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我當心理諮詢師遇到的那些怪誕事件
NO.07這個神棍的符水竟然能治百病
第一章
儘管現今已是地球村,人類已經登月,可是在一些偏僻的地方依然存在著這麼一伙人,他們看相算命,為人指點迷津,他們請神問鬼,天上地下陰陽穿梭,他們就是神棍神婆,一群江湖騙子。
然而神奇的是他們裝神弄鬼畫的符水無一例外,有時候還真管用,治好了不少病人,你說奇怪不奇怪?我想,當你看完我講的下面這個案例,就知道為什麼他們的符水這麼神奇了!
那年秋天比往年的秋天要稍微冷一些,有一天我正在辦公室里玩遊戲,突然張哥竄到我的身後,拍著我的肩膀說:「子瑜,」他第一次這麼熱情地叫我,溫柔得令我直起雞皮疙瘩,「你看,機會來了!你不是整天埋怨我,說跟著我大半年了,遇到的儘是一些小打小鬧的心理障礙案例,現在有個大案子,我們要在數百名群眾面前當場揭穿一系列靈異事件,怎麼樣,成名立萬的機會來了吧,帶勁吧!」
「啥情況?」我聽得一臉蒙圈。
「前幾天警方在京津交界處的劉家村破獲了一起謀殺案,犯罪嫌疑人是當地一位有名氣的神棍,平日里打著家有神靈護佑的旗號,騙了許多人,信徒眾多。然而這名神棍在被捕的第三天在看守所畏罪自殺了,警方為了不讓封建迷信殘餘死灰復燃,決定召開一次心理輔導大會,引導村民樹立正確的世界觀和人生觀。」張哥笑了笑說,「這次籌備大會的責任人正好是咱們的老相好李達李警官,所以他就邀請了我。」
我「哦」了一聲說:「原來是這樣。不過話說,科學如此普及的現代,又是在京津交界處,按理說那村莊應該不會太落後,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相信神啊鬼啊什麼的?」
「是啊,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後來詳細一問才知道這個神棍還挺不簡單的。」張哥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對著我朝著桌上的空茶杯使了使眼色,然後說,「老李去接賀進了,正好還有些時間,哥哥我就給你先講講這件事,等下到了目的地,你也好幫我打下手。」
我心裡暗罵了一句:打你大爺的下手,但手上可沒敢閑著,會意地給他泡了一杯茶,端了上去,賠笑地說:「張哥,你先喝口茶,爽爽嘴。」
張哥呷了一口茶,然後說:「那名神棍姓劉名洋,原是劉家村一名瓜農,靠種植麒麟瓜為生,不想二十年前,一個暴風雨後,他家的白牆上突然顯現出兩個人影,看上去極像八仙中的呂洞賓和何仙姑。劉家村出了神跡的消息傳開了,村裡流傳劉家村人丁旺盛,必定是與這二仙有關,所以二仙出現之日也就成了劉家村每年的村慶日。而劉洋一下子變成了獲授天啟的通靈人士,開壇設法,治病救人,據說靈驗無比,一時聲名大噪,吸引了眾多信徒。」
「我去,哪有什麼呂洞賓、何仙姑?!」我冷哼一聲,不屑地說,「哼,應該是這個劉洋在牆上做了什麼手腳吧。」
「是的,劉洋事發后,警方從他家的白牆上挖出了兩具屍體,一男一女,死因都是他殺,後來經過查證發現,死亡時間都是二十年前,而死者赫然是劉洋的父母!」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說:「劉洋的父母莫非是二十年前被他殺的?連自己的親生父母也殺,這人也太喪心病狂了吧,簡直是禽獸不如啊!」
張哥點了點頭說:「是啊,劉洋被抓捕歸案后,很快交代了他的犯罪事實,二十多年前那個大雨的夜晚,劉洋因為瑣事與父親爭吵,他失手將前來勸架的母親打死,父親欲報警,他又掐死了父親。當時他家正在裝修,為了毀屍滅跡,於是他將父母砌進了牆裡,但是由於防水做得不好,不料沒多久他父母的屍體就滲透過來,在牆壁上形成兩個人影,他原先是用掛歷等東西遮住的,有一天他的朋友發現了牆壁上的人影說像是八仙的呂洞賓和何仙姑。他從朋友的話中得到了靈感,將掛歷去掉,然後將家中布置了一下,假裝家中出了神跡,開始招攬信徒騙錢。」
「牆裡藏屍?真虧他想得出來,這人真是太變態了。」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嗯,他這一招還是挺厲害的,又經過一番神跡包裝,就這麼被瞞了二十多年,若不是因為另外一起殺人案,恐怕這牆裡藏屍案還會繼續被隱瞞下去。」
「我去,他還殺了其他人啊?」我微微一驚,但是很快釋然地說,「不過也是,像他這種連自己的父母都敢殺的惡魔,身上再多背負一筆血債好像也不奇怪,他還殺了誰啊?」
「他同村一個叫孫猴子的人,這個人是慣偷,前幾天偷到了劉洋家,無意中發現了牆壁里的屍體,嚇壞了,正要逃,結果被劉洋逮了個正著。劉洋把他給殺了,想要把屍體拖到後山掩埋的時候,不想被其他村民看到,於是事發,緊接著警方在他家發現了他父母的屍體。事實清楚,容不得他多做狡辯,很快他交代了所有的犯罪事實……」
「哦,這樣啊。」聽完后,我問,「那咱們這次過去主要破除什麼迷信行為啊?」
張哥又喝了一口茶說:「據老李說,這個劉家村村民普遍認為劉洋有相人之術,通靈之法,最讓村民津津樂道的是說他一碗符水能治百病,什麼發燒感冒,什麼胃疼心絞痛啊,只要一碗符水下肚,立馬治好,有些大病隱疾也有奇特的療效。在眾多現身說法的村民中,其中有一名村民說,他早些年得了一場大病,換了幾家醫院都是束手無策,後來實在沒辦法了,他的家人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找到了劉洋,結果奇迹發生了,幾碗符水下肚,他的病居然好了。對村民的說辭老李他們都一一驗證過了,基本認定屬實,尤其是那個得大病的,老李他們還詳查了醫院檔案,他當時得的是晚期胃癌,本來是活不過兩個月的,但是他現在安然無恙地過去三年了……」
「我去,居然有這麼奇的事?」聞言,我不由得大吃了一驚,忙問,「張哥,那老李他們可曾問過劉洋在他的符水裡下了什麼葯不?」
張哥事無巨細地說:「呵呵,老李他們問了,但是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只是問到村民找劉洋治病的一些基本情況。他們找到了劉洋后,跟他說明了自身情況,劉洋聽了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他化一碗符水給他們喝喝試試,還說他這符水是太上老君羽化成仙時留下的神仙水,喝了后能治百病。完了后,劉洋就對著他供奉的神台燒了一些黃紙,然後倒了一碗白開水,點了三炷香,左手端著那碗水,右手執著那三炷香,嘴裡一邊念念有詞,一邊用那香做筆對著碗畫符,期間香灰不時地掉入水中,如此這般好一會兒,他燒了一張黃紙丟入那碗水中,然後遞給了村民,囑咐他一口喝了,村民依他說的做,一口乾下。村民都說那碗符水下肚后,身體就感覺有一股神秘的暖流從腹部開始往四肢蔓延,直到流通全身,他們覺得舒服極了,病情似乎有了好轉,人也顯得有精神了。之所以劉家村村民那麼信劉洋,他的這手符水起到了關鍵作用。」
「我去,好玄乎啊。」我撓了撓後腦勺,眼巴巴地看著張哥問,「你都答應去參加心理輔導會啦,肯定是參透了那符水的奧秘了吧,快說說到底咋回事?!」
張哥嬉皮笑臉地說:「剛聽老李說的時候,我也覺得劉洋這個神仙水挺邪乎的,百思不得其解,最近這幾天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昨天下班后,安翠芳的車正好限行,於是我捎帶了她一程,在車上我們倆閑聊著,就聊到劉洋的神仙水上了,結果她一聽笑了起來,說我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出來……然後她說了幾個字,讓我一下子茅塞頓開啦。來,考考你的智商,猜猜那幾個字是什麼?」
「我去,我哪猜得到,別賣關子了,安安跟你說了啥?」我最看不慣他這一招了。
第二章
就在這時候,李達帶著賀進來了,一進門就沖著張哥喊:「小張,準備好了嗎?我們要出發啦。」
張哥指著角落裡的黑皮箱說:「早準備好了,昨天接到了你的電話后,我就著手準備這些東西啦。」
李達雙手抱拳,笑著說:「辛苦,辛苦了啊,我這也是沒辦法,給劉家村村民做集體輔導上頭是臨時交代下來的,時間緊迫,心理專家,我就認識你們幾個,不找你們,我也不知道找誰。那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出發吧,從這裡過去,車程得兩個多小時呢,我們得下午三點鐘的時候準時到達劉家村呢。」
「成,老李啊,你太客氣了啊,你這是給我們拉活兒,我還得感謝你呢。」張哥說完后,扭頭對我說,「子瑜,你將那個黑皮箱帶上,咱們現在出發!」
剛剛聽到一半,就被李達他們給攪和了。我走了過去拖起那個皮箱,惦記著說:「那劉洋的符水到底是咋回事啊?」
張哥一臉壞笑地說:「沒看到老張都把老賀請過來了嗎?難道你還想不到那符水中的奧秘嗎?那玩意兒在我們心理諮詢的時候曾經用到,老賀他們的臨床醫學里也會用到哦,開動你的大腦,好好想想!」
賀進看著張哥,無奈地搖頭說:「你小子又在逗咱們子瑜了啊,你可真壞!」
說著他轉頭對著我說:「子瑜,其實劉洋那符水就是一些香灰和紙灰,其他的什麼都沒放。他不過是利用了『安慰劑效應』心理讓患者病情好轉而已!」
「對對對!」我恍然大悟地說,「安慰劑效應!我去,我咋就沒有想到呢。我的乖乖,真是越簡單越是不容易想到啊。」
「是啊,當時我一聽也覺得自己很白痴的,天天都在用,結果臨到頭卻把它給忘了,哈哈哈……」張哥也忍不住自嘲起來。
說著,我們就出了諮詢中心,上了李達的警車,不多時,就到達了劉家村。
那次的心理輔導會是在劉家村的祠堂里進行的,我們趕到的時候,偌大的祠堂里已經站滿了村民,粗粗一數估計有二三百人,男女老少皆有,但以老少婦孺居多,他們交頭接耳,嘰嘰喳喳,把祠堂變成了廟會。
心理輔導會在李達的主持下召開了,他先簡單回顧了一下劉洋案,然後話鋒一轉說:「為了清除劉洋案的迷信遺毒,我們警方特別邀請了北京×××心理諮詢中心的專家張勳、歐陽子瑜和北京××醫院的專家賀進與各位老鄉們一道破解劉洋所謂的神跡。」
村民們一聽,紛紛議論起來,多是對警方視劉洋為迷信而不服。張哥朗聲說:「我知道各位老鄉,對於警方將劉洋一事視為封建迷信很有意見,這點我非常理解,我想請教大家一個問題,你們為什麼覺得劉洋不是江湖神棍呢?」
人群中有人高喊:「因為他真的有相人之術!我曾經找他算過運程,非常准,都被他說中了!」
他話一出,得到了一些人的附和。
張哥點點頭說:「嗯,他有相人之術,能算命。還有呢?」
人群中有人回答:「他能請神問鬼,有一次我親眼看到他召喚出鬼魂!」
這個回答同樣也得到了不少人附和。
「嗯,他能請神問鬼。」張哥重複了一下,又問,「還有嗎?」
人群中有人繼續說:「他的神仙水能治百病!」
這句話獲得了更多村民的同感,他們紛紛出聲證明。
張哥又重重地點了點頭:「他有能治百病的神仙水。還有嗎?」
這次提問,沒人反饋問題,但是有人冷哼一聲問:「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張哥一笑說:「夠了。不過我想跟大家說的是,這三種本事我也能做到。」
人群頓時炸開鍋了。
見狀,張哥說:「既然不信,那麼現場我可以一一證實,首先是相人之術對吧,不知道在場哪位老鄉愿意上來讓我一試?」
一名中年婦女舉手說:「我願意。」
張哥將她請上台來,首先問:「你好,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名婦女說:「你不是有相人之術嗎?難道算不出我的名字嗎?」
「像人名、出生日期、結婚日期這種的我算不出來,我想劉洋也算不出來吧。」張哥頓了一下說,「不過我可以看出你是什麼樣的人,你最近遇到的事情和未來你即將遇到的事情。」
「哦,我叫潘桂芳。」中年婦女說,「既然這樣,那就麻煩看看我唄。」
「好的,請將你的右手攤開,我要先看看你的掌紋。」
中年婦女伸出了右手攤開在張哥眼前,張哥裝模作樣地說:「哇,潘大姐,你的掌紋很不錯啊,生命線很長,事業線也不錯,你的一生衣食無憂。」
潘桂芳面露喜色說:「你這點倒沒說錯,看過我掌紋的人都說我手相很好,會大富大貴,長命百歲,事業有成。」
「你是一個富有愛心和同情心的人,別人有時候可能會覺得你有些刻薄,說話難聽了點,但其實你只是實話實說了而已。」
「嗯,還有呢?」
「最近你正被一件事困擾,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有可能會波及你和你丈夫的關係。」
「是嗎?我想最後應該不會扯到他的層面上吧。」
「嗯,後代的事情確實會讓你操心不少。」
「的確是這樣子。」
張哥一笑說:「潘大姐,最近你是不是在為孩子的事情煩惱?」
「是是是,張專家你還真是准呢,我兒子最近正處於叛逆期,我說什麼他都不聽,前兩天還和同學打了一架,真是太傷我的心了。」潘桂芳激動地說,「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教育他了。」
張哥指著潘桂芳的掌紋,寬慰地說:「潘大姐,這個不要緊的,每個孩子都有叛逆期,這其實是代表他開始走向成熟,這說明他的獨立意識和自我意識日益增強,渴望得到外界的認可和尊重,把他當成小大人來看待,有事多跟他商量,我想你孩子的問題很快就會迎刃而解了。」
「好的好的,張醫生,我一定會好好引導孩子的。」潘桂芳重重地點著頭。
張哥問:「潘大姐,我說得還算準吧。」
「准,准,張專家,你還真是挺神的!」潘桂芳豎著大拇指連連誇獎。
潘桂芳下去后,人群開始議論起來了,看來張哥的魚餌已經成功放下去了。
張哥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看著眾人問:「各位還有誰想試試嗎?」
一個老頭瓮聲瓮氣地說:「我來試試。」
張哥把他請上台後說:「大叔想問啥?」
老頭寒著臉說:「你不是說能算嗎?那你猜猜我想問啥?」
老頭的提問夠尖銳的,看來成心想讓張哥下不來台,我不由得為他捏了一把汗。沒想到張哥眯眼一笑說:「那我得好好看看大叔您的手相了。從掌紋來看,大叔的沒有剛才潘大姐的好,恐怕從小就有諸多變故吧,不過大叔您為人積極向上,心態又好,雖然日子苦了點,但苦中有樂,您過得還是挺滿足的。」
老頭臉上的表情稍微放鬆了一些,他說:「這倒是被你說中了。還有呢?」
「看大叔的掌紋,您最近有一筆財運。」
老頭淡然地說:「是嗎?」
「還有一樁霉事,如果處理不好,恐有血光之災。」
老頭不由得緊張起來,問:「啊,是嗎?啥霉事啊?」
「從手相來看,好像是跟女人有關,當然男的概率更大。」
「那如何化解啊?」
「我覺得您應該離那人遠一點。不再有聯繫或許是很好的辦法。」
「我也想啊,可是……」老頭欲言又止。
聞言,張哥一笑說:「大叔,我已經看出來了,您是想問我您跟那個女人有關的事情吧。」
老頭臉色一變,說:「你你你……」
張哥得意地說:「其實是她一直糾纏您不放吧,您壓根就沒跟她好過,但大媽可不是這麼想的!」
「是啊,我跟那女人真的啥都沒有,可是我說什麼我老伴就是不信,可愁死我了。」老頭扭頭看著一個五十齣頭的老太太說,「老伴,你都聽見了啊,人家張專家都看出來了,這回你應該信我了吧。」
那老太太白了他一眼說:「誰叫你早不交代清楚,你活該!」
老頭一聽,緊繃繃的臉終於松下來了,開始有了笑意,他對著張哥佩服地說:「張專家,你算得的確很准,我算是服你了!」
老頭算完后,人群中議論聲更多了,陸續又上來兩名村民,全都被張哥說中了心事,至此,參加心理輔導會的劉家村村民基本上相信張哥確實擁有相人之術。張哥見時機已成熟,於是一本正經地說:「坦白跟大家說吧,其實我壓根就不會看手相,剛才都是我胡謅。」
眾人聞言騷動起來。
第三章
「怎麼可能呢?!」最先讓張哥看手相的潘桂芳跳了出來說,「張專家,剛才你算我就算得很准啊,怎麼可能是胡謅呢?」
「呵呵,潘大姐,我之所以能算準你,以及後來的諸位,只不過使用了一些談話技巧和細心觀察,偽裝了自己有相人之術而已。」張哥進一步解釋說,「比如說潘大姐吧,從你的衣裝打扮,可以看出你的家庭條件很好;說你富有同情心和愛心,有時候不免有些刻薄,這句話其實放在誰身上都合適,因為是句誇獎的話,你心裡很快就接受了;我說你最近被一件事困擾,這話同樣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成立的,誰沒有點心煩的事,接著我說你這件困擾的事有可能會波及你的丈夫,這是一句試探的話,我的潛台詞是想知道這件事是不是跟你丈夫有關,你的回答說,應該不會波及,那麼很顯然你困擾的事應該不會跟丈夫有關;一個女人為事而煩,一般不是為了丈夫就是為了孩子,因此接下來我將你心煩的目標鎖定了你的孩子,但又怕你其實還沒有孩子,特別又問了一句後代的事情讓你操心不少,你的回答讓我確定了你有孩子,所以最終我鎖定了你的困擾即是你的孩子!其實都是我一步一步引導你,借你的口問出了你的困擾,換句話來說,其實是你告訴了我你的困擾,而並非是我算出來的,看掌紋不過是個借口。」
潘桂芳聽了,眉頭微微有些皺地說:「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是這麼一回事,但是好像又……」
「潘大姐,是不是覺得心裡有些落差,好像這麼一說事情就一點都不玄乎了。這其實跟魔術表演一樣,看上去眼花繚亂,神奇得很,其實一旦揭開了謎底,你就會覺得一切索然無味。」張哥扭頭看著剛上來看相的老頭,接著說,「大叔的事情也一樣,從您的衣裝打扮來看,您的家庭條件並不是太好,您掌上的老繭顯示您長期從事體力勞動,從這兩點我推出您年輕的時候受過不少苦;您上來其實是找碴的,態度並不好,說話比較沖,我特意誇了一句說您心態好,好話誰都愛聽,您的警戒心於是就鬆懈了不少,接下來我開始套您的話,我說您最近會有一筆財運,但是您的回答很淡然,似乎並不感興趣,當我嚇唬您會有血光之災的時候,您神情緊張了,所以您最近攤上的事情,如果處理不好,恐怕難以收場;我繼續套問您這件事好像跟女的有關,但又好像跟男的概率更大,這話的潛台詞是想看你這事到底是跟男的還是跟女的有關,接著我讓您跟那人保持距離,您說您也想,如果跟個男人保持距離,是不會直接說這句話的,在加上其實您來的時候,我就觀察到您跟大媽有些鬧彆扭,這更讓我確信了大叔的事跟女人有關!後來上台的那兩位也是這樣被我猜中的!」
眾人開始悄悄私語起來。張哥嚴肅地說:「其實那些神棍神婆們也是利用了這個小伎倆,如果你是相信手相的,那麼他們就會告訴你,你的掌紋可以看出一切;如果你是相信占星術的,那麼他們就會告訴你,可以根據你的出生日期知曉你的過去和未來;如果你壓根不相信任何超自然的話,那麼他們就會讓你看一張圖或者讓你寫幾個字,以此為基礎,實施他們的詭計,營造出他們能夠神奇地洞悉你的過去、現在和未來的假象。」
人群中有一高個男子說:「就算劉大師也利用了這個辦法套出了我們的話,騙了我們,但是他能請神請鬼這事,可是我們親眼所見,當時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張哥問那高個男子:「你能具體給我說說劉洋召喚出來的鬼魂模樣嗎?」
高個男子想了想說:「具體模樣我說不好,只記得是個發著藍光的人影。」
張哥說:「這種『鬼魂』我也能召。」
「是嗎?」高個男子上下打量著張哥說,「你可別吹牛,有本事你召一個出來試試!」
「這有何難!」張哥一副胸有成竹地說,「眾所周知,鬼魂怕光,現在請大家幫忙先把燈給關了,然後待在原地別動。」
靠近開關的人把燈給關了,頓時整個祠堂一片黑暗,張哥嘴裡念念有詞:「一請劉家村先人的靈,二請劉家村先人的魂,牛頭馬面在前開道,劉家村先人跟在後面,快上來啊,快上來!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他話音剛落,黑暗中突然浮現了一個藍幽幽的人頭,先是上身,接著是下身,很快一個高大魁梧、閃著藍光的人出現在半空,頓時全場轟動了,張哥連忙說:「大家請不要說話,保持安靜,別驚擾了先人。」
眾人安靜了下來,張哥問:「你是劉家村哪位先人?」
藍色的人影回答道:「我是劉曹根。」
「啊,是大祖爺爺!」眾人中有人失聲叫道,接著一陣騷動,一大群人好像跪在了地上。
張哥說了一句「收」,這個藍色的人影頓時消失了,接著大喝一聲:「繼續再請劉家村先人上來!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台中央慢慢從地上升起來一個拄著拐杖的藍色人影,張哥問:「你是何人?」
拄著拐杖的藍色人影回答道:「我是劉天賜。」
眾人中又有人說:「是二祖爺爺。」人群再次騷動起來。
「收。」張哥說完之後,拄著拐杖的藍色人影頓時消失了。
「好了,大家把燈打開吧。」張哥緊接著又說。
啪啪啪三聲,燈亮了。大廳里眾人跪了一地,這時都從地上站了起來,議論紛紛。
張哥對著先前那名高個男子說:「我召喚出的這兩個『鬼魂』跟劉洋召喚出來的像不像?」
「像像……」高個男子有些磕巴地說,「那……兩個『鬼魂』……到底是真……是假啊?」
「自然是假的,那兩個藍色的人影不過是我的徒弟假扮的。歐陽你出來吧。」張哥沖著偏廳喊我。
我穿著一身黑色的連衣褲笑著走了出來,眾人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我這徒弟身上塗滿了磷粉,只要燈一關,他身上就會發光。」張哥解釋說,「不信的話,請關一下燈。」
燈一關,我立馬脫下了黑色連衣褲,一個藍幽幽的人影就這麼出現了,隨即我佝僂著身子,又摸出了一根同樣塗滿了磷粉的拐杖拄著,瞬間變成了一個拄拐老人的藍色人影。眾人見了,不由得又騷動起來。
我穿上黑色連衣褲后,張哥叫人亮了燈泡,接著他說:「現在大家知道了吧。」
眾人面面相覷,出奇地沉默了下來。
第四章
如此好一會兒人群中有人說:「張專家,難道劉洋的神仙水也……是騙局不成?可是我們那麼多人喝了他那神仙水之後都好了啊,包括我自己!」
人群頓時紛紛附和:
「對對對,我的病也好了。」
「是的,那神仙水真的非常有效,我去找他的時候還肚子疼得要死,喝了之後,當場就好了很多,回到家裡的時候,我就完全好了……」
「就是。我的心臟病也是喝了神仙水好的!」
……
張哥對著賀進笑了一下,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他出馬了。
賀進乾咳了一聲,面對眾人說:「關於這個問題,我想我可以回答。我是北京××醫院的主任賀進,關於劉洋的神仙水,警方跟我說過,其實它這個也沒有大家想象中那麼玄乎,不過是利用了臨床醫學里一種名為『安慰劑效應』的治療手段。簡單來說,就是患者有時候服用了一些對他的病情不會有用的藥物,但是基於他對醫院的信任,對醫生的信任,也期望服用了藥物后自己的病情能儘快好起來,他的病情最後果真得到了顯著的改善。這麼說是不是顯得醫院很無良,好像是在給大家開假藥吃,其實不是這樣的,之所以開安慰劑葯,有時候是為了減輕大家的經濟負擔,利用國產葯代替了進口葯,有時候是不忍心讓患者絕望,大家也都知道,醫院不是萬能的,醫生也不是神,什麼病都能治好,一般來說患者吃了這些安慰葯后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尤其是患有慢性疼痛,抑鬱,某些心臟疾病,胃潰瘍,或某些胃炎,以及很多功能性疾病的病人,當然也不排除有些醫生是因為被病人頻繁來訪卻苦無良策所以給予安慰劑的。」
眾人聽了一片嘩然。
「賀專家說得比較專業化,我就拿我們幾個做比喻舉個例子,我和賀醫生,還有歐陽專家一直住在城裡,很少來到鄉下,可是今天我們來到咱們劉家村,一看這裡又是山的,又是水的,天那麼藍,空氣那麼清新,都覺得非常興奮。我們到處溜達,陶醉在山水之間,玩了一上午,我們都有點渴了,我跟他們二人說我去打壺泉水來喝,其實人沒走幾步,就掉頭偷偷回到車裡,將我出發前從家裡帶來的自來水裝進壺裡,然後拿給他們二人喝,結果二人都盛讚咱們劉家村裡的水就是甜,城裡的水哪比得上。」張哥話鋒一轉,繼續說,「劉洋的神仙水道理其實跟這個一樣,你們在去找他之前,都聽聞過他神仙水的神奇,很多病人喝了之後病都好了,所以你們對他深信不疑,當你們本人喝了那神仙水后,很自然地認為自己的病也會好起來,於是就產生了安慰劑效應,致使你們的病情開始好轉起來。不過我要在這裡鄭重說明,使用安慰劑效應是有一套很嚴謹的規程,有些病情是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但是倘若久拖不治,容易延誤病情,造成不良後果。所以生病了,最好的選擇是去醫院,接受醫生的正規治療!」
在賀進專業的闡述和張哥通俗易懂的解釋下,再加上張哥講事實擺道理,揭穿了劉洋的相人之術和請神問鬼之法,劉家村村民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了。
他們議論紛紛,討論的不再是劉洋如何厲害,說得最多的是——「原來是這樣,看來我們都上當受騙了。」「劉洋的神仙水也不是所有病都治好了,我媽的病當時是有所好轉,不過最後還不是沒有扛過去嗎?」「我現在想來真的有些后怕,以前我真蠢啊,居然那麼相信劉洋啊!」……
事情發展到這裡,很顯然我們的這次心理輔導會獲得了成功。我們三人相視一笑,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張哥朝一旁的李達使了個眼色,李達會意,宣布輔導會就此結束,在村民熱烈的掌聲中,我們離開了劉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