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兩情相悅(2)
第92章兩情相悅(2)
端木卿絕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起來,眼前的幻象突然消失,他震天的怒氣驟然瞬間消散,就要變為妖狼本尊的他恢復了理智,渾身衣衫破裂,滿額的汗珠劃過臉頰--
就像經歷了那一場浩劫,品味了一番和心愛的人生離死別的痛苦…
海兒,他還有海兒,還有他們的孩子…
前世他沒能保護到她們母子,所以他追入地獄,將他的力量化入她的身子里,生生世世不論幾多輪迴,哪怕他們無法相遇,他的力量也將永永遠遠的保護著她--
端木卿絕想到了龍嗣山上,念滄海因為他喊出了忘莫離的名字而選擇墜崖而去,那時他要去救卻被相同的力量彈開,而之後從崖低竄起的白光其實皆是源自他本身的力量。
是的,他就是妖狼王,而海兒就是他深愛的人類的妻子。
他一直愛著她,生生世世,從不曾改變…
正午,念元勛就派遣了林將輝和一幹將領同軍師來和端木卿絕商討如何攻破皇宮。
據他們說皇宮包圍著一股妖氣,端木離是用了可怕的巫術在暗中操縱著,冒然進攻只會中了巫術,「皇甫一族千百年來都有一套見不得人的巫術,聽說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人操控,那些被操控的人無感無魂,如同行屍走肉,和我們真刀真槍廝殺,是殺之不盡,源不見頭。「「那不過是障眼法,如若端木離那雜種用的是巫術,只要剁了他的手,他便再也操控不了那些沒有靈魂的行屍!」
端木卿絕拍案冷怒,林將輝一干人等都能感覺到一股震顫人心的怒氣——
除卻念元勛,這男人是這世上第二個惹不得的人。
老實說,跟著念元勛那麼多年,端木卿絕還是第一個敢頂撞將軍的人。
將軍當初對峙那端木離,都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卻有膽量把將軍氣得吹鬍子瞪眼,末了還不得不和他講和,同他合作。
「我等明白九王爺對端木離的憎恨,可眼下攻破宮門是個難題,要想活捉端木離必須冷靜分析。」
「孤王親自同你們將軍商討,現在那雜種身中毒咒,必當力不從心,實力大減,絕不可以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九王爺是要親自去念家軍的軍營?!」
一干人等好不驚訝,念將軍就是下不了面子,但又為了屈就小姐才派了他們而來,可這心高氣傲的九王爺又是為了什麼突然大轉變?!
對於端木卿絕的親自上門,念元勛自當好不詫異,當然詫異就只是藏在心裡,面上不會過於表現的驚喜。
至少他的態度謙和,比起昨日判若兩人。
「你親自而來,是老夫屬下說了什麼觸怒你的計謀么?」
念元勛沒有立刻改善自己的口吻,生硬得很,也沒什麼好氣,「岳丈,能容孤王同你單獨談談么?」
端木卿絕好聲好氣,好商好量得讓念元勛都不習慣了,他掃了一眼營帳中的林將輝一干人等,再睨了睨端木卿絕,他的神色凝重,勢必一定有什麼重要的話同他說——
念元勛抬手做了個動作,示意其他人都退下去,營帳內一會兒就只剩他和端木卿絕二人。
「有何話就開誠布公的說吧。」
念元勛打開天窗說亮話,端木卿絕也不遮遮掩掩,勢必念元勛早就知道他的真身,他也就毫無忌憚地將實情一一告知。
念元勛聽著眉宇間想要收埋的驚愕還是遮掩不了的顯露出來--
他不是驚訝,端木卿絕在他跟前親口承認他是半妖,而是他可以做到如此信任的將這些告訴他。
「為何忍下心頭怒火,找老夫商談,照你完全釋放妖氣,那混小子根本別想能保住命!」
「孤王不願敗露真身,孤王只想做個平凡人,只有同凡人無異,孤王才能保護海兒她們母子。」
端木卿絕淡淡道,但念元勛能感覺到他滿腔的憤恨,他是為了海兒才忍下那份苦楚——
試想娘親的墳墓被掘,換作是他一個凡人,他也絕對會衝去皇宮要了端木離那人頭!
「妖狼王的傳說是真的吧…」
念元勛冷不丁地岔開話題,口吻比起先前軟和了不少,他的心是被端木卿絕的隱忍給動容了,那是為了他的愛女而隱忍的切膚之痛。
「是,如果孤王說孤王就是那無能的妖狼王轉世,海兒就是他深愛的妃子,岳丈大人可相信?」
端木卿絕凝著念元勛的雙眸,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能這麼平心靜氣地和他坦誠相待--
久久,久到空氣好像因為念元勛的半晌不語而凍結了——
「信。」
那一個字落出念元勛的嘴唇,好像是那麼不真實的事。
別說端木卿絕一怔,就連念元勛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跟妖結親家,果然腦筋都會跟著變得不正常。
他從來都不信什麼迷信,更不信什麼前世姻緣,可他也曾以為妖族不通人性,但站在他身前的男人卻是個錚錚男兒。
他重情重義,對妻兒,對手足,對雙親皆是用著自己的血肉之軀去保護。
「岳丈…」
「別那麼多情的喊老夫,老夫只是不屑那端木離,老夫知道他對你積恨已深,可那掘墳之舉絕非君子所為,老夫斷不會讓那種傷天害理的混賬沾污了北蒼皇室龍顏!」
呵…
端木卿絕淡淡勾著嘴角,劃開一抹清淺的笑印——
果然女隨父,海兒嘴硬心軟,老爹也是一摸樣。
「說吧,你一定有著什麼計劃,告訴老夫,老夫願意同你配合。」
「無論孤王說什麼,岳丈都願意配合?!」
端木卿絕唇角勾著笑,邪魅狡黠。
呵,臭小子,給個三分顏色就開起染坊了?
「老夫願意合作,只是為了海兒,你若不好好保護自己,又怎能好好保護她們母子?」
念元勛放下成見,漸漸能感覺端木卿絕並非一介莽夫,他聰明狡詐,絕不會挖個陷阱給他跳!
「被孤王娘親妖氣施下巫術的士兵,可以變為半狼半人,但他們並不是刀槍不入,又或者身兼數條命,他們的本質仍舊是血肉之軀,只要刺中心臟要害,必定一命嗚呼!」
念元勛靜靜聽著,給了端木卿絕一個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孤王不便以顯露真身,但是孤王看見妖氣施法給所有念家軍的士兵,有了孤王的妖氣保護,他們的實力便是和端木離的士兵旗鼓相當,在同等條件下,攻破宮門不成問題!」
「可那不是會消耗你過多元氣?莫不是北域軍皆是妖族後裔?」
「不,北域子民皆是凡人,他們亦不知道孤王的真身。」
「你愛民如子,就不怕你的妖氣都保護了念家軍,還無瑕顧及他們。」
「念家軍同北域軍同為一家,孤王相信念家軍定不負眾望,不會傷及北域一兵一卒。」
「哈哈哈!!你個臭小子,真是夠膽!」
念元勛突然放聲朗笑,端木卿絕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讓他的念家軍衝鋒陷陣,只要攻破了宮門,他就能手刃端木離,不需要北域軍的一兵一卒,也不會讓北域的子民陷入妖魔懷疑之中--
他果然是個足智多謀,待民如子的好君王。
「行了,回營陪著海兒吧,告訴老夫,你需要多少兵力,你只有半天養足元氣的時間,今夜老夫就會安排你要的大軍聽候發令!」
「多謝岳丈,三萬足以。」
端木卿絕回到營中,念滄海正和小幽坐在榻上綉著女紅,兩人有說有笑,那笑兒清純可人,如同其他同齡女子一般--
端木卿絕看得入神,他好久沒有見海兒這麼笑過,他希望這樣的笑容能永遠相伴…
「卿絕…?」
察覺到落在身上那炙熱深情的眼神,念滄海抬起頭來,放下手中女紅,「王爺。」小幽跟著起身行禮,隨即退了下去。
「幾時回來的,好爹爹談得怎麼樣?」
端木卿絕只是淡淡笑著,拉著她的手來到榻邊坐下,拿起她方才繡的女紅,「這是什麼?」
「是給孩子繡的肚兜。」
「上面繡的是什麼圖騰?」
端木卿絕看著藍色底金色線的圖案,總有著幾分熟悉,「是雪狼。」
「狼?」
「嗯,他是妖狼的後裔,他爹爹是堂堂威武的妖狼王,有爹爹貼身保護,就不需要其他多餘的護身符了。」
念滄海笑得甜美如蜜,端木卿絕猿臂一攬將那嬌小又丰韻的身子靠在他的胸膛,「我會一直守護你們母子的。」
念滄海將手攬在他的腰上,力道收緊,眷戀地埋在他的胸膛里,「是不是有什麼事?」
他的心事總是瞞不過她。
「呵,無事,和你爹爹商談好了討伐那雜種的計謀,今夜就會行動,所以你要好好的呆在營里,不要離開逍遙的視線範圍。」
「你要領軍和爹爹的念家軍一起攻打皇宮了?為何不懂東炙軍來支援,你不是說烈焰一定會來的。」
「北蒼是我的,就如你和寶貝都是我的,不能謙讓的東西,我誰都不會讓步!」
他的霸道總是蠻不講理,可又讓她心暖情動,「嗯,我聽你的話,會乖乖呆在營里等你回來。」
「不可以到處亂跑,給逍遙添亂,他還要照看小幽丫頭,和整個軍營。」
「知道了,羅嗦鬼!」
念滄海擰了下端木卿絕的鼻子,「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只許你平安歸來。」
扣起她白玉般純潔的臉蛋,在那粉若花瓣的唇上印上承諾一吻,「遵命。」
端木卿絕就這麼陪著念滄海,不管營帳外陰晴圓缺,他看著她綉著女紅,笨手笨腳的幫著她做著下手,時而被她敲著爆栗,嬌嗔他是個大笨蛋。
原來就這麼伴著妻兒會是這麼幸福,幸福得忘卻時光仍在流逝。
營帳外夜幕降臨,醉逍遙走了進來通報,「念家軍派人來接九哥你了。」
「嗯,知道了。」
端木卿絕依依不捨地從榻上站起身,念滄海跟著拉住他的手,「海兒…」以為她不舍放人,她卻是拿來一件外袍給他披上,「夜裡風寒,小心著涼。」
念滄海是不舍的,但她不是為了一己私慾就不顧天下的女子。
小手自他的掌心滑落,依依不捨的鬆開…
看著彌留著她溫度的掌心,為何一離開她的觸碰,他的身子就會如此只冷呢——
端木卿絕動作如風地忽地摟著念滄海,深深的一擁,「乖乖等我回來。」
「嗯。」
念滄海不舍萬分地目送端木卿絕走出營帳,腳步離著營帳越來越遠——
遠到就要出了營地,醉逍遙終是打破沉默,低聲道:「九哥,讓我一同去,我的元氣可為九哥擋去一半。」
聰明如他,醉逍遙知道端木卿絕是要去念元勛的營地做什麼,所以他知道要將元氣施法給三萬大軍,那幾乎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就是端木離擁有伯母的屍骨,也不足以施法給那麼多人。
他知道九哥是孤注一擲,他要在一夜間將北蒼剷平!
「不,你要養足元氣保護北域軍,那是你的責任。」
「可,九哥…」
「無需多言。」
端木卿絕腳步邁出營地,他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不是君王的命令,而是君王的懇求,懇求他好好保護自己,自己的妻兒,還有他所珍視的那個女子…
到達念家軍的營地,三萬大軍已經整裝待發,念元勛一聲令下,他們聲勢浩大的喊著口號,喝下一碗酒水,那酒水中下了葯,喝下的人都會暫時的昏厥,以免端木卿絕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將妖氣注入給他們,庇護他們--
念家軍擁有十萬大軍,為不打攪剩餘的七萬大軍,迦樓是幕後的大功臣,他布下幻陣,才沒有引起任何騷動。
端木卿絕便得以安定得開始施法--
整個一個時辰,端木卿絕極盡將周身的妖氣都注入給了三萬大軍,因為元氣大傷,他整個人如同虛脫般倒了下來,「九弟!」
迦樓跑到他的身邊將他扶起來,「我沒事,我只有半日休憩的時間,通知念元勛,晨曦之時,就是出兵之際!」
端木卿絕被扶到某個營帳里,那是念元勛給他安排休息的地方,無人會來打擾。
他臉色灰白,情況極差——
「九弟,我將靈氣傳給你。」
「不,你我元氣不同,靈氣同妖氣相衝,只會適得其反,亦會傷了你的身,何況你身子有傷,動不得元氣。」
「九弟…」
「別再這裡哭鼻子了,我若死了,你不是該高興才對么,對莫離,對海兒,我總是奪你所愛。」
端木卿絕淡淡的笑著,那份笑中的苦澀只有同甘共苦過的手足才明白…
「我可不要人家丟下的,你答應海兒要平安歸去的,你就一定要說到做到,不然下地獄,我也不會讓你太平的!」
「呵,那就別再這裡磨嘰了,還不跟去皇宮,莫離還被困在裡面呢,不是么。」
迦樓為難地沉默了一會兒,「你保證,你沒事?!」
「只要攻破宮門,逼入龍景宮,我定會如時出現!」
「知道了,我一定會在那兒等你!」
迦樓言罷,形如影地出了營地——
念家軍勢如破竹,皇宮之外是一片屠殺的海洋,北蒼軍顯然不低技藝高超的念家軍,連連敗退,有不少人露出了半人半狼的容貌,然而卻奈何不了念家軍身負妖氣保護的念家軍——
就連念家軍的士兵們自己都煞是驚訝,他們感覺到身子里有著源源不斷的力量,好像刀槍不入似的,就是見著那人不人鬼不鬼的狼人,就連懼怕都被抵去了一大半。
「殺!!」
「殺!!」
念家軍氣勢如虹,北蒼軍連連敗退,攻門之上,突然有人射箭,數百名弓箭手齊齊發箭,頓時勝券在握的念家軍死傷遞增——
就見此時,天際一道轟隆,迦樓如閃電出現,他施下保護屏障,擋去那源源不斷而來的利箭,「不許後退,一個都不可放過,殺啊!!」
念家軍視死如歸地破開宮門,三萬大軍攻入宮內,北蒼軍大亂,迦樓率領幾百將士衝上宮門一舉將弓箭手產滅--
皇宮裡大光劍影,嘶喊呻吟漫天,鮮血匯流成和,將一片宮殿、石磚小路染成血色的海。
「殺!!」
念家軍氣勢高漲,念元勛率軍直逼龍景宮,「保護皇上!!保護皇上!!」
混亂中,北蒼軍一邊慘叫一邊大喊,幾萬人大軍只剩零星幾千統統守衛到宮內唯一沒有被攻破的龍景宮。
那裡面安靜得就像一座陵墓。
「冥頑不靈者,殺無赦。」
念元勛一聲令下,廝殺再度開始,那幾千人怎奈何得了念元勛龐大的三萬大軍,一具具殘垣斷壁的屍首倒在龍景宮的每一個角落--
「端木離,出來!!」
「別躲在暗處做縮頭烏龜,出來!!」
念元勛踏入龍景宮,腳下跨過一具具觸目驚心的屍首,宏亮深沉的呵斥縈繞深宮四壁--
沒有人回應他,這裡比外面感覺上去更像是一座早已沒了人氣的陵墓。
莫不是,端木離那混賬東西早已趁機潛逃了?!
念元勛眉頭深鎖,腳步赫然停留在偌大的庭院前,彷彿有種無法解釋清楚的味道鋪面而來,看不到卻渾身不自在,如若有著一張看不見的網在向他攏來--
那種感覺讓人噁心極了,彷彿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像極了一隻只的手在觸碰著他,試圖拉扯著他進去--
「將軍,小心!!」
迦樓追了上來,一把拉住就要踏入其中的念元勛,「怎麼了?」
念元勛知道迦樓一定是感覺到了什麼,他知道他是忘莫離的親兄長,擁有比她更甚的靈氣,是凡人中的異類。
從方才攻入龍景宮,龍景宮就和以往大不同,它是這麼的深,彷彿沒有盡頭,引誘著人一直走走,直到精疲力竭才發現自己是走入了一座迷宮--
那庭院里泛著股股泥沼惡臭的味道,「是結界,結界里可能設下了什麼幻陣,亦或是符咒,將軍,不可冒然進入,其他將領也不行!」
迦樓嚴峻道,他味道危險的味道,不,是死亡的味道--
也許結界里並不簡簡單單是個幻陣,或者什麼陷阱,而是另一個世界--
陰曹…
異界…
凡人一旦進入,就難再返還…
念元勛知道迦樓不會是在開玩笑,立刻傳令下去,所有將領聽候發令,殺盡所有中了巫術的北蒼士兵,將宮中的一干人等捆綁軟禁,敢反抗的一律殺無赦!
「端木離一定就藏在裡面,他握有大妖怪的妖氣,又熟曉巫術,誰知道他會在那裡面造出個什麼荒唐的人間煉獄。」
念元勛眉頭不展,看得出他在按捺怒火,對縱橫沙場的老將來說,明知敵人就在眼前卻捉不到,該是何等的挫敗感——
但是對付端木離要知趣,莽撞行事,逞英雄之為,只會累人累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