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喜歡喝酒嗑藥的郭嘉
兩名甲士聞言邁步而入,當著眾人的面,便將木盒打開。
「啊!」
「人……人頭!」
「是徐翕,還有毛暉!」
木盒剛揭開一角,就有濃重的血腥氣味飄散而出,等蓋子被完全拿掉之後,兩個血淋淋的人頭,就這麼出現在大家面前。
徐翕和毛暉,好歹也是兗州名人,他們手上都握著一支軍隊,又有家世和背景,因此兗州境內,許多人都爭相巴結他們,對他們的臉,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然而此時此刻,原本桀驁的面容,變得蒼白灰暗,毫無一絲血色。
看到徐翕和毛暉的人頭,眾人無不露出兔死狐悲的表情,同時也心情凜然,不少後知後覺之人,現在才明白了王景剛才那句「都到齊了」是什麼意思。
果然,涉及謀反大案的兗州名流,確實人都到齊了。
就連手握兵權,不肯乖乖就範的徐翕和毛暉,他們的人頭,也被一同「請」了過來,可不就是齊齊整整了嗎?
恐懼和不安,徘徊在所有人的心頭,他們確實是被嚇到了。
好端端的兩個人,就這麼死了,死得這般輕描淡寫,甚至都沒有激起一絲一毫的浪花,這就太恐怖了。
兩名手握兵權的將領,王景都是說殺就殺,那麼自己等人,可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所有人都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包括王彧。
而他們悲哀地發現,自己等人,確實毫無反抗之力。
一想通了這點,他們心中的恐懼,便更加強烈了,無人敢抬頭去直視王景的目光,紛紛低下腦袋,恨不得在地上找到一條細縫,鑽進去,藏起來,別讓王景注意到自己才好,否則徐翕和毛暉的下場,就是血淋淋的前車之鑒!
王彧此刻已然露出絕望的神色,他與許汜密謀顛覆兗州,如今被王景逮住馬腳,怕是難逃這殺身之禍。
王景環顧四周,目光森冷:「吾今日請諸位過來,便是想問個清楚明白,爾等對景究竟有何不滿?」
這個問題,太過沉重。
因為回答的代價,或許是自己的性命。
現場沒人說話,只有無盡的沉默,幾乎針落可聞。
最不服王景的,最鐵骨錚錚的二人,他們的人頭此刻就擺在案幾之上,血還在往外流,刺鼻的甜腥氣味,刺激著所有人的神經。
他們不敢說話,世家豪族,又有幾人,是真的不怕死呢?
王景輕蔑的眼神,掃過一個又一個的所謂兗州名士,最後停在了王彧身上:「王別駕,你呢,可有話想要對吾交待的嗎?」
王彧嘆了口氣,事已臨頭,避無可避,他也只能雙手抱拳,硬著頭皮向王景說道:「祁侯,吾等認栽,還請將軍從輕發落。」
全家人的生死,都操之人手,王彧哪裡還硬氣得起來。
而被叫來的這些人,但凡硬氣一點,都會像徐翕和毛暉這樣,被砍了腦袋帶過來。
而之前不敢反抗,現在他們就更不敢了。
至於抱團和王景講條件?
呵呵,洛陽的四郡世家和豪族是什麼下場,他們可是心知肚明,就算拎不清,徐翕和毛暉人頭就擺在眼前,誰還敢造次?
祁侯是真的敢殺人!
而且能動手絕不和你嗶嗶,要殺就殺個徹底,殺完主事者之後,家產要被沒收充公,家人還要被發配塞外,比如去河套充實當地的漢民數量。
在王彧等人眼裡,去了河套那種苦寒之地,和全家去死又有何差別呢?
此前私底下聲討王景時,一個個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絲毫不將他這位帝朝權臣放在眼裡。
如今刀斧加身死到臨頭,一個個都垂首低眉,當起了縮頭烏龜,哪裡還有平日里的儒雅和瀟洒?
王景見狀也懶得和這群冥頑不靈的蠢貨廢話,直接提出了各種苛刻的條件,丟到了他們面前,然後就離開了大廳,留下他們這些鵪鶉,自己商議和決定。
「祁侯如此苛待吾等,未免也太欺負人了!」
有人大聲宣洩著心中的不滿,王景提出的許多條件在他們看來簡直就是得寸進尺,難以接受。
比如取消世家和豪族自己建立的私人武裝,目的就在於收攏兵權,王景認為兗州的叛亂已經平定,因此私人武裝的存在就沒有了必要性和緊迫性。
這其實就是在強行削弱世家和豪族的軍事實力,讓他們變成毫無反抗之力的羔羊。
同時也是杜絕了再次出現徐翕和毛暉這樣的地方軍閥,保持兵權的統一和純粹。
單單是這一點,就非常致命,因此自然有許多人發出反對的聲音。
而一些本就沒有兵權的中小世家,卻是樂得看戲,甚至發出了冷笑:「呵,你現在倒是硬氣了,方才祁侯面前,怎不見你開口抗議呢?」
兗州內部,世家豪族之間也並非鐵板一塊。
之前之所以能團結起來和王景放對,僅僅是因為王景清賬田畝的事情,損害到了他們的利益。
可現在都輸掉褲衩了,許多人也就選擇了躺平,不打算再反抗了。
由此自然就出現了意見上的分歧。
中小世家和以經商為主的地方豪族,反抗意志最為薄弱,他們不想為了一點點利益就賠上全家人的性命,被王景來一次九族消消樂。
然而一些樹大根深的郡望世家卻仗著自身的名望和地位,還想要和王景掰掰手腕,討價還價一番,爭取最大限度地保留自己手中的特權。
其中王彧便是郡望大族中的一員,還是其中的佼佼者,許汜出走,徐翕和毛暉被殺,如今兗州士人集團便以他為扛鼎之人。
畢竟論資排輩的話,在場諸人之中,也就他王彧資歷最老,地位和官職也最高,因此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他,詢問他的意見:「王別駕,不知此事王家作何打算?」
王彧嘆氣:「祁侯的要求,我打算一字不改,全盤接受。」
「啊?」
「怎會如此!」
「別駕萬萬不可啊!」
「還請別駕三思啊,祁侯此舉何異於在吾等身上割肉?而且有一就有二,若是日後朝廷需索無度,難不成吾等要坐以待斃嗎?」
不少人聽了王彧的回答,紛紛露出激憤的表情,顯然他們無法接受這個答案,或者說根本不想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王景要清查田畝,還要追繳他們拖欠的賦稅,這真和割他們的肉沒啥區別了。
然而王彧卻是苦笑:「你們不願意割肉,難不成是想被割頭嗎?」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然後目光下意識地就往徐翕和毛暉的人頭上飄,害怕得渾身發抖。
誠如王彧所言,割肉總比割頭要好。
「難不成我們當真沒有一點反抗之力了嗎?」
不少人,還是不太服氣。
他們出身顯赫,家族勢力龐大無比,掌握著大量的土地、糧食和人口,值此亂世降臨,誰家沒有一點野心?
但是王彧卻搖頭,用無情的話語,擊碎了他們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倖。
只聽王彧說道:「築路隊你們應該都不陌生吧?當初祁侯要修路,吾等也曾試圖從中作梗,阻撓其修路進度。可結果又是如何呢?」
兩個問題,直接把眼前的這群所謂名士問得啞口無言。
王景當初要修路,他們其實就已經提前意識到了問題,知道這是王景想要加強對兗州的控制。
而他們也試圖過搗亂,可惜昌豨這人不給力,敗得太快了。
除了勾結盜匪嘗試進行破壞之外,兗州本地的世家和豪族,也曾想過要薅羊毛,派自己的佃戶去占王景的便宜。
當時他們還嘲笑王景是傻子,修路居然發錢。
可當佃戶拿了錢,嘗到了有償勞動的甜頭之後,世家和豪族發現自己派人出去佔便宜的行為,完全變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
佃戶累死累活的給地主種糧,結果自己卻吃不起糧,一家人挨餓受凍,日子過得艱難困苦。
可給王景打工,拿的卻是現錢!
而且從洛陽源源不斷地運來平價的糧食,他們在築路隊幹活雖然累,可一人打工,全家吃飽,這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習慣了挺起胸膛做人,誰還願意給世家和豪族做牛做馬呢?
所以鬧到最後,別說一些投奔他們的外姓佃戶了,就連宗族內部的一些旁支成員,也都不願意再接受盤剝和壓榨,紛紛加入築路隊。
打工比種地強太多了!
單單是收入上的鮮明對比,就沒有多少人願意再去土裡刨食,更不願意接受地主階級的敲骨吸髓,尤其是以前那種災年時,想要用一點口糧就把人騙來給自家累死累活的勞作在兗州是徹底行不通了。
王景所代表的朝廷,在兗州大搞基建,還開設了許多新的工坊,提供了大量的就業崗位。
流民們有了選擇,自然不再願意接受世家和豪族的盤剝。
而王景也因此掌握住了大量的人口,給予了兗州的世家和豪族沉重的打擊,讓他們損失慘重。
更糟糕的是,王景不止給築路隊的工人發工錢,還教他們讀書識字,教他們道理,啟迪了他們的思想。
一個有思想的人,儒學再想用天地君親師那一套去忽悠,那可就不靈光了。
畢竟你不給錢,還想要人家賣命,除非是傻子,否則誰特么會上你的當啊?
難道聖人就可以讓我吃不飽飯,賣兒賣女嗎?
天底下沒有這種道理!
這一來二去的,王景在兗州的影響力與日俱增,不斷向民間延伸,向著中下層延伸。就連一些縣鄉和村落,都有不少民壯從築路隊回來之後,開始各種宣講。
他們或許只是單純地想要吹牛逼,可人心對美好的生活,總是本能的充滿了嚮往。
以前他們是沒得選,只能給世家和豪族做牛做馬。
但是現在,他們有了新的選擇!
他們想要做人!
他們拒絕繼續被人盤剝!
此消彼長之下,世家和豪族對本州的影響力,呈現出了斷崖式的下跌,如今再想忽悠底層百姓鬧事,也不好使了。
他們以前拿來對付別人的那一套無往而不利,偏偏在王景身上,屢屢鎩羽而歸,因為王景有好處是真的願意分給百姓啊。
在實惠和謠言之間,百姓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該怎麼選擇。
因此王景僅僅是弄了一個築路隊,就瓦解了王彧等人苦心經營多年,用名望和聲譽在兗州布下的天羅地網。
王彧早就看到了自己等人敗局已定,所以他才不打算多做無謂的反抗:「事已至此,我勸各位,還是認命的好。」
「將軍,你要的清茶泡好了。」
穿著一件淡紅色綢衣的甘梅,柔柔弱弱地站在王景身邊,明眸皓齒,膚白勝雪,加上眉宇間嬌怯的表情,當真是有幾分我見猶憐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想要捉弄一番。
王景笑著指了指桌角:「放這吧。」
「是。」
甘梅放下托盤,然後乖巧地款身行禮,離開書房。
書房裡,王景正在和荀攸還有郭嘉討論眼下的時局。
郭嘉倒了一杯清茶,閉著眼睛仔細品了品,嘆氣道:「先苦後甘,回味悠長,可惜相比起來,我還是喜歡喝酒。」
「奉孝,華神醫說你修鍊陰煞之氣,飲用陽屬性的烈酒只能短暫壓抑,治標不治本。所以你啊,這幾天還是給我老老實實的喝茶吧,修行的事情也不必急於一時,我已經派出暗衛盯著你了,他們的能耐,你是知道的。」
「唉,華神醫真是愛多管閑事,對嘉而言,不能練神功,不能飲烈酒,就算長命百歲又有何用呢?」
郭嘉搖了搖頭,滿臉鬱悶無奈。
但他也知道自己反抗不了,有暗衛在暗中盯梢,還想喝酒,哪怕是想多了。
荀攸則是在一旁打趣說道:「奉孝,主公也是為你好,整天不是飲用烈酒便是服食五石散,你這樣下去身體遲早垮掉。」
聽到「五石散」這三個字,王景的表情頓時變得凝重,盯著郭嘉說道:「奉孝,五石散的配方我已經讓華神醫研究過,對身體有害無益,嚴重一些的,甚至會吃死人,你不能再吃了。」
雖然出身寒門,但郭嘉對美酒和美女卻是來者不拒,縱情聲色,人生好不快活。
尤其是吃了五石散后,身體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甚至有助於提升煉神修為。可這種藥物隱患極大,尤其是會對體內的神經末梢造成不可逆的損壞,只是發病緩慢,才一直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郭嘉早已習慣了服食五石散,此物在兗州和豫州頗為流行,他心中頗不以為然。奈何王景有令,他又不能不聽,而且聽說會吃死人,郭嘉也暗暗警惕,當即低頭應命:「主公教訓的是,嘉知道輕重。」
所謂五石散,是古代神仙服食範疇中的一種,又被稱之為寒食散。
這玩意兒起於秦始皇,到了漢武帝時,劉徹信奉方士李少君、欒大等,燒煉金石一類礦物,稱之為石葯。
在炎漢帝朝早期還不算太流行,真正讓五石散在帝朝的上層階級風靡起來的,還的是大將軍何進之孫何晏。
此人耽聲好色,服了五石散后,自認為神明開朗,體力增強。就是在他的帶動下,五石散才開始廣為流傳。
然而,許多長期服食者都因中毒而喪命,唐代藥王孫思邈,便呼籲世人「遇此方,即須焚之,勿久留也」。
王景深知嗑藥成癮的危害,因此已經下令在領地範圍內禁絕此物,不過效果怕是難以保證,就算是王景,頂多也只能利用手中的權力,禁絕服用五石散的人為官罷了,其他人怕是很難約束。
醫兵營和醫學院如今正在創設,華佗雖然還未正式宣誓效忠,不過王景卻也不急,這樣的高端技術人才,值得給予足夠的寬容。
甚至王景還暗中派人去南陽尋找醫聖張仲景的蹤跡,也就號稱「杏林春暖」的董奉沒出生,否則直接湊齊建安三神醫,組建一個豪華的醫療天團,讓他們一起研究和推廣中醫體系,效果絕對爆炸。
只不過這就屬於長遠目標了,眼下卻還是要關注中原的局勢為主,尤其是兗州內部。
此前許汜和王彧等人互相勾結,一直暗中陰謀動亂,現在卻是被王景一網打盡,頓時紛紛服軟求饒。
「主公,王彧等人已經認輸,但這群人,仍是不值得信任。」
郭嘉深知人心叵測,尤其是這些世家豪族出身的所謂名士,道德這兩個字,他們往往只是掛在嘴邊罷了,為了利益,很多時候完全就是不要麵皮的。
王景自然也知道這些人不可靠:「可惜我的手上,無人可用,現在也只能先用著他們了。」
治理地方,需要一定的能力,更需要一定的人脈,而古代的識字率十分低下,王景就算想要自己培養合格的內政人才,時間也是按十年以上計算的。
現代社會,從小學讀完初中就要花九年時間了。
可一個初中生,有能力管好一座縣城嗎?
因此想要擴張地盤,人才的數量是最大的制約因素,若不能有效治理,地盤越大麻煩越大,一旦暴雷,王景就只能化身救火隊長四處撲滅叛亂的火苗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