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永不相離
待排骨巫婆清醒,命人秘密將無腸屍身搬運至羨王府地下冰庫,未免齊蒻傷懷,又將齊蒻招進皇宮陪同皇後娘娘,這般安排,太后才悄悄來到羨王府,看望她這一生牽牽念念的心頭肉,韓妙扶著排骨巫婆進入地庫,侍女們掌燈,排骨巫婆拖著沉重的身體,一步一步靠近躺在冰床上的無腸,真是老淚縱橫。排骨巫婆顫抖的雙手撫摸著無腸的臉頰,氣息微弱道:「皇兒,母后對你照顧不佳,是母后失責,可母后不能沒有你。你是母后的心肝,自小到大,母后就偏心,把你皇兄放在一旁,鮮有過問飲食起居,而你,在母后的懷裡長大的,在母后的溺愛中成長,可最後呢,還是沒有保住你的性命,看起來,這一切都是命數,人呢,還是鬥不過天命。」
排骨巫婆又打量了一圈無腸的衣衫和所飾配飾,什麼配飾丟了或者贈送,都無關緊要,可他身上的厭勝佩卻不知去向,這是他父皇饒恕他性命之後,命人在大師神機那裡求來的護命符,若是不見了,那他的性命豈不……?
「韓妙,派人先在府內搜搜。」
韓妙命侍女去尋找,懂得排骨巫婆的心思,自己在旁伺候。
侍女們又發動王府內的奴才,分區域細緻尋找,寢室,書房,正廳,花園等,但凡能尋找的角落,都不敢放過,卻一無所獲,侍女下了地庫如實稟報。
「難不成真的丟了?」
韓妙知道排骨巫婆還懷抱一絲希望,若是找到了,說不定就從黑白無常哪裡把命鎖了回來,其實她明白人死了,怎麼可能死而復生呢?只是想順著排骨巫婆做母親的心而已,回應:「也許是落在旁的地方,奴婢在差人去尋覓。」
在絕望中尋找希望,怎麼可能求而所得呢?排骨巫婆終於鬆口了,弱弱地說:「無論何種緣由,厭勝佩不在身上,就註定我皇兒的性命岌岌可危,若不能及時尋回,命將休已。」
「太后明白。」
「去把葉星喚來,哀家有話要問。」
須臾,葉星進入。
「哀家與皇上百般信任你,才遣你去王府照看無腸,這幾年來,你寸步不離的小心侍奉,哀家甚是感激,可哀家想知道無腸身上的厭勝佩到底去了哪裡?」
葉星認識此物,卻不知此物對無腸的重要性,這又是皇家機密,不能隨便透漏,只當是排骨巫婆賞給王爺的一件具有特別意義的寶物,年年不離身,可他想錯了……。
尋常物件,自然不會多個心思在意,便回應道:「方少帥離別之前,王爺將其贈與少帥了,說是定能保佑少帥平安歸來。」
「什麼?」
太后的震驚,讓葉星手足無措,思來定是犯了大錯,便撲通跪地,喪著臉說:「葉星不知此物對王爺的重要性,沒有看好,葉星自願領罰,還請太后裁決定罪。」
定什麼罪?即使死了,也換不回來哀家的皇兒,況且此事與葉星無關,說:「這原是哀家的家事,又是無腸的決定,任誰都不能阻擾他的想法。」
太后一臉惆悵,命人將無腸屍身搬至地面上,然後抱著懷裡,眼淚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情不自控,看著都令人心疼。
韓妙將葉星只退。
「韓妙,是哀家心軟,放過了他,卻害了我皇兒的性命。」
「方界是太后親手撫育,太后怎能下的了手。」
「無腸獨愛方界,哀家早已知曉,也是因為愛,不舍而留下了他的性命。後來尋得他法,費了周折,讓齊蒻入了王府,卻一直被無腸冷落和嫌棄。」
「可太后畢竟是一國之主,心繫天下蒼生,為了元帥之位有能人繼承,費盡心思,培育了方界。哎,原是這方界命不該絕,他天資聰慧,又事事頗為用心,小小年紀,文武兼修,是天下少有的英才,之後,又隨方老將軍實戰操練,數次在兩軍交戰中,盡顯將帥本色,打得敵人只能守而不能攻,才有了這五六年的邊境安全,他不僅贏得了將士們的擁戴,也贏得了太后和皇上的期望,還有這大頌國百姓們的希望。太后又惜才,留住他,是隨心了。」
「當日定下決心,他死了,何來今日大頌國的勝利;今日他死了,大頌國安定太平了,可我的無腸也死了。」
說話期間,太後腦海中又想出了一個念頭,說:「他那麼愛方界,贈與他厭勝佩,是不是下定了決心,若是生,一起生,若是死,一起死。」
「太后多慮了,他們之間的曖昧,方元帥不同意,皇上更不會允許發生。」
「皇上?你可別忘了,鄰國還有一個莫珝。」
「祭太后在,莫珝絕對不敢造次。」
排骨巫婆心中明了,這一切都是命數,都是氣數,憑藉人力,是無法扭轉乾坤的,便也欣然接受了,不過她有了一個念頭,說:「去,將皇宮地下冰庫給哀家派人死守,源源不斷地注入冰塊,哀家要讓我的皇兒永遠陪伴著哀家,生是,死也是。即使是封棺,哀家與皇兒永不分離。」
韓妙自小跟從排骨巫婆,看著他們母子情深,親眼目睹排骨巫婆是如何用生命守護羨王爺,那種操勞,那種煎熬,那種生不如死,那種被人欺辱……,不經歷,怎麼會有生死不離的感情呢?
「奴婢這就去安排,不過羨王妃哪裡?」
「選好了時機,如實相告。」
「恐怕會有一番鬧騰?」
「此事交由皇后處理,哀家不再見她,省的傷心。另外,吩咐禮部,按照王爺規格厚葬方界。」
「那王爺呢?」
排骨巫婆凜然道:「先皇曾賜過他一方之地,本想讓他去執管,怎奈哀家不允,才留了下來。再說了,寅兒已經繼承大統,無腸又多病,性情洒脫,並無心思執政,幾番奏摺和請求,先皇才同意賜給他羨王府,待過幾年,再派他出封地。按照規矩,應厚葬在封地,可哀家不會,絕對不會,就葬個衣棺冢吧。」
「奴婢明白。」
………
大軍在外仍舊鎮守,馮大將軍載著死去士兵的屍體回國,前往兵部,安排將人運到家屬家,而上官將軍等人載著方界的屍身回國,運到仙靈宮。
錢靈和螽斯從外面回來,天色已晚,她先去了精品生活館,江澄趕忙跑過去,說:「四小姐,你可回來了,出事了。」
錢靈將用品一一送到,樂善好施后,心情格外愉悅,見江澄垂頭喪氣,無精打採的樣子,說:「怎麼了,你們都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小姐,你去二樓看看,就知道了。」
錢靈見他們支支吾吾,不願道出事情,便跑向二樓房間,只見洗良佐平躺在床上,走向前,喊了幾聲,不見反應,又用手戳來戳去,也不見動靜,摸摸額頭,不發燒,那怎麼會沒有反應呢?急忙道:「去把秋神醫請來。」
江澄道:「已經來過了,沒有找出原因,無從入葯。」
「他都沒有法子。」
「再去請,把皇城內,不,把天下的神醫都請過來,我就不相信,找不出病症來。」
「是,我這就去。」
錢靈滿心的惆悵,他坐在旁邊又是重複著剛才的行為,洗良佐仍舊不見反應,這個時候,水橫波的豐靈姑娘上樓,來見錢靈。
心情本不好的錢靈,有些情緒地問道:「生意不做了,你來這裡幹什麼?」
見豐靈臉色不佳,說:「又出什麼事了?」
豐靈記得柳娘來時的叮嚀,附耳細聲說:「小姐,羨王爺暴斃了。」
「什麼?」真是意外中的意外,錢靈根本沒有想到突來的死訊,她驚訝的將剛剛入手的茶杯掉在了地上,只聽見啪嚓嚓的清脆聲音。
「四小姐,你沒事吧?」
錢靈的第一反應就是去羨王府,豐靈一把扯住,說:「小姐去哪裡?」
「去找羨王妃。」
「聽說被太后招進皇宮,陪皇後娘娘去了。」
「那羨王爺呢?」
「不知所蹤。」
「不知所蹤?什麼意思?」
「王爺和葉星在一片冰心正聊著天,突然葉星將門禁閉,不到一刻鐘,看見了齊神醫和詭醫齊方趕到,之後又從後門偷偷離開,只當是王爺不舒服,可不曾想,才一個轉身,一片冰心就空空無人了。」
「那你們怎麼知道王爺暴斃了呢?」
「送走了秋神醫。齊方也要走,他為保名聲,悄聲告訴葉星此事一定保密,當然葉星也讓齊方保密,之間對話卻被正在如廁的柳娘聽見了。」
「柳娘到底是長者,懂得厲害關係。」
錢靈說完,又囑咐道:「此事全當沒有發生過,任何人都不準透漏,水橫波正常營業。」
「柳娘也是這般交代的。」
………
豐靈走後,螽斯騎馬帶著錢靈,緊趕慢趕來到府衙,見到了花殺。
「小靈子,辛苦一天了,幹嗎不回仙靈宮好好休息休息。」
錢靈讓螽斯在外候著,將門把緊,拉著花郡王的小臂,小聲道:「你帶我進宮,可好?」
「進宮?」
「今日戰事最為重要,其他入宮者,皇上均不召見,若是有要事,可稟告府衙,由知州大人全權處理。」
「我必須進宮,我想見一個人。」
「誰?」
如果人消失了,僅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被太后秘密隱藏,只要進宮,見到太后,那麼一定就能見到無腸最後一面。
想著想著,淚水就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花殺見狀,有些心疼,便妥協了,詢問:「是見大皇叔嗎?」
「不是。」
「難不成你想去見太后奶奶?」
錢靈頻頻點頭,委屈道:「是。」
「啊?你還真的要見太后啊?」
「是,我有天大的要事。」
看起來小靈子很難受的樣子,心也跟著難受。她好像是強忍著痛苦,強迫自己不要哭出來,可眼淚這東西有時候真的控制不住,難道真的發生大事了?
「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只要你帶我進宮,我便告訴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