生恨不得自己現在立馬就消失不見，「這五年，共記白銀三萬兩，黃金六千兩的差賬，這些鋪子，每一個都是紅紅火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