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都為女主開脫
「如果你們不喜歡我,我可以離開的。」
杜茗裳說這句話,其實是很隱晦地指出,如果杜家人不喜歡她,直接說出來就是,她會離開,但是請不要給她冠上這麼大的罪名,非要至她於死地不可。
哪知她話音剛落,杜峰便猛地一怔,彷彿是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表情說不出的奇怪。他看著杜茗裳,眼神慢慢變得悠遠迷茫,幾乎穿透她的身子,望向她身後遙遠不切實際的美景。
柳君澈則是想也不想地對杜茗裳喝道:「杜茗裳,你夠了。」
她的語氣凜冽而急切,似乎提及到她不願提及的話題,她要急切的阻攔一般。
杜茗裳把兩個人的神情看在眼裡,心下不免有些奇怪,自己剛剛說了那麼多,不見兩位有什麼反應,反倒她一說到要走,怎麼就都被刺激了?
莫不是捨不得她?
是了,是捨不得她就這麼活著離開。
柳君澈根本不給她繼續說話的機會,抬手指著她,冷道:「你休想轉移話題,沒用的,不管你是廢物也好,不是廢物也罷,總之你的武器太過邪戾了一些,很難洗脫你的罪名。」
又回到了武器上來了,丫的,杜織芸的靈淵劍不也是邪戾陰森的么?怎麼在一年後的比武大會上,她把靈淵劍拿出來,就沒有人把那劍牽扯到魔道邪物上?
果然是人不同,待遇也不同。
柳君澈這是一定要逼她上絕路啊!
杜茗裳心裡冷笑,正要說話,卻聽杜峰淡然道:「好了。」
語氣有些沙啞,顯然已經從剛才的失神中清醒過來,他看著杜茗裳,眼神又是最初的淡漠深邃,「你的第一器是從哪裡來的?」
「既然都這麼問,那麼我就不得不說了。」杜茗裳吸氣逼回眼淚,一臉無辜,彷彿做出某種決定般,將目光轉移到杜織芸身上。
她的動作很明顯,所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她看杜織芸幹嘛?
杜織芸一驚,總覺得杜茗裳這一眼有些意味深長,她不由地握緊了拇指上的水屬性空間戒子。
自從杜茗裳開始拿出那個奇怪的玻璃球施法開始,她就感覺到上面的氣息,實在和自己拿到的靈淵劍太過相似。
剛才她刻意提到杜茗裳的武器,就是想要看看,兩個武器間到底有什麼關聯,如果真的有關聯,或者說那球體比自己的靈淵劍還好的話,那麼她決定將那玻璃球據為己有。
如果杜茗裳被冠上勾結魔道的罪名,她便立刻借口拿到那玻璃球體,只是沒有想到杜茗裳居然學會了為自己辯解,甚至學會了演戲,而一說到武器,她卻轉過頭來看著自己,莫非是知道了靈淵劍的事情?
杜織芸的表情依舊淡漠高傲,但是杜茗裳還是捕捉到她眼中瞬間即逝的錯愕,以及衣袖下手指的動作。
是心虛了么?
杜茗裳扯了扯嘴角,緩緩地開口:「我的武器,是在我們名劍閣後山的一塊廢棄墓穴里找到的。」
杜織芸的臉色瞬間有些難看。
庄西城的眼神幾乎大部分時間都集中在杜織芸的身上,自是很細心地觀察到了她的不對勁,連忙體貼地問:「芸兒,你怎麼了?」
他的目光又落到杜茗裳身上,以為她又在玩花樣,於是毫不客氣地道:「杜茗裳,你這個毒婦,又在玩什麼花樣?」
現下又將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杜茗裳。
杜茗裳搖了搖頭,嘆息,「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我還能耍什麼花樣?我只是想說,我那是奇遇,信不信由你們。本來開始那裡有一柄劍的,和我這玻璃球的氣息幾乎一模一樣,可是我在控制玻璃球的時候不小心暈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那柄劍便不見了,或許是有人拿了,不過我倒是看到了個模糊的人影。」
柳君澈一聽,頓時冷笑,「你以為就憑你一句奇遇,你就可以洗脫嫌疑了么?我告訴你……」
「母親。」只是柳君澈還沒有說完,杜織芸便是喚了她一聲,阻止她繼續。
杜織芸淡淡地看了眼杜茗裳,卻是對柳君澈道:「後山那邊確實是有個古墓,我時常走過那裡,便覺得靈氣畢現,但是想到有點陰冷,就沒怎麼注意,或許五妹真的是在裡面拿到的。」
柳君澈一驚,顯然也沒有想到杜織芸會幫杜茗裳說話,不過她還真是閉了嘴,話說母女連心,柳君澈深知杜織芸從來都沒將杜茗裳看在眼裡,更不會替杜茗裳說話,除非是在顧忌什麼。
再聯繫到杜茗裳剛才所說,墓穴里還有柄劍,氣息與她的玻璃球一模一樣,被什麼人拿了。
柳君澈心思一凜,便明白過來,杜茗裳所指的那個人肯定是織芸。
想來自己的女兒真的拿到了一柄劍,沒有告訴他們,或許是為了在一年後在比武大會上展露頭角,最重要的是,杜茗裳專門加重了口氣,這柄劍的氣息和她的玻璃球一模一樣。
如果自己現在步步緊逼,杜茗裳必定會說出織芸拿到劍的事實,那麼到時候,她被冠上了魔道妖人罪名,織芸定然也脫不了干係。
她這是在威脅織芸,好狡猾的杜茗裳。
柳君澈微眯著眸子,狠狠地瞪了眼杜茗裳,嘴上卻驚疑地問杜織芸:「真有此事?」
忽然間,整個人變得像是在秉公執法般正直。
杜織芸點了點頭,「母親,確有此事,只怕你冤枉了五妹。」
柳君澈皺了皺眉,責備杜織芸,「那怎麼不早說?」
母女兩個,竟是演起戲來,不過不得不說,真的很逼真。
杜織芸咬了咬唇,絕美的臉龐帶著愧疚之色,她看著杜峰,道:「父親,芸兒說的句句屬實。」
杜峰看了杜織芸一眼,目光又落到杜茗裳身上,淡淡地問:「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杜茗裳懶得看他,隨意地回答,「自然。」
看著杜茗裳無視自己的態度,杜峰不知道在些寫什麼,他的眉頭輕輕皺在一起,卻沒有絲毫不悅,只道:「既然如此,再好不過。」
說著,他看向現場眾掌門,「今天的事情讓大家見笑了,小女的事情怕是有什麼誤會,關於魔道姦細的事情,杜某定然會命人查清楚,不能因為一件武器就隨意定罪。」
畢竟在場的眾人都是正道中的大人物,對於魔道姦細的事情還是很敏感的,自然要說清楚一些。
不過,杜茗裳倒是不覺得這些人會有什麼意見,來到杜家都是客,自然都是抱著看戲的心態,杜家有沒有姦細又關他們什麼事,再者,剛才杜茗裳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確了,是柳君澈對她有偏見才會冤枉她的,凡是明眼人看到柳君澈那一反平時溫和嚴謹的態度,便都會猜出七八分。
杜茗裳譏誚了冷笑一聲,剛才不問青紅皂白就打人,現在居然說得自己很正直似得,不就是為了偏袒杜織芸嗎?
杜茗裳不相信,柳君澈能看出杜織芸的心思,杜峰就不能。
他們都是向著杜織芸的,而不是向著她,看來她利用杜織芸還是利用對了。
神仙姐姐,她辯解一百句恐怕都不頂杜織芸的一句話頂用,還真的……
感謝上天讓她得此一穿,不然她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偏心。
杜茗裳正在思考,便聽到有個年輕的聲音懶洋洋地道:「杜閣主說的不錯,我們怎麼能因為一件武器就定罪呢?萬一真是奇遇,得到那種武器,還是我們正道的福氣。」
說話之人,居然是北堂皓祠。
此刻他正眯縫著斜長魅惑的眼睛,若有所思地在杜峰,杜織芸,乃至杜茗裳的身上徘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杜茗裳自然對他沒有好感,轉開臉不看他。
「我也同意北堂谷主的看法。」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凌天也是淡淡地開口,秀雅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接著,其餘的正道人士都點頭稱是。
「既然如此,父親最好查清楚了,看來還是我掃了大家的興緻,就不多留了。」杜茗裳也不看杜峰,說完就要離開。
哪知她剛轉身,又被柳君澈喝住,「既然這件事情是我們冤枉你了,那麼影兒的事呢?你打了影兒,便是得罪了攏崖山莊,我們自是要帶你去做個交代。」
沒玩沒了。
杜茗裳心裡罵了句,問:「大娘說交代什麼?是要我用命去還么?」
「你……」柳君澈一噎,道:「自然是要給影兒道個歉。」
「大娘不要忘了,是她挑起事端的。」杜茗裳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我還是那句話,願賭服輸,實力不濟打不過,就怪不得別人,難道柳家的人都這麼輸不起么?」
活該,就說你輸不起,氣死你。
杜茗裳朝著柳君澈挑眉,氣得柳君澈咬牙切齒,「你……」
杜峰便擺了擺手,打斷道:「罷了,這事我會向柳莊主解釋。」
「恩?」柳君澈和杜茗裳同時一驚。
柳君澈還好,杜茗裳實在是被驚到了。
杜峰居然幫她說話,他不是應該抓住她,要她跪下給柳影兒道歉么?
杜峰像是沒有注意到兩人的驚訝,淡淡地對杜茗裳道:「我看你受傷不輕,先回去休息,等會兒我命人給你送些藥膏過來。」
杜茗裳鼻子又有些發酸,現在才記起她,不是晚了嗎?
杜峰,從你不分青紅皂白打了杜茗裳那巴掌開始,你就已經不是她父親了,所以,用不著你來假惺惺地關心她。
杜茗裳看了杜峰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就走,由於身上有傷,每走一步都牽扯齣劇烈的疼痛,不過她不想在眾人面前流露出絲毫狼狽,便咬牙堅持下來,只是身子明顯地有些微顫。
經過杜若風身邊的時候,她停下來,抬頭看著他道:「二哥,謝謝你。」
在所有人都厭棄她甚至要殺掉她的時候,只有他站出來護住她,並且替她說話,這份恩情,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杜若風眼波溫柔猶如春水蕩漾,拿出一瓶丹藥遞到她手裡,輕聲道:「你暫且回去休息,我現在走不開,等會兒讓暗梅過去。」
杜茗裳沉默地握緊丹藥,又對杜若風笑了笑,沒有再說一句話,慢慢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