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遇

第5章  再遇

次日夏國候命人送來了一些衣物擺設,道是大小姐房中過於素凈,老爺心疼,特來好好修繕一番。

夏瀅歡並沒有插嘴,她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個理。

「侯爺讓小姐為老夫人解一解毒,侯爺這兩日請遍名醫,皆對老夫人的毒束手無策。」果不其然,那來通報的下人諂媚地道。

夏瀅歡一陣不屑,需要自己的時候便來求了,不需要的時候,一聲令下,自己就要被逐出府去,什麼時候她也讓他們嘗嘗這滋味才好!

雖然這樣想著,她面上卻是應了:「我需要去後山采一些藥材,你對父親稟報一下,這藥材不多見,藥鋪里怕是沒有。」

下人歡歡喜喜地退下了,夏瀅歡略一收拾便去了後山。

零餘草並不常見,它的解藥更是難以尋找,夏瀅歡暗自感慨自己真是給自己找事情做,辛辛苦苦來這山上採藥,竟然只是為了救那個從不疼愛自己的祖母。

然而她轉念一想,在這府里,可以依仗的怕是只有夏老夫人了,只有將她伺候好了,自己才能好好的報仇。

她正專心致志地尋著,卻是又看到了東方玄。

只是今日東方玄不想往日里那般意氣風發,他有些虛弱的盤腿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嘴唇上沒有一絲血色,而他的身邊,赫然竟是陳公。

「師父!」夏瀅歡欣喜地叫出聲來。

「哎?丫頭,怎麼是你?」陳公看到夏瀅歡,面色一喜,幾步走到夏瀅歡面前,照例大力拍了一下她的背,「為師看到你可真是歡喜!」

夏瀅歡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道:「師父你每次都這麼拍我的背,可把我拍的疼死了。」

「哎哎,打是親罵是愛嘛,為師喜歡你才這樣。」陳公笑嘻嘻道。

這個詞好像不是這麼用的吧……夏瀅歡感到有些氣息不順,默默地扶住了額頭。

她餘光撇到了一臉訝異的東方玄,便問道:「師父和三皇子是舊識?」

陳公似乎有些為難,看向東方玄,東方玄點頭道:「陳公但說無妨。」

陳公這才緩緩道:「三皇子遭人下毒,雖毒性受到了抑制,每至秋季夜晚卻仍舊是渾身發冷,苦不堪言。三皇子的母妃嘉妃娘娘尋到了老夫,為三皇子解毒,老夫今日便是在為三皇子解毒。前今日在山廟與你碰到亦是如此,我與三皇子以為那處地方已不安全,特意換到了這裡來,卻還是被你發現了。果真是與我有緣!」

原來如此,原來他面色蒼白,虛汗直冒是因為中了毒的緣故。

夏瀅歡看著東方玄,想起那日他出言相救時意氣風發的模樣,而此刻,他卻脆弱地像只受傷的貓,沒來由的,夏瀅歡竟然有了一絲心疼。

太可怕了。這是夏瀅歡敏銳地捕捉到了自己的感覺后的第一個想法。

「這毒解的如何了?」夏瀅歡問道。

「毒倒是不難解,只是尚差一味藥引子,老夫多年來遍尋不得,便只得按時為三皇子抑制毒性。」陳公有些失落地道,「那藥引子須得是陰年陰日陰時陰刻出生的女子的一滴血,時間一分都差不得。然而這世間這麼大,老夫竟是多年來未曾尋到一個。」

陰年陰日陰時陰刻出生的女子?夏瀅歡猛地一怔,可不就是自己嗎?

因著自己出生過於不詳,母親才更加地被父親所厭棄,夏老夫人也是那般輕易地就能聽信遊方道士說的自己克她的話。

這出生的日子讓夏瀅歡飽受折磨,她記得可是清清楚楚。

「此話當真?」陳公沒有料到竟然會這樣,頑童般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異常鄭重的神色。

「當真,徒兒何必欺騙師父。」夏瀅歡亦是同樣鄭重的神色。

陳公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夏瀅歡看出了陳公的難處,當下便從地上拾起一塊鋒利的石子,用力向自己手上劃去。

鮮血滴了出來,夏瀅歡畢竟是個女子,禁不住這突如其來的疼痛,略微皺了皺眉,卻並沒有呼痛。

她將手伸到東方玄跟前,道:「喂,拿去。你救過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

東方玄看到夏瀅歡疼的皺眉卻還強自硬撐的模樣,心裡倏地一暖,看到她為了自己毫不猶豫地弄傷了自己,東方玄似乎感覺到了自己內心有些堅硬的地方轟然倒塌。

「你這丫頭!難道血是讓這小子直接喝的嗎!」陳公一著急就恢復了咋咋呼呼的本性,急道,「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可別浪費了這血啊,我尋了那麼多年才找到了你真是掉在地上一滴我都痛心!」說著竟拾起了東方玄身邊的一個瓦罐放在了夏瀅歡的手下。

天啊……夏瀅歡無力地踉蹌了幾步,深吸一口氣,幽幽地道:「師父,我只是一點小傷,您拿個瓦罐裝我的血……您竟然拿了個瓦罐……」

她再也說不下去,笑的身體都在抽搐。

那廂東方玄看著這一對寶貝師徒,也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本不是愛笑的人,這一笑,竟然連自己都愣住了。

是有多久沒有這樣發自內心地笑過了呢?東方玄暗暗地想著,神色忽然有些黯然。

陳公收起笑意席地而坐,開始煉藥。

夏瀅歡百無聊賴,看到東方玄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突然就有些心痒痒,想要上前去逗弄逗弄這個不苟言笑的男人。

她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趕緊回過神來,告誡自己不可以被男色所迷惑。

好歹也是活過兩世的人了,怎能這般沒出息,真是可恥!

不知不覺已近天黑,陳公的葯尚未煉製好,夏瀅歡卻是要回去了,她想起了夏老夫人中的毒,便道:「師父,你可知何處有零餘草的解藥?」

陳公閑閑地指了指東方玄身邊的一堆草藥,道:「那裡頭就有,你自己去找,至於長什麼樣么……嗯,綠色的,草那樣吧。」

夏瀅歡聽完這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這裡。」東方玄忽然出聲,拿起一株草藥,站起身來遞給夏瀅歡。

只是他實在是過於虛弱了,剛剛站直身子,便感到一陣重心不穩,向前就要倒去。

夏瀅歡情急之下將男女有別拋到了腦後,一下子就跑過去心甘情願地給東方玄當了人肉墊子。

她倒是想去接住東方玄,只是自己一介女流,東方玄一個大男人,壓下來的時候她還真是抵擋不住,於是便被堪堪地撲倒在地。

嗯,撲倒。

東方玄的俊臉離她近在咫尺,連他的睫毛都看的根根分明,他的眼睛好像會亮,他的鼻子高挺硬朗,他的嘴唇蒼白病態……夏瀅歡忽然回過神來,自己身上壓著的,是一個中度病號,現在也不是欣賞美色的時候。

她尷尬地輕咳了一聲,道:「三皇子,您……您是自己起不來嗎?」

此言一出,她就後悔了,因為她分明看到了東方玄驟然降溫的臉,哪個男人聽到這話都會覺得自己被眼前這個女人輕視了,東方玄也不例外。

他啞聲道:「我只是現在未服藥有些毒發,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弱。」

他的語氣竟然是十分的鄭重,帶著一絲小小的急切,似乎是想要證明些什麼。

可是,證明什麼呢?證明他沒有那麼弱?可是,自己分明跟他毫無關係啊,這些話與她說有什麼用呢?

夏瀅歡這麼想著,卻是奇異地捕捉到了自己心中一閃而過的苦澀。

真是奇了怪了……夏瀅歡有些心累,自從遇見了東方玄以後,她的心情就總是起伏不定,偏生還找不到解決的辦法,每每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就必然感情錯亂,真是……妖孽。

陳公這時幽幽地出現,裝模作樣地說道:「哎喲喲,丫頭你和這小子在幹什麼?我老頭子可什麼都沒看到!」

夏瀅歡氣結:「師父你還說風涼話,我可看到你躲在一旁偷偷看了許久了,還不快來將三皇子扶起來。」

陳公被夏瀅歡戳破,卻也並不尷尬,仍舊是笑嘻嘻地過來扶起東方玄,道:「要我說,你倆還是挺登對的,不如我做個媒,為你們說上一說?」

夏瀅歡一聽這話,臉登時就紅了,縱然她再活一世,也不過是個堪堪及卉的女子罷了。奈何陳公本就是這無拘束的性子,倒也不能說些什麼,她只能低下頭,用髮絲遮住了羞紅的臉,強裝鎮定道:「徒兒家中還有事,就先走了,師父我們有緣再見我走了不必送我。」說罷便急急地轉身離去。

東方玄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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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嫡女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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