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的菜
倒在地上的錢厚,似肉墩子半天起不來,一副醜態,讓人笑掉大牙,六夫人不忍難堪,趕緊命令僕人將老爺扶起來,說:「老爺,錢靈還是錢靈,只是性情發生了巨變而已。」
「六妹,這變化也忒大了,完全就是另外一個人。以前,她哪有膽量這樣放肆的說話?哪敢有這樣大幅度的舉動?哪敢有這樣沒有禮數的違逆?」
「四姐,目光如炬,幾句話,幾個動作,就發現了錢靈的變化之處。」
「我又不是傻子,下人們都看懂,我看不懂,你這是在辱罵我。」
「六妹不敢,只是說出事實而已。」
六夫人一隻手扶著錢厚,另一隻手撫摸著錢厚的胸口,希望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少動作,少生氣,和氣地說:「老爺,這個三約?蠻有個性,蠻有風格,這樣的錢靈相較之前,的確與眾不同,處事有方寸有辦法,最重要的是有了想法。」
四夫人實在人,見不慣這種自以為是的人,道:「有想法,有主見,人人都有。難不成人人都遵循自己的想法去行事,豈不亂了?再說一個人如此,以後人人都會依樣畫葫蘆地學著,那錢府制定的規制豈不形同虛設?」
「四妹說的很有道理。今日靈兒確實違逆了規制,也許只是意氣用事,一次衝動而已,且看她以後的行徑。」
「什麼一次?昨天晚上鬧得沸沸揚揚,哪個人不知道,我們在房間休息,不吭聲不表態,還當我們是擺設嗎?」
六夫人明白,這一個是愛看熱鬧,愛挑事,這一個是說大話不過腦子的,指望他們能打打圓場是不可能的,只要不火上加油就算她們有眼色了,說:「兩位姐姐,六妹不是這個意思。」
二人同聲道:「那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觀察觀察,再做決定。」
四夫人不僅心直口快,而且投其所好,說:「說也奇怪,就兩天的時間,一個人竟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是不是招了什麼邪了?」
錢厚一聽這話,也連連點頭,六夫人一個目光望去,錢厚認慫了,自己縫上了嘴巴。
「老六,你別瞪老爺,難道不是嗎?」
又是拍馬屁,二夫人說:「那四妹的意思……,是不是請個法師?請個和尚?請個姑子?在家裡做做法事?」
「老爺,你覺得呢?」
「四夫人說的對,我也正有此意。」說著說著,習慣性的朝著六夫人望去,見那嚴肅的眼神,又突然轉了意思,說:「先問問六夫人同意不?」
四夫人自言自語:「慫樣。」
二夫人說:「這家有六妹,我們這些做姐姐的真是不招待見。」
一個一個話中帶刺,眼見這樣的話題再進行下去毫無意義,只能換作另外一個話題,道:「這個三約?我非常喜歡,如果你們有什麼意見,找我這個主事的人來說。還有法師的事情,這輩子都別想。」
說著便拿上三約走出了閨閣,錢厚二話不說,屁顛屁顛地跟著去了,眾人也各自散去。
…………
「小姐,剛才可嚇壞正兒了。」
「有什麼好害怕的。」說實話,剛才的處境自己也不敢相信,其實從開始就極其擔憂,自己吼不住場子,反而被他們群起而攻之。不過要讓自己出彩,不得不這樣做。這一次的成功,讓自己更加膽直,她掀開車簾,望了望外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鬆了很多。
她情有心出,說:「嚇死你了,我也被嚇壞了。」
「啊?」
「啊什麼啊呢?剛才你怎麼不幫我搭話?」
「奴婢是下人,哪敢呢?」
什麼奴婢?生下來就那樣的貧窮,生長環境決定了他們的人設,有的註定是皇帝,有的註定富二代,有的註定是官二代,有的註定是窮二代,窮三代,窮四代……,像正兒這樣的丫頭,就是所謂的窮N代,為工為奴,當然,也有逆襲成王的,大有人在,很多事情,不是一兩個原因能說清楚的。總之,要想不被人欺負,就得超越,就得逆襲,就得努力成為強者,才能幫助弱者。
「你是我的丫頭,一切都應該聽我的。以後有我在,保證沒有人欺負你。」
「小姐,只要你沒有事,我們這些丫頭也高興。」
「實在話。」
錢靈再仔細想了想,她知道處在寡不敵眾的場景,只能速戰速決,還算聰明。還有若不是六夫人在旁調和,若是動手起來,自己肯定鬥不過,不過自己聰明就是聰明,選好時機,說完了就快閃。
「小姐,小姐,快到鬧市了。」
鬧市?鬧市?心想著昨日情景,疑惑地又說:「昨天,是不是沒有經過鬧市?」
「昨天就是走的這條路,只不過小姐累得都睡著了。」
「原來如此,錯過了真是遺憾。」
「什麼遺憾?這個鬧市,小姐走了無數次了。」
「本小姐的意思是每日都有新花樣,日日新鮮,所以只是想再玩玩而已。」
玩玩?小姐從來都不會用這樣俗氣的語言,難道真的像六夫人說的那樣,小姐的性格真的變了?
正兒回應:「小姐說的也是,每日的集市,擺設的玩意都不太一樣。」
到鬧市了,錢靈又要掀開車帘子往外看,正兒阻止:「小姐,不能往外看。」
「為什麼?」
「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都忌諱此事。」
「為什麼?」
「禮制。」
錢靈放下車簾,心中默默念叨:「我得個親媽,什麼破規制,姑奶奶好不容易來一趟容易嗎?再說入寶山空手而歸,是不是傻子?仔細想想,此刻不行,著急不了,先控制控制情慾,以後一定玩個夠。她將帘子放下,不是服從這種所謂的禮制,而是自己累了,整晚整晚的聽正兒說,沒有一個完美睡眠,面容顯現一點點倦容。正兒心細,拉起錢靈,將準備好的兩三個軟枕放在小姐的背後,將軟被蓋在小姐的身上,瞬間,睡意濃重,便咪上了眼睛。
正兒叨叨道「到了宮門口,正兒會喚小姐。」
人這心裡一有事,想睡也睡不著,錢靈雖眯著眼睛,卻想到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自己得找一個可靠的人陪伴左右,時刻提醒和幫助自己,否則,這裡的一切自己都不知道,不明白,更不清楚,在某種狀態下,社會等級決定一個人的見識見聞,想想細心溫暖的正兒就是例子,我所找的人必須博古通今,還要武藝高超,更要帥氣,必須帥到我的心坎里。此刻,一個畫面從腦海閃過,乘車的時候,一男子在指手畫腳地布置車馬和侍從,年輕又帥氣,迫不及待地坐了起來,說:「他是誰?」
「小姐怎麼這麼快就醒了?」
「不困了。」又說:「剛才在門口,安排車馬和侍從的那個青年是誰?。」
「我當是誰?他是府內護院總管。」
總管?地位挺高的,待遇應該也不錯,能做到護院總管的位置,一定是能文能武,又說:「我想不起來他叫什麼?」
「小姐很少關注這些事情,當然不知道他叫什麼,他叫螽斯。」
「螽斯?哪個螽斯?」
「螽斯就是紡花娘,也就是蟈蟈。」
蟈蟈?怎麼有人起名叫蟈蟈的?
「詩經中有一首詩叫《螽斯》,是祝福別人多子多福的善意。」
「原來還有這麼一層意思。」
「小姐,這是您讀書的時候,告訴正兒的。」
「他主要負責什麼?」
「府內夫人和小姐外出,他的職責就是跟從和保護。」
「保護我爹的護院教師一定比這個螽斯厲害?」說完停頓了一下,又說:「我說的是武動。」
「小姐不知道,在府內誰不知道武功高明的只有螽斯、趙高,而趙高就是老爺的專用,二人相交,螽斯略勝一籌。」
「那府內還有沒有武功再好一點,就是比他們兩個低一點點的,職位低一小截的。」
正兒過了過腦,說:「有,應該是徐風大哥。」
錢靈聽后,心中暗喜,終於有法子了。
「對了,螽斯有沒有跟著我們。」
「進宮是大事,當然得跟著。」說著,錢靈又一次掀起帘子,使勁地看著螽斯,花痴病犯了,傻傻地看了個夠,口中嘟囔著:「這才是我的菜,原來一直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