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事情真相
三人轉到隱蔽安靜的書房,沈初涵逐漸平靜下來,表情恢復如常,讓秦承軒眼中飛快閃過一絲讚賞。
坐在主位上,秦承軒好整以暇的讓兩人就坐,一副主人的樣子自然無比。
短暫的沉默過後,沈初涵同付子銘對視一眼,抬頭看向主位上的秦承軒。
「還請太子殿下解惑。」
沈初涵也不想耽擱時間,秦承軒想要告訴他們一些事實,無非是覺得他們早已上了一條船,如今大事成功一半,他們也跳不出這譚深水而已。
既然秦承軒有了這種想法,沈初涵也不客氣,索性直接開口。
她想知道,如今腦子裡推演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相。
揮手讓暗衛退下,秦承軒悠然的靠向椅背,對著沈初涵的位置有些神秘的挑眉。
「想知道六皇子是怎麼讓夏家死心塌地的為他做事的嘛?不過這也不難猜。」
明明是想讓沈初涵猜,但是他卻一副你肯定知道的樣子,讓一旁的付子銘嘴角一沉。
沈初涵眯眼,皇子能許諾世家官員的條件確實不難猜,無非就是得到皇位之後的繁榮富貴,做大官,賺大錢這兩條逃不出去。
這個想法一說,秦承軒撫掌大笑。
「沒錯沒錯,做大官!孤那好六弟啊,給人許諾讓其一家都做官,這般畫餅的說法,竟真還有人信了!」
似是對此極為鄙夷,秦承軒面上不屑不加遮掩。
作為皇子,將自家江山作為籌碼,想要任由外戚壯大,這六皇子也確實腦子有坑,簡直把秦家其他人當傻子。
無怪乎秦承軒這般不屑,他雖滿腹算計,但是對於秦家基業,卻也是極為看重的。
「官鹽一事……」
「不過是孤當了個傳話人,只隨口對屬下說這官鹽竟有法子私運經營,倒讓一些商人得了大好處,若能賺他國的銀子豈不更爽快。」
撥了一下腰間玉佩的穗子,秦承軒漫不經心的搖頭。
「誰曾想,那夏家竟然真的貪到敢去實施呢?膽子也太大了。」
這事倒也不假,私運官鹽一事向來存在,但之前都是小打小鬧,只貪墨了小部分銀子。
朝廷見那些人有分寸,便也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若不是六皇子一脈正好有人因官鹽一事犯到了太子一脈的人手上,他也不會注意到這一點上去。
小官吏撐腰走私官鹽不算什麼,但若是這背後站上了一個有錢有權的龐大世家,這其中意味和影響就不止如此了。
秦承軒原也猶豫過,可夏家的貪婪和大膽出乎他的意料,不過是些微風聲傳出去,那夏家人便真的敢上手!
看到秦承軒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沈初涵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隨口一說?太子殿下的隨口一說可是害了整個夏家的人。」沈初菡難以抑制自己的怒火。
這騙鬼都不信,想來那所謂的屬下,同六皇子那邊也脫不了干係。
她當初似乎,對於太子的看法太過片面了……
沈初涵想的沒錯,太子手下細作只多不少,有的是他與心腹都心知肚明的,留著人不過為了物盡其用罷了。
「那個傳出官鹽私運一事的屬下,是個不太聰明的人,我的人無法收買他,只好將計就計,把一些有用的消息告訴他。當初老六還算謹慎,覺得其中有詐並未深信。」秦承軒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
謹慎的了一時,謹慎不了一世,最後還不是著了他的道。
沈初菡知道六皇子為什麼會中計,太子有地位有付家的金錢支持,而六皇子沒錢。
「想要謀位,金錢和勢力缺一不可,所以最終六皇子也就半推半就的參與了進去。」沈初菡說道。
秦承軒點點頭,期待著她繼續說下去。
「如此,夏家便也放下了戒心,皇子都參與了這件事,還有誰敢明面同他們作對呢?更何況,這其中的巨大利益,大頭也是到了六皇子頭上,畢竟,奪位需要的銀子,那就是一口無底洞。」
秦承軒興奮的看著沈初菡的分析,臉上的笑意更濃,接著說道:「隨著時間的推移,夏家的貪慾早被養到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步。單純的走私官鹽早已不能滿足夏鴻儒他們的胃口,這才順著太子的思路,將主意打到了宋國身上。」
叛國這樣的事情,六皇子斷然不會做,所以六皇子即便一開始不知情,可到最後,他也跳不出去了!
「我給他的兩個選擇,一是自己放手,二便是將他為爭皇位勾結他國的證據呈到御案上,由滿朝文武和皇上定奪。」
沈初菡豁然明白,六皇子為何要自殺。
「他若是選擇了二,對你來來說更加有利,這樣你在朝中的名聲只會是好的,大義滅親為保江山社稷,總比手足相殘好聽的多。」
秦承軒嘆息一聲,「可惜我這六弟是個死腦筋,怎麼都不肯接下這通敵賣國的罪名,他敢去賣國,卻不敢承認。」
沈初菡冷笑,若是六皇子選擇了太子給他的第二條路,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他主動放手,最起碼,還能保留最後一絲顏面。」
秦康灝未必不知道這一切,但是家醜不可外揚,想來第一種選擇也更適合六皇子。
這也算是,秦承軒給自己的六皇弟留下的一絲善心。
皇家無親情,更何況是在刀光劍影的皇位爭奪中呢?
明白了這一切,沈初涵深深的吐出一口氣。
「步步為營一步一個坑的算計,六皇子一黨和夏家,輸的不冤。」付子銘沉聲道。
而之後六皇子的突然薨逝,想來和這件事的真相拖不了干係。
沈初涵這時才真正體會到皇權算計有多麼可怕。
一場局可以從一件極其微小的事情而起,但其中卻包括了太多人的性格和想法,甚至隨時需要調整布局,保證局中人按照自己的思路去進行。
這種頭腦風暴,真實讓她嘆為觀止。
「殿下,我和子銘應該慶幸,被用這般手段去精心算計的不是我們,而是站在殿下對立面的那些人。」
秦承軒會直白的說出這些,未嘗沒有發泄一些壓抑的心情的想法,對於沈初涵,他向來是無比欣賞的。
雖不能說是完全信任,但將這些話同她說,還是能讓他稍微輕鬆一點。
爭鬥了這麼多年,他也累,看著面前面容白皙,陷入沉思的沈初涵,秦承軒心裡某種隱秘的想法越發清晰起來。
一直默默聽著兩人交談一語不發的付子銘突然開口,將兩人的思緒都拉了回來。
「殿下如今這般坦誠布公,可是已經篤定我付家和小涵都站到了您的陣營呢?」
一聲冷笑,秦承軒胸有成竹。
「聰明人不會用雞蛋去碰石頭,如今能阻攔孤的人,還剩多少?」
若是以前,秦承軒對於付子銘一直都是欣賞且友善的,但是如今看著他和沈初涵挨著的手臂,卻只覺得這人無比礙眼。
之前因為還需要他的財力支持,不得不對他客氣,但是現在……
他話語里對付子銘的不屑,沈初涵聽得清清楚楚,不由一陣惱火。
「殿下可曾記得,當初口口聲聲說著畢生所願安邦定國,以民為先,今後要做一位明君的您,如今符合了哪幾點呢?官鹽被走私,夏家欺壓百姓這些事情,是殿下放任的吧?原來看似風光霽月,金口玉言的太子殿下,竟也是一個滿口謊言,沽名釣譽之輩嗎?」
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付子銘都有些驚訝的望著她。
想明白她生氣的點,付子銘心裡一暖,安撫的對她笑笑。
看著一臉怒意不忿的沈初涵,秦承軒臉色一沉,卻又很快恢復,看不出一絲惱意。
「沈姑娘,這怎麼能說孤在騙你?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前期的所有投入,都只是為了能達到最好的效果,這不是沈小姐推崇的嗎?」
突然想起什麼,秦承軒甚至微笑起來。
「所謂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這不是同一個道理嗎?不管好主意壞主意,能讓孤抓住權力,最後有安邦定國的能力,一些小小的犧牲是必要的。」
這樣一想,越發覺得自己同沈初涵思想契合,剛才被諷刺的一點點怒意也煙消雲散,秦承軒只覺得暢快無比。
沒想到會被秦承軒用自己的話堵了回來,沈初涵一噎,對他話中對人命的漠視極為惱怒。
但是她也清楚,作為一國太子,手中掌握著生殺予奪的大權,這麼一點小「犧牲」,還影響不到他什麼,自然無需在意。
當初選擇支持太子,也是因為沈初涵能感覺到,比起其他皇室中人,太子最起碼,是真的有一顆想做明君,為百姓謀福祉的心。
如今只是稍有偏差,但是結果反倒是他們想要的。
六皇子倒台,官鹽走私案告破,如日中天的夏家被處決,都是他們一早設想的結果,他們應該滿意才對。
或許知道沈初涵的想法,秦承軒也緩下面色。
「或許你對孤也有許多誤解,當初承諾沈小姐的,孤從未忘記過,如今時機成熟,沈小姐可以親眼看著孤是如何實踐當初對你的承諾的。」
此話一出,沈初涵只覺得無比彆扭,怎麼就是對她的承諾了呢,倒顯得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一般,著實不著調。
深呼吸一口,沈初涵正準備說話,便察覺旁邊的付子銘手臂一動,拉住了她的手腕。
「太子殿下慎言,這江山社稷之事關乎甚大,內子不過一尋常女子,可萬萬擔不起這般說法。」
此時他臉上一貫帶著的笑意早已消失殆盡,看著秦承軒的眼神里壓抑著寒意。
「哼!」
秦承軒直接打斷付子銘接下來的話,聽到他稱沈初涵為「內子」,更是火大。
「付公子這話不妥,沈小姐還未出閣,你便這般稱呼她,未免對她太不尊重。」
沈初涵懵了一瞬,反應過來后直接氣笑了。
付子銘不尊重她?秦承軒怎麼好意思說出這句話,他剛才還明裡暗裡嘲諷自己過於聰明沒什麼好下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