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這是威脅
「這是怎麼回事?」手裡捏著周意信件的沈初涵又驚又怒,然而此時說什麼都是徒然。
「怎麼了?」蒹葭見她神色異常,連忙上前詢問。
「金臨城黑市被屠了,雖然消息中說是黑市內訌,一群江湖人尋仇在黑市大肆屠殺,但是我覺得事情沒有信里說的那麼簡單,黑市存在二三十年都沒事,偏偏在這個時候被人尋仇?」
事實真的是如此?想到那天滿口答應自己的太子,沈初涵沉下了心。
隨著婚期的逼近,沈初涵也沒有太多的心思放在這件事上,只能暫時按下不表。
在此時,夏家的審判也終於下來了,作為官鹽失蹤案主謀的夏鴻儒,最終被判死刑。
夏騰和夏家其他參與此次案子的夏家人全部問斬,雖說念及太后未曾誅九族,但是夏家剩下的人也少之又少。
念及夏鴻儒自首,秦康灝還是答應了他的要求,給夏家人為參與案件的人留了一條活路,算是保全了他夏家的血脈沒有在他身上斷絕。
然而留下來的夏家男丁,除了被特赦的夏洵,也無法成什麼大氣候。
夏家行刑那日,因為婚禮被付子銘拘在家裡好幾日的沈初涵趁著付子銘忙著婚禮,帶著蒹葭溜出來觀刑。
所謂午門斬首,這種熱鬧沈初涵倒確實沒湊過,心中還是有些好奇。
付子銘擔心嚇到沈初涵,一直不讓她看過這些,然而不知出於什麼心思,沈初涵還是來了。
圍觀的人群熱火朝天討論著夏家的罪行,面上只有興奮,一些女子倒是面帶恐懼,可還是想看熱鬧。
沈初涵沒有上去擠,尋了高處站著,蒹葭給她在頭頂撐著傘,遮住了熱烈的陽光。
「小姐。你馬上要大婚了,可不能晒黑,你還要成為最美的新娘。」蒹葭提醒著她。
沈初涵視線劃過披頭散髮面色木然的夏鴻儒父子,沒什麼興趣的移開視線。
忽然,沈初涵對上了一雙黝黑深邃的眼睛,是當時被她從黑市帶出來的細作小千!
當時那個滿身狼狽被她帶出來的少年,如今又以當時的模樣跪在了高台之上。
沈初涵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有些不忍的準備轉開視線。
誰知小千忽然激動起來,嘴唇蠕動似乎要對她說些什麼。
刺目的陽光下,沒有人注意這個處在邊緣即將被問斬的少年有何異樣,大部分人的目光落在夏家主要的那幾個人身上。
沈初涵眼神一緊,不由得上前一步,走出了傘外。
蒹葭急忙跟上,面帶焦急,想要將沈初涵拉回來,卻見她目光緊緊的盯著前方,眉頭皺起。
小千張開嘴,在牢中早已被毒啞的嗓子卻只能發出些微弱的嘶聲。
額頭出汗,在沈初涵的目光中,他最終只是不停的張口用嘴型重複著幾個字。
沈初涵眯著眼睛克服直射過來的日光,總算看清小千的口型。
「小……心……太……」
隨著小千的口型,沈初涵慢慢讀出聲來,卻又猛地住口,瞳孔不受控制的放大。
「小姐?」
蒹葭扶住沈初涵的手臂,擔憂的視線從她身上收回,隨著看向邢台。
沈初涵想要再確認一下小千的口型,卻突然聽到監斬官放聲喊出的兩個字。
「行刑!」
眼前突然一黑,蒹葭柔軟的手蒙到了沈初涵眼睛上。
「小姐,大婚當前,您可不能見血,咱們回去吧。」
沈初涵順著蒹葭的力道轉身,背對著邢台。
拉下蒹葭的手,她再次閉上眼睛,內心一片複雜。
小千已死,想要確認什麼都來不及了。
然而沈初涵內心卻是篤定,剛才小千想要告訴自己的,就是她想的那幾個字。
小心太子?
他知道些什麼?是想要在死前再離間他們和太子的聯盟么?
不,應該不是。
沈初涵搖頭,在蒹葭疑惑的視線中,面帶疑慮的離開。
圍觀行刑的眾人中忽然走出兩個其貌不揚的男人,看著沈初涵離開的方向,對視一眼后,朝著兩個方向離去。
付子銘剛從外面回來,便被一直等著他的沈初涵堵在了前院。
看著面色有些沉重的沈初涵,付子銘好脾氣的笑笑,湊近她。
「怎麼還瞅著眉頭呢?誰惹你不高興了?還特意等著我,可是思念為夫?」
這兩天付子銘的心情實在是舒暢,開口的聲音一直帶笑。
沈初涵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搖頭失笑。
「和你說正經事呢!」
想到剛才自己思考了一路的事情,沈初涵有些擔心的嘆了口氣,拉住付子銘垂下的袖子,滑落到他手上。
順手牽住那隻纖細柔軟的手,付子銘正了神色,將人帶著往前走。
「出了什麼事?讓你這般擔心。」
被付子銘溫柔的力道帶著往前走,沈初涵整理下思緒,緩緩開口。
「子銘,你還記得前兩天,太子答應我放過黑市一碼,讓其繼續運營一事嗎?」
「是,但是金臨城傳來消息,咱們走後不久,黑市便被一夥江湖人洗劫一空,裡面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早已不復存在了。」
貝齒咬住下唇,沈初涵停下腳步。
「你信真的是江湖人乾的嗎?他們有這樣的能力?黑市都存在多久了,即便是背後莊家倒台,也不至於這麼快就瓦解。」
而且,這麼快速度讓偌大的黑市土崩瓦解,沒有謀划和部署,哪有這麼容易。
這麼大的一個信息網,也不是誰都吃得下的。
六皇子倒台,黑市的消失或者是改手,最大的獲益人,也就只剩太子了。
付子銘很清楚沈初涵的想法,聽到她的問話,只是低頭一笑。
「有組織有計劃,最重要的還是有力量,這已經是明擺的了,這件事莫要深究,小涵,現在最重要的是大婚,嗯?」
付子銘有私心,她不想讓沈初涵在插手這件事,對她來說過於危險。
即便明白付子銘的意思,沈初涵還是不贊同的撇嘴。
「可是我今天看到……」
「你今天?你出去了?」
付子銘飛快抓到話頭,神色危險的注視著眼珠亂轉的沈初涵。
討好的晃晃兩人交握的手,沈初涵無辜的眨眼。
「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我今天看到了當時被我們抓出來的那個細作小千。」
「哦?他有什麼問題?」
付子銘無奈,也知道這兩天確實是委屈了她,也就這麼揭了過去。
「他臨死前,讓我小心……」
「子銘兄好福氣!」
沈初涵話還沒說完,突然插入了一個低沉冰冷的男聲,嚇了她一跳。
兩人飛快轉身,之間秦承軒冷著臉,在幾名暗衛的保護下走近兩人。
此時沈初涵才發現四周安靜的出奇,府中的那些人竟然已經被控制住了!
這兩天付子銘即將大婚,人手都被分配開,倒是沒防備的讓太子鑽了守衛的空子。
付子銘不動聲色的將沈初涵往身後一藏,笑著迎上了秦承軒。
「太子殿下大駕光臨,臣有失遠迎,這府中的下人也真是不中用,竟未曾通報,怠慢了殿下,還請殿下見諒。」
沈初涵也反應了過來,視線轉向守住出口的兩個守衛,看向秦承軒的視線異常嚴肅。
秦承軒似是完全沒有聽出付子銘話中真意,不在意一笑,視線卻極為冰冷的落在了沈初涵身上。
「這世間佳人幾許,孤也算閱美無數,然這美人皮相不同,但孤卻始終覺得,太過聰明的女人,總歸不夠討喜。」
看著被擋在付子銘身後的沈初涵,秦承軒忽然笑了起來,只是其中卻多了陰冷的味道。
「沈小姐想必清楚,女人可以聰明,但要是太聰明不受掌控,阻礙了男人的路,這下場……」
沈初涵咬住后槽牙,竟秦承軒省略的話語中的意味聽的清清楚楚。
這是威脅!
所謂聰明的女人,就是在指將黑市一事推斷的八九不離十的自己!
真是可笑,她沈初涵還能得太子一句聰明的誇讚,想來還要感謝他了。
看來今日出門,她早就被盯上了,想必她和小千那短暫的交流也被人看在了眼裡!
想到小千細作的身份,她忽然靈光一閃,之前覺得迷惑的事情突然無比清晰。
當初官鹽一事牽扯這麼大,為何被夏家精心培養的細作會通過黑市這麼容易的落入他們手裡,還被他們順利的抓了出來?
細想下去,似乎背後一直有支手在推著他們往前走,會遇到困難的地方看似麻煩,但解決起來卻並不難。
還有小千最後告訴她的那句話,他的嗓子是壞了,可是作為細作,審問完成後為何還要將他毒啞?
除非,這個細作所知道的事情不止他交代的那些,甚至!有人不想他在說出更多的話!
沈初涵猛然抬頭,駭然的看向秦承軒。
若是黑市真的是被太子下狠手,那麼導致這一切的源頭,那批失蹤的官鹽呢?
原來這幕後最大的黑手,竟然是看似被逼無奈反擊的太子嗎?
秦承軒就這麼看著沈初涵表情變化,明顯是看出了什麼,神色竟然愉悅起來。
「看來你明白了?不愧是沈小姐,說你聰明真不是假的。」
許是覺得前路的障礙已沒多少,秦承軒也不吝嗇讓這兩個已經「綁」到自己船上的合作人知道一些東西。
付子銘捏了捏沈初涵有些冰涼的手,示意她鎮定下來。
「看來殿下有話要談,不如到書房如何?」
付子銘表情平靜,看起來一絲驚訝都無,在秦承軒的笑容中將人帶到了自己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