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魔冰絡與杜若瑾，兩敗俱傷
密林里除了遮蔽天日的摻天大樹，便是盤根錯節的藤條以及低矮絆腳的灌木，苦了杜茗裳躲躲藏藏、跌跌絆絆地跟著穿行，顯得非常吃力，而半空中兩道黑影猶自彈跳纏鬥，越來越靠近密林深處，身形靈活矯健，竟是連衣角都不曾觸碰到四周橫生出來的樹杈。
放眼望去，林子茂密一片，越往裡走，光線越暗，隱隱間有白茫的瘴氣瀰漫，一旦涉入必然是要神情戒備，再也看不清前方的路，也不知道是否有妖獸出沒。
估計魔冰絡並不戀戰，打算進入林子之後潛逃。
也許玉鏡是真的在她的手中。
原來魔門門主好算計，他可能是知道人們心中有個定性思維，以為玉鏡那麼好的東西他必然是要親自攜帶，而意料之中，就在他奪走玉鏡並交到魔冰絡手裡之後，所有人都跟了他去，並沒有人在意魔冰絡，除了杜若瑾。
當然，杜若瑾向來自負，眼高於頂，本來他也打算跟著魔空的，但是剛剛飛上天，杜織芸對他說了句話，他便掉轉了方向。
杜織芸似乎對他說：「大哥快去追那妖女，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剛剛那個東西說不定在她手中。」
於是杜若瑾真的追上來了。
還好也只有杜若瑾追了上來，否則要魔空跑出去了再掉轉頭來援救，估計魔冰絡早就給活活擒住。
這魔門門主是在走一步險棋。
他應該也知道，自己一個人對付杜峰還好，若是幾個年輕人中的佼佼者一起聯手，那麼他就只有儘力逃跑，玉鏡帶在自己身上不安全，倒是放到自己弟子手中被安全帶回的魔門的機會還要大些。
同時，他必然是非常了解所謂的正道中人的性子，知道他們不會放棄他而傻傻地去追魔冰絡。
人性就是自私的，每個人都想將好東西據為己有，便也認為別人一旦拿到好東西就再也不會讓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去觸碰，哪怕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不過，有一點杜茗裳很想不明白，既然魔主已經無聲無息地勾住了玉鏡，那麼無聲無息地走掉好了，幹嘛要主動出手和正道打起來？這不是刻意暴露行蹤么？
她想了一下，張了張嘴，正想問夜歸塵為什麼，哪知就在這個時候，她足下的土地忽然動了一下，她險些站立不穩，一頭栽倒在地上，還好她反應敏捷，一把扶住身邊的大樹，才不至於落地。
怎麼回事？
她抬起頭來就看到，杜若瑾的腳下竟是堪堪冒出一朵閃著綠色銀光的巨大食人花，墨綠色的花瓣中間一輪潔白的花蕊，彷彿鯊魚的嘴巴里參差不齊的牙齒。
就在冒出的瞬間，食人花的嘴巴一個開口，發出囫圇的聲音，似乎是想將杜若瑾給吞到肚子里。
杜若瑾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東西給驚了一下，動作也停滯了半刻，還好他實力不弱，輕易便避了開去，同時手中法決一撓，帶著熾烈火焰的火雲仙劍橫空飛出，挽起火紅色劍花，向下方掃去。
橙紅色的蒼乾仙緣陣光芒四射，掀開狂熱的氣息。
「噼啪」的一聲脆響，那食人花竟是枯萎下來。
杜若瑾冷哼，「邪魔外道也敢出來猖狂。」
一邊說著，手中也不得空，火雲劍氣勢暴漲，在空中轉了個輪迴，在天際開合，同時灑下十二把分身，從不同方向朝著魔冰絡飛去。
劍勢凌厲，火狼翻湧，所過之處，摻天大樹無不瞬間焦黑，像是矗立的木炭般，閃著橙紅色的火星子。
「噼啪噼啪」腳下的枯草，竟是燃了起來。
杜茗裳不禁出了身汗，杜若瑾這招和杜芙蓮上次化劍分身的招式很像，但是勁道和力度明顯強了很多，而且所消耗的聚靈氣也多了五倍不止，估計是更高一級的火屬性功法，非常霸道。
她想，要是曾經身為廢物的自己遇到這樣的攻勢，怕是上一秒還活蹦亂跳，下一秒就成了烤乳豬。
額，不對，她不是豬，更不是乳豬。
那方，魔冰絡腳下已經升起灰色奇異的陣法，彷彿重重疊疊綻放的花瓣，中間穿梭著深灰色的光速，正式魔門的雲魅破魂陣。
她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朵綠色小花，墨綠色的氣息翻滾不息，毫不畏懼火雲劍的氣浪，竟是生生迎了上去。
——與魔主一樣，魔冰絡自身只是低級的土屬性體質，主防不主攻，但是得益於手中第一器的優勢，便稍微彌補了些許攻擊方面的弱勢，所以敢於正面較量，而她手中的花，便魔主提煉了勾魂索中的腐蝕之氣為其煉製的仙器綠蕪，合著幾百種劇毒靈草，最終誕下的花中之王。
見魔冰絡不躲反攻，杜若瑾的臉上露出譏誚的笑意，火屬性的蒼乾仙緣陣中，他墨衣飛舞，髮絲飛揚，竟是有些英武的感覺。
他的眼中噙著冰冷的殺意，低喝，「哼，低級的土屬性，看我不震碎你的靈印。」
手中法決轉換，攻出的十二把火雲劍分身又燃得旺盛了一些。
與此同時，魔冰絡的綠蕪放大兩倍，綠芒遮天。
「轟隆……」
一瞬間，兩個強大的仙器發生劇的碰撞，空氣忽然扭曲一下，炸開一朵黑色蘑菇雲。
杜茗裳受氣浪波及，衣服被掀得胡亂飛揚，整個人也忍不住後退幾步。
好在胸口上的靈隱一閃，形成了道屏障，將她護在中間。
接著，她看到兩人交戰之地的大樹嘩嘩地傾倒在地面的大坑裡，除此之外，天空中竟然還落下幾隻烤焦的飛行妖獸。
而杜若瑾和魔冰絡都向後飛出數丈，一個橫在半空，雙腳撐住樹榦，手中握著綠色小花，姿勢那個帥氣，一個則是我劍而立，英姿颯爽。
好強大啊。
杜若瑾不過是玄冥境的實力，便擁有這般氣勢么？
那麼說來，玄冥境之上的神明境、至尊境呢？
要逆天是不是？
這是神一樣的世界啊，要是這樣的實力拿到地球去，足以以一人之力掀翻小日本的島國了。
杜茗裳張大嘴巴，感慨萬千，哪知神識里傳來小狸貓的聲音，那廝說：「兩個蠢貨打來打去打來打去，跟小兒玩泥巴一樣，小爺我都快睡著了，無聊死了。」
「額，小兒玩泥巴。」杜茗裳不知道是要驚訝還是什麼，就是說不出話來。
照小狸貓這麼說來，他們的戰鬥更加驚心動魄不是？那是什麼樣的？
她不由有些嚮往。
小狸貓又道：「居然還兩敗俱傷了。」
兩敗俱傷？
杜茗裳望著兩人，果然，杜若瑾和魔冰絡都是吐出一口血來，怕是內傷了。
剛才那轟隆的一聲爆炸，要是不受點傷，那才怪了。
對此，杜茗裳反倒是鬆了口氣。
杜若瑾似乎還沒有停手的打算，重新將劍橫在了身前，他俊朗的臉龐忽然嚴肅起來，眉頭深鎖，眼中帶著沉吟之色，那模樣倒是和杜峰有幾分神似。
他冷聲道：「想不到你還有兩下子，可惜你遇到了我，今天就在這裡消滅你這個魔道妖人，免得出來禍害人間。」
又是那目空一切的高傲姿態。
杜茗裳看不慣他的模樣，將目光落到魔冰絡的身上。
魔冰絡似乎也有些不悅，她沒有說話，黑色風帽下也看不清楚神情，卻見她抬起雙手，慢慢地捧出手心的小花綠蕪。
下一輪對戰即將開始。
lessgo！
看著二人手中的動作，杜茗裳在心中配合地呼了一聲，節拍剛好。
兩人再次打鬥在一起，火紅色的蒼乾仙緣陣和淺灰色的雲魅破魂陣交錯釋放，摩擦出刺耳的嗡嗡聲響。
只不過兩人的實力似乎不相上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打完。
杜茗裳心中有些著急，若說杜峰等人追魔主無果，轉回來幫助杜若瑾，那不就慘了。
嘿，哪想就在這個時候，事故突生——是打鬥的兩人出事了。
兩人本是正正經經實力的較量，杜若瑾手中火雲劍行雲流水，氣勢磅礴，微微可見優勢，卻不料一味避閃的魔冰絡手中忽然噴出綠色粉塵，嘩啦啦地就灑在他的臉上。
是毒粉。
杜若瑾一個措不及防，本能地抬起手臂去擋，蒼乾仙緣陣上便出了些許破綻。
藉此機會，魔冰絡手中法決一招，綠蕪狠狠地打向杜若瑾的胸口。
杜若瑾當然也不是說敗就敗了，怎麼說也是從四大凶地歷練了幾年出來的強者，就算眼睛中了毒粉看不清晰，似乎也料到了魔冰絡即將發起的攻擊，不過他也知道自己要收回雙手抵擋的話是來不及的，於是很冷靜的，他竟是在看不到的情況下招呼起火雲劍，憑著聚靈氣的氣息，揮手一擊，也是砸向魔冰絡的胸口。
魔冰絡實戰經驗並不豐富，在來到名劍閣杜家做姦細之前並沒有下過滅頂山，所以在自己得手之後便放鬆了警惕，沒有預料到杜若瑾還會這般理智的反擊。
兩件仙器從兩個修仙者手中飛出，一正一魔，威力絕倫。
「碰……」
「啪……」
兩聲響動，正是兩人被仙器所傷，像是發射的火箭一樣砸出一段距離，直到撞斷一棵大樹才停下，然後落在地上。
哎呦喂呀，這樣的摔法還了得，比車禍還要來得猛烈啊。
杜茗裳看得心驚膽戰。
神識里，忽然響起夜歸塵的聲音，「快去拿玉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