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六:君子如玉·驚蟄(3)

第65章 番外六:君子如玉·驚蟄(3)

第65章番外六:君子如玉·驚蟄(3)

少年也不在意,指向那牆道:「這牆后又是什麼地方?」

李丁丑心中突地一緊,兩腿一軟,緊握著酒杯的雙手也控制不住地抖動起來。

眾人一起看向吳寡婦,吳寡婦深吸了好幾口氣,顫聲回答:「是……是我……我……我家……」

「唔。」姓君的少年笑了笑,突然身形一縱,伸手一搭,人已穩穩立在了牆上。他往牆的那側看了一眼,笑著轉過身來,「亮著燈呢,吳夫人,是令尊令堂還未休息吧?勞煩你告訴我,這放在牆邊的短梯是用來做什麼的?」

吳寡婦肩頭劇震,凄惶地埋了頭,不敢作聲。

那少年在牆頭上悠然走了幾步,嘿然一笑,回頭望向李丁丑,漫不經心也似問道:「牆、短梯、寡婦家門——李兄,你與吳夫人是何時有了私情的?」

「什麼!」

秦夫子幾人同時驚呼起來。

李丁丑一驚而起,臉上頓時鐵青一片,吳寡婦也大難臨頭般不成調地抽噎起來。少年跳下牆頭,緩步走回桌前,坐下了。滿桌人的視線都隨著他的目光看向了李丁丑。

少年微笑道:「李兄,既然你自己不肯說,由我來說也是一樣。吳夫人丈夫死後,在娘家守寡。你們一個未娶,一個守寡,平日里雖是刻意迴避,互不來往,但其實早已有了私情。吳夫人和娘家人住在一起,夜裡出門多有不便,因此你們只能趁著眾人睡著了,在吳家後院幽會——怕被撞破,所以在牆邊放了把短梯,急迫時,可以翻牆逃走。」

「重陽那夜,你們二人正在私會,突然有人來了,於是李兄像平常一樣,順著梯子,越牆到了這邊院子里。但你從孫家出去的時候,卻碰到了晚歸的周阿婆。一開始,你還擔心被她認出來,可聽到她叫了一聲,才知道她將你誤認做了蘇子平。」

少年頓了頓,目光在孫蕙湘身上輕輕一掃,又落回李丁丑身上。

「巧的是,那天晚上,孫家發生了一件大事!這件大事,想必正落在了越牆而來的李兄眼中,因為這件大事,你才敢有恃無恐,由得周阿婆去誤認。也因為這件大事,叫你終日惴惴不安,卻又不敢泄漏隻字片語,只恐敗露了你與吳夫人的私情。」

李丁丑面色由鐵青而煞白,和吳寡婦對視良久,終於張開了嘴。

「沒錯,周家阿婆看到的人就是我。兩年前,六娘死了丈夫,回娘家跟著爹媽過活。我倆本就是舊識,沒多久,就好上了。每次,我們都趁她家裡人熟睡時,在她家後院的柴房幽會。因為怕被她家人撞破,就在後院牆邊放了把短梯——遇到緊急的時候,就順著梯子翻牆過來,從這裡溜出去——重陽那天,我們正在幽會,突然聽到她娘從屋裡出來了,我一時情急,光著身子就翻牆走了……」他說到這裡,音調陡然一高,緊張得有些變調,「不過!其他的事與我絕無半點關係!」

秦夫子倒抽一口冷氣,舉袖掩了耳,道:「這……這成何體統!真是寡廉鮮恥!」

吳寡婦呸了他一口,一邊抹淚,一邊恨恨罵道:「我爹娘當初瞎了眼,把我嫁給那死鬼!他活著的時候花天酒地,害了我半輩子,好容易熬到他死了,我憑什麼還要給他守節?體統?你難道又是什麼正人君子了?你對天起誓,那天晚上,你當真看到蘇書生了?」

周阿婆正自赧然,聞言猛地抬起頭來:「對啊!就算是我看錯了,秦夫子難道也看錯了?」

秦夫子一愣,支吾半晌,竟沒作聲。

那姓君的少年笑道:「要是我沒猜錯,秦夫子遇到的人也是李兄。其實,一開始我也不明白,為什麼周阿婆和秦夫子兩個人都會認錯,方才我才明白了——李兄光著身子翻牆出來,總不能光著身子到街上去,於是他順手從孫家拿了件蘇子平的衣服穿上,便是這件衣服,叫周阿婆和秦夫子都認錯了人。」

「不過,」少年話鋒一轉,「秦夫子卻與周阿婆不同。周阿婆不服老,不願讓人知道自己眼力衰弱,因此一口咬定自己看到的是蘇子平。而秦夫子明知那是李兄,卻將錯就錯,堅持自己看到了蘇子平。秦夫子,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秦夫子汗如雨下,默然不應。

周阿婆卻越發地坐立不安起來:「君公子,你說……孫家出了大事……是、是什麼意思?」

那少年似笑非笑:「這便要請教李兄了。」

李丁丑覷了孫蕙湘一眼,又看了眼蘇子平,豆大的汗珠從鬢角滾滾而下。

孫蕙湘神情漠然。蘇子平也是不動聲色。周阿婆不明所以,只顧連聲催促,那少年冷眼旁觀,唯有吳寡婦似乎有所預感,緊緊咬住了嘴唇。

李丁丑篩糠似的發著抖,又膽怯地望了蘇子平一眼,終於似爆發又似壓抑地叫道:「蘇大哥,不是我害你!冤有頭債有主!可不是我害你!」

周家阿婆忍不住驚叫了一聲。其餘幾人也是神色各異,有的沉默,有的驚訝,有的迷茫,有的忐忑……

李丁丑急促地低喘了兩聲:「那天晚上,我一跳下來就覺得不對,腳下空空的,沒落在地面,倒摔在了牆角一個土坑裡。再一看,牆下那棵菊花不知被什麼人掘了出來,扔在坑邊,那坑裡還扔著件衣服——我認得是蘇大哥的。再一看,院子里還有燈光,我心想壞了!也不敢出去,就躲在坑裡,悄悄朝外看。就在我們現在坐的地方,擺著燭台桌椅,桌上還有沒吃完的酒菜,蘇大哥俯在桌上,一動不動。蕙湘小姐……」

「蕙湘小姐坐在一邊,伸手摸著蘇大哥的頭,一聲接一聲地叫『蘇郎』『蘇郎』,聲音又尖又利,一聲比一聲拉得長,過了好一會兒,我聽見她說……她說……」

李丁丑飛快地瞥了眼孫蕙湘,踟躕著,停住了。

眾人也已聽得大氣都不敢出,一齊看向孫蕙湘。

孫蕙湘目不旁視,平平靜靜地道:「我說『事已至此,蘇郎,只當蕙湘對不起你吧』。」

蘇子平輕輕嘆了口氣。

李丁丑咽口唾沫,艱難道:「蕙湘小姐說了這句話,就進屋去了,我不知怎麼,怕得要命,見蘇大哥睡著了,順手把坑邊那件衣服套上,就打開門逃出去了。跟著、跟著我就遇到周阿婆,她把我當成了蘇大哥……不過,我倒沒看到秦夫子。」

李丁丑汗如雨下,抬起袖子想要擦把汗,吳寡婦默默把手絹遞了過去。

「我穿著那衣服,只是覺得胸口濕漉漉的,但心慌意亂,也沒有多留意,到家才發現,那衣服前襟都是血!我嚇得半死,也不敢細想發生了什麼事,連夜去鎮外的小竹林把那血衣埋了……我、我只知道這些,旁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說在青樓看到蘇子平,也是謊話?」姓君的少年問。

「第二天我聽說蘇大哥偷了銀子走了,知道事情不對頭,但我生怕深究起來會暴露了我和六娘的事,只好昧著良心說謊。」

「這就奇了,我看二郎的模樣是個老實人,怎麼肯跟你一起說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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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門(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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