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萬事皆備,人卻遠去(4)

第30章 萬事皆備,人卻遠去(4)

第30章萬事皆備,人卻遠去(4)

「雲間,肯定是這樣的。」魚晚歪過頭,眼神茫然無措,「你想啊,他又不是你,又不會武藝,人家一逼他就要屈服對不對?他沒別的法子啊,其實他是想見我的,他是想跟咱們回來的,你說對不對?」

話都堵到了嗓子眼,駱雲間只能拚命搖頭。

她向來不會生病,一旦生病便很嚴重,真的彷彿病若膏肓。可即便如此,魚晚仍是堅持天天去公主府門口候著——原本魚晚在成親上鬧得事便足以成為市井一時的話題,再加之這幾天的事情,申家魚晚更是成為眾人笑柄。

眾人都說,早以為申家大小姐申魚晚會成為韓王妃,如今卻鬧了這麼一出,非要跟個什麼伶人,現在可好,成了人家的人,卻連戲子都不屑要她。

眾人都說,申家小姐瘋了,原本就是個離經叛道的,從此可好,更成為個瘋子。

眾人都說,這都是報應,誰讓申家之前太過榮耀,天下獨一份兒的巨賈,向來高高在上,誰也不放在眼裡,這便是懲罰,讓他們連退路都沒有。

確實連退路都沒有,申家走到現在,已經不能用「一落千丈」來形容,簡直像是進入了絕境。

申久沖年事已高,原本便耐不得折騰,魚晚這事一鬧,更是往他老弱的身體上狠狠戳了一刀,魚晚說得沒錯,他原本指望靠著韓王再發筆橫財,可如今美夢破滅,之前看韓王面子與申家往來的鋪子當即便斷了關係,無數鋪子的掌柜上門要帳要貨,僅憑申衣叢從池國各地調來的銀兩,已然支撐不住。

而此時,他們還要擔心韓廉,自家女兒在成親禮上給了他這麼一個大難堪,憑著韓廉以往那睚眥必報的惡狠性子,又怎麼能放過申家?

「爹,或許你是多慮了,」看著憂心忡忡的父親,申衣叢慢慢走過去寬慰道,「這事已經過去這麼多日子,如果韓廉有心找茬早就找了,現在都還沒動靜,風聲必然早就過去。」

「未必,」申久沖搖搖頭,「事情鬧得太大了,如果是你,你能咽得下這口氣?」

申衣叢將心比心最後只得老實地搖了搖頭,沉沉地嘆了口氣。

「或許是我錯了,是我嬌慣出魚晚這般性子,是我將她寵到現在,寵到任性跋扈,無法無天,我一直以為給她好日子便是對她好,沒想到她這個性格……」話說到這裡,他又重重地嘆了口氣,「如今連溫承曄都丟了,她今後可怎麼辦啊?」

到底是最親的父女,事情到現在這個地步,申久沖最關心的仍是女兒的未來。

逢此情境,寬慰的話說得再多也是隔靴搔癢,申衣叢看著父親,無力地垂下頭。

「對了衣叢,余家的帳怎樣了?」

「還在拖。」

「別再拖了,把錢給他。」申久沖的眸光滯緩地從兒子臉上劃了過去,頭疼似的揉揉額角,「他們是咱們的老主顧,商人最講究信用,咱們怎麼也不好撕了這個面子。」

「咱們講舊時情義,他們怎麼不講?」提前這個,這幾天忙於應付鋪號的申衣叢一派煩躁,「一看到咱們申家稍微有點不好便都趕上門來要錢,這算是什麼情義?咱們申家還沒亡呢!」

「人之常情,誰家逢到這事都會這樣,落到咱們自家身上,指不定比他們跑得還急,」申久沖翻翻帳本,緩緩開口,「沒錢了是不是?」

「有倒是還有一點……可是,爹,」申衣叢咬牙道,「這錢不能給,一旦開了余家的口子,全國和咱們申家有關的商戶們都會過來拿錢,應付一個兩個還行,多了我們肯定要吃不消。」

「那就提魚晚江南茶莊的錢給他,真不行,」他閉了閉眼睛,「把茶莊給賣了,能應付幾天算幾天。」

他說完這話,卻見申衣叢眼神猶疑,並不應答。

「怎麼了?」

「爹……有件事情,不知道該和不和您說,」申衣叢欲言又止,「我……」

「有事就說。」

「您聽了可別動怒。」

看兒子如此小心翼翼的樣子,申久沖反而笑了,「說就是了,家裡出了這麼大事情,只要不是你和魚晚丟了性命,如今我都能受得住。」

「那好,」申衣叢狠狠心,抬頭看向自己父親,「江南茶莊——已經沒有了。」

申久沖的拳頭猛然攥起,「什麼?」

「江南茶莊已經不是我申家的了,魚晚將他賣給了當地的盧家。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出手了十多天,連地契都給出去了。」申衣叢吸氣,「價格倒是賣得很高,足足六千多白銀,這不,聽到咱們申家這樣,這老盧還覺得不平氣,這幾天跟在我屁股後面要錢,說咱坑他們呢。」

縱然認為自己已經足以應承再壞的事情,但是聽到江南茶莊轉手的消息,申久沖的身子還是忍不住一晃,衣叢看父親這樣,忙過去要扶住,卻見他搖手,勉力扯了抹笑容出來,「之前要賣茶莊是因為要贖那溫承曄,如今她又要賣,到底是要做什麼?」

「為他升籍。」申衣叢頓了一頓,「您之前曾說過一句話,說除了倡優,她嫁給什麼人都可以。她便動了這個腦筋,非要為這溫承曄升籍。」

申久沖微眯起眼睛想了想,好像很久之前,他確實說過這樣的話。

「我也不知道她這些事情是怎麼做的,但是她確實做到了,枉我們之前還在晚園安排人手看著她,她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就神不知鬼不覺的讓溫承曄脫了賤籍身份。」

「即便這樣,升籍也用不到這麼多錢。」

「可她還……她還……她還在盛郊置了塊地,為溫承曄建了個杞遙園。」話已經說到這份兒上,申衣叢一狠心,乾脆把所有的事都吐了出來,「這杞遙園完全是按照溫承曄在杞地的府邸所建,別說那些房間廳設,就連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和之前的長孫府完全相仿。她還著人挖了個湖,單那個湖,便要七千兩銀子。再加上冬日原本就不興工事,她為了討溫承曄歡喜,特地讓這些工匠們加班加時,必定要在成親那天之前完工。這一來二去的,又得多花不少銀兩。」

申久沖只感覺兒子的話似是變成了繩子,每說一個字,便好像在自己的心尖打上一個結,他強撐住自己的身體不垮下去,面上仍是維持笑意,「還有么?還有更壞的消息,我不知道的消息沒有?」

「還……還有一件事。」申衣叢咬唇,「您還記得決定成親那天魚晚的話嗎?她提出了條件,說一切事情都要自己置辦,只要咱們把錢供上就可以,其餘的事不勞咱們費心,其實……」

「其實她用那些錢的一小部分拿出來買了些東西給咱們看看樣子,其他的則是都攢起來花了?」

「爹,您是怎麼知道的?」

「我怎麼知道?」難受到極處,申久沖笑聲更大,「事情顯而易見,還有比這更壞的考慮嗎?」

「我現在只希望一件事情,」申久沖又道,「王爺不要魚晚沒關係,可這溫承曄籍也升了,魚晚連府邸都為他修了,他總得回來……只要他回來,咱們既往不咎,管他什麼身份高低貴賤,都忍了……」

「會回來的,會回來的,」走過去拍著父親的肩膀,申衣叢寬慰道,「父親不要擔心,那溫承曄去了公主府也不是一定就不回來,沒準公主只是喜歡他的唱腔,留他暫住幾日。如果撇去這個再不說,我就不信魚晚為他做了這麼多,他不管不顧,做個沒良心的人。」

申久沖沉沉的點頭。

申衣叢話雖這樣說,其實只是寬慰老父,自己心裡卻也沒有底。

溫承曄剛去雲蔓公主府的那幾天日子裡,他心想怕是那公主知曉他唱嗓極佳,把他喊過去唱幾天,唱完了自然就會回來。雖這長寧基本都知道這天下第一名伶溫承曄歸申家大小姐所寵,但聽聞那公主生性驕縱,平日連皇上都要順從幾分,強擄過去賞幾天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過不了幾日等她厭了便會回來。可沒想到隨著日子的漸進,申衣叢的心裡也沒了底。如果只是雲蔓公主的「一時興起」,那溫承曄的反應算是怎麼回事?看著魚晚眼巴巴地在門口等他,卻裝作不認識,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儘管她說他這樣必是有隱情,或許是遭府內的人脅迫,或許是為了她的安全考慮,因此才不敢看她。

可直覺卻感覺,這事彷彿不這麼簡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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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子變國王: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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