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642章 輸了
亂箭扎進殿中，不知是誰的身體撞上殿門，鮮血染紅了門窗。
北辰淵臉色鐵青，驟將殿中的桌椅掀開，當成盾牌擋在了眾人面前，回頭看一眼三人。
皇帝試圖坐起來，貴妃已經慌得臉色雪白，而蘇若煙扶著皇帝，竟還很是鎮定。
「別怕，」北辰淵開口，盯著皇帝道，「一定會沒事的。」
皇帝動了動嘴唇，欣慰地看看他，卻搖了搖頭。
「到了這個時候，害怕已經沒有用了。」蘇若煙壓低聲音，「我相信舅舅一定會趕過來的，我們只能等……等老天開眼。」
話雖如此，外面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少，被圍攻的人亮出白刃，用血刀同敵方廝殺。
北辰墨也加入了進來，眼看目標近在咫尺，他已經等不了了。然而這才走近幾步，一道冷光突然出現，將他身邊的人砍傷，鮮血噴濺了他一臉。
北辰墨不假思索，抽出佩刀就與人戰在一起。
北辰鈞反應極快，架住他的刀冷笑，「你養尊處優，怎比的真正上過沙場的將士，」語罷一腳踹去，將北辰墨踹退三米遠，「弒父殺君的反賊！遺臭萬年的孽子！」
北辰墨被扶起來，只覺渾身骨頭都像是要被拆散了，在北辰鈞龍行虎步的進逼中驚聲道：「都還愣著幹什麼，快將北辰鈞亂刀砍死！」
殿中，眾人呼吸一滯。
蘇若煙手指顫抖，眼中流露出幾分陰冷，突然死死看向門口。
「別衝動，」北辰淵深怕她衝出去，「如今是戰場，你出去……」
「我出去只會讓他分心，我知道。」蘇若煙突然打斷了他的話，她咬緊牙關，「我知道。」
殿中隨即再無人出聲。
廝殺聲越來越少，門口堆疊了屍體。數名強兵橫刀砍向北辰鈞，被他險險躲過，卻緊跟著就被強有力的身體直接撞了過來，直接將人撞上殿門。
北辰墨看著他，心口怦怦亂跳，「殺了他！快！殺了他！」
北辰鈞就要反抗，誰知後方門庭卻禁不住重重推擠，直被推開。北辰鈞一步踉蹌，徑自跌進殿內。
北辰墨瞬間抽出長刀，奪步來到他面前，將刀舉起，「你去死吧——哈！」
殿中之人齊齊失色，蘇若煙失聲：「快躲開！」
砰的一聲，北辰墨瞪大了眼睛，手中長刀落地，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貫體而出的長箭，扶著門，高大的身體重重倒下。
「你，你……」他握著箭，痛得渾身顫抖。
所有人都呆在當場。
蘇若煙渾身一軟，跌倒在地。
「皇上，微臣救駕來遲，還望贖罪。」
葉景辰氣喘吁吁，握著長弓走了進來，一腳踩過中箭的北辰墨，看向北辰鈞，「攝政王，你可還好？」
「不好，」北辰鈞躺在屍體上，神色無奈地瞥了眼旁邊撲倒的北辰墨，「差一點就死了。」
葉景辰笑了笑，將北辰鈞一把帶起，看也不看北辰墨，來到皇帝面前跪下，「皇上。」
北辰鈞大步而過，扶著蘇若煙的肩膀，一把將人抱起來，「沒事了，沒事了……」
蘇若煙渾身都軟了，素來堅強的人，竟在此刻熱淚盈眶，用力抱住了北辰鈞。
卻在這時，本要兩日才能活動的皇帝，竟硬是撐著貴妃的肩膀，緩緩坐了起來，「傳……」
眾人一驚，連忙跪下接旨。
北辰墨氣喘吁吁地抬起頭，「父、父皇…」
「北辰墨謀逆弒君，一眾黨羽，皆誅九族！」皇帝冰冷地盯著他，恨意昭然，「北辰墨犯大不敬，殺母欲弒父，喪盡天良，詔令文武百官，明日將北辰墨推入法場，著令文武百官觀刑——五馬分屍！」
北辰墨駭然，趴在地上瘋狂喊叫，聲音在死寂的殿中，宛若惡鬼咆哮。
皇帝要他五更死，北辰墨必然要活到五更。
瑟縮的太醫終於趕到，慌裡慌張地將北辰墨帶下去。
但未等眾人反應，皇帝又嗆了口血，再次下令：「貴妃護駕有功，著升為皇后，即日入主坤寧宮。葉景辰著升為禁軍大統領，徹查京城、禁軍與皇宮大內……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三……三皇子北辰淵深得朕心，即刻入主東宮。令攝政王北辰鈞協助東宮，監國……攝政！」
話音剛落，皇帝終於支持不住，向後倒去。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堅持下去，必須在最後一刻，將一切安排妥當。聽著耳邊的驚叫聲，皇帝終於鬆了口氣。
然而慶幸的是，皇帝這條命，還是保住了。
……
禁軍迅速打掃戰場，將嚇壞了的文武百官帶入皇宮，將皇帝的詔令即刻傳達，然後開始徹查京城。
蘇若煙仍舊留在皇宮，為皇帝診治。
葉景辰告知她小寶的消息，一切無礙，她方才放心。於此同時，北辰鈞帶人收斂屍體，無意間發現了蘇若雪的屍體。
在暗巷中，慘不忍睹。
聞聽消息，蘇若煙也只是淡淡點頭，「幸而我跟她分了家，不然九族之內便有我跟小寶了。」
「我去看過小寶了，」北辰鈞低聲道，「如今京城戒嚴，皇宮很難出入，你在宮中與皇後為伴，改日我將小寶帶進來。」
皇宮戒嚴，皇后與太子上位的禮儀被推后，皇后直接審查後宮，將曾經先皇後用過的人全數交予禁軍。
次日，太子北辰淵監國攝政，攜帶文武百官觀刑，據說法場之上，圍滿了憤怒的百姓。
這場戒嚴，一直持續了一個月。
一個月之後，皇帝病情穩定下來，雖然已是大大折壽，已經無法處理朝政，卻好歹是留了一條命。
兩個月後，新任皇后入主東宮，皇帝撐持身體，將典禮辦得盛大驚人，勉強算是拂去了京城之中綿陽不去的血腥。
五月中，三皇子北辰淵正式入主東宮，禮部與攝政王主持大禮，見過各方使節，終於才算是將這場叛亂造成的混亂徹底鎮壓下去。
六月暑熱之時，蘇若煙一口氣徹底吐出，她同北辰鈞又帶著小寶入宮拜見皇后。
皇帝正躺在椅子上，皇后一身華服微笑，對她說了一件事。
「京城之中出了兩件喜事，本宮同皇上商量著，需得湊個『三』數為吉，」她道，「你同攝政王的婚事，是不是該辦了？」
皇后穩住內功，太子穩住朝堂，還差一場乾乾淨淨的喜事，穩住百姓。
皇帝虛弱地笑了笑，「依朕看，就下個月吧，朕也沾沾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