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不懂事
林詩玉是真的沒有反對嗎?其實是他們從來沒有當著她的面兒說過這個話題。就好像現在,林詩玉活生生的站在那裡,縱是久為官家的林道甫也實難張口顛倒黑白。
便是這張了半天嘴也沒說出個所以然頗有些不言而喻,來終惹得崔勝言大怒,一拍桌子喝道:「你們到底懂不懂尊卑。」
眼見先生陷入狂怒之中,宋氏就是有一百萬個理由現下也什麼都不敢說了,林道甫和林詩冰更是慌亂得沒了主意。
從崔先生走進林府的大門起,整個京城裡富庶人家大概就都知道他家一擲千金請了最有名的先生教導女兒,這些人羨慕也好,嫉妒也好,只會在背後說些酸溜溜的話解悶。
若是此時崔先生再氣沖沖的從他家出去,同樣不出片刻全京城的人也會知道,但那時別人會說什麼可就不一定了,好聽的是兩下談不攏,或許有誤會,難聽的就是什麼女兒質素低劣,闔家教養堪憂都有可能。
這是林道甫和宋氏最不願也不能看到的事情。
所以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一條路,就是低頭聽訓裝孫子,等待先生的脾氣發過了自己復原的那一刻。
林詩玉的目的可不止要回嫡女身份這一項,畢竟讀書才是大事,她可不想把崔先生氣個好歹再誤了大事,於是準備上前化解危機。
但是她出面是要收出場費的。
「先生莫氣。」伴著一聲細語,林詩玉跪倒在地:「詩玉五歲時生母病逝,此後是一直是母親悉心照料,若無母親,便無詩玉的現在,如此大恩詩玉無以為報。別說的嫡女身份,只要母親需要,詩玉就是拼了命也要報答養育之恩。」
她像模像樣的摸了一下眼角:「父親在朝為官甚是辛勞,母親在家照料亦不得閑,為人子女卻不能幫襯,詩玉自責不已,故只要二老能夠開心詩玉在所不辭,還請先生莫要怪罪父親母親,一切罪責詩玉願一力承擔。」
肺腑之語再加上身體力行,林詩玉覺得自己都要被感動哭了,果然抬眸再看崔勝言,精明的眼神中帶著心疼不已,就是林道甫都忍不住嘆息了好幾聲。
只有宋氏和林詩冰的手緊緊的攥著。
「好孩子,快起來吧。」崔勝言上前一步扶起了林詩玉:「你能這樣孝順為師十分欣慰,誠如你所言,父母養育之恩大於天,這是什麼時候都不能改變的,可是嫡庶之別也不能亂,這是天道倫常。」他扭頭看向一旁:「林大人,你說呢?」
「是是是,先生所言甚是。是我們疏忽了,玉兒這孩子宅心仁厚,最是孝順懂事敬重姐姐,一再讓我們不要拘泥嫡庶差別,這才造成了今日的誤會,但是從今起就不會了,先生放心。」
林詩玉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她幾時說過這話了?文臣的嘴呀,難怪歷史上的皇帝都對文臣又愛又恨。
聽到他的這個保證,崔勝言的臉色才稍見緩和:「如此便好。」
在崔先生的堅持下,這場中斷的拜師儀式終得以進行完畢,不出意料的當然是林詩玉先敬了茶,而後才是林詩冰。
這也就意味著,此事以後,林詩玉不僅能光明正大的利用所學,而且嫡女身份再不會含糊不清,更甚者,這次請先生上學的事情,林詩冰也從主角淪為了配角。
不過這件事也讓林詩玉有了許多意外收穫,那便是自她的嫡女身份重新被認可之後,無論是屋內擺設還是吃食衣物,全都比以前更上了一個等次,要不是她堅決反對,可能住的房間都要重新安排。
最欣喜的莫過於冬珠那丫頭了。看著宋氏房裡有頭面的丫頭們一趟趟往她們這小院搬東西,冬珠在一旁高興得就只剩下傻樂了。
「小姐,其實咱應該換個住的地方,如今您已經不同於以前了,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林詩玉被她感染也抿嘴笑起來:「那叫今時不同往日。」
的確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儘管這些原本就是林詩玉作為嫡女應有的規制,可是看著流水樣的東西進了那個偏僻的小院,林詩冰氣得眼圈都紅了。
「娘。」她搖著宋氏的手臂,嘟著嘴不滿的說道:「難道您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那個丫頭得勢嗎?您可知外面的人現在都是怎麼說女兒的呀。」
宋氏聞言嘆了口氣,她怎麼會不知道,雖然她嚴令家中之事不可外傳,可是關於林府嫡庶顛倒的說法還是在京城不脛而走,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林詩冰從小有名氣的才女成為了搶奪妹妹身份的壞姐姐,宋氏也連帶被說成了偏心偏向的繼母,就連林道甫都被御史以管家不嚴的罪名告到了皇帝那裡,林府之中,除了林詩玉的小院之外可以說都是籠罩在陰雲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