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背道情馳,你我錯過(1)

第31章 背道情馳,你我錯過(1)

第31章背道情馳,你我錯過(1)

不過半日,申衣叢的直覺便應驗了。

他只聽到耳邊幾聲尖叫,抬頭看去,正是晚園的管家羅升跑了過來,「少爺,少爺!」他在他面前呼呼喘著粗氣,「小姐又去那公主府門口了,您快去看看!」

這已經是連續第六天來到這裡。

儘管已經過去很多天,魚晚的臉依然腫得很高,再加上這幾天高燒不退,更顯得她身形憔悴,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魚晚,你給我回去好好待著!」申衣叢用力拽著妹妹的胳膊,「在這幹什麼?你的苦處,你的為難,他能看到嗎?」

魚晚的身子被拽得搖晃,可片刻之後,又是腰身挺直,目光執著堅定。

「聽話,跟著我回家,」看著魚晚這樣,申衣叢只能軟語誘哄,「魚晚啊,咱們留著下人在這裡,一旦有消息,立即通知你你再趕過來行不行?」

申魚晚動都不動。

「魚晚啊……」申衣叢恨不得跪下身來求妹妹回去,眼風無意中一掃,卻發現周圍圍觀他們的人越來越多,「申魚晚!」他終於忍不住,拽著她的胳膊便朝回走,「你不要臉,還要我們申家都跟著丟人是不是?」

她怔住。

那樣無辜的模樣更讓申衣叢恨得咬牙切齒,一時間氣不擇言,「你怎麼這麼賤?」

那「賤」字剛落,只聽到身後一聲門響,眾人回頭看去,只見那扇緊閉著多日的大門終於打開。

魚晚傻傻地看過去——陽光透過高大的樹葉紛紛揚揚的傾灑下來,一襲白衣的溫承曄似是融入到了那般溫和的光線里,如初見一般,眸光溫潤淡和,可身影卻若隱若現,彷彿隨時都會融入到那光線里消失掉一樣。

在過去幾天,只要一有動靜魚晚便會狂奔出去,來來回回,一天折騰無數次,只為看是不是他。可是今天,那個人近在眼前,她反而一動不動。

魚晚站在那裡像是完全傻了,又似是徹底迷失到了他的眼睛里,她只是仰頭看著他,唇角弧度一點點放大。直到他被一旁的哥哥惡狠狠扯過身子,「溫承曄你有沒有良心?我妹妹為你做了那麼多,你說消失就消失,說不見他就不見他了?」

「哥哥——」

「魚晚你別管,我替你教育一下這個小子,他算是什麼東西,他——」這話還沒說完,眼前突然襲來一陣光亮,申衣叢驚惶抬頭,這才發現只是瞬間的工夫,周圍竟有很多人憑空冒了出來,個個是面無表情,神色極為冷峻。衣叢氣不過,只輕輕掙扎了一下,立即有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你……」

溫承曄微垂著眼睫,輕輕擺手,聲音很淡,「你們下去。」

又是「唰」的一聲,那些人又退到一邊,只是距離她們還沒有很遠,個個凶神惡煞,彷彿隨時衝上來便可以大戰一場。

「你……」申衣叢完全驚呆了,「你竟然對我們……」

「我出來了,」絲毫沒有理會驚詫的申衣叢,溫承曄折身看向魚晚,眼眸沉沉,話音溫和低潤,「您現在要和我說些什麼?」

他用的是「您」——是他很長時間沒有對她用過的恭敬辭彙。

那樣熟悉卻模糊的聲音一遍一遍在魚晚耳邊迴響,她彷彿有些支撐不住,禁不住晃了晃身子,一雙眼睛卻突然彎了起來,「是你不想要我了對不對?」

他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告訴跟著你的那些人,」魚晚的目光慢慢地在他臉頰滑過,在看到他身後那群劍拔弩張的侍衛時,揚起唇角,「咱們要到別處談一談。」

沒想到那些人竟都是屬狗的,這邊她的話剛剛說完,那邊立即有人躥過來,眼睛兇巴巴的像是要吞掉她,「溫公子,這可不行。公主說了,馬上就要咱們回去。」

魚晚挑了挑眉毛。

「你們都下去,回來我自會和公主說。」溫承曄擺手,低眸看向她,「去哪裡?」

魚晚微微一笑。

車子飛也似的在道路上奔跑。轎身行得很穩,耳邊卻不停響起周圍人驚呼或咒罵的聲音。只聽「啪」的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拍到了車身上,魚晚剛想伸手去拿,東西已經被溫承曄撈了過來,是枚被摔爛的青菜葉子,已經完全被摔黏了,那些汁液流在他指甲上,印染一片一片的淡青。

可他卻像毫無察覺,漫不經心地揉搓著那枚葉子,很快那葉的汁水便全部被擠軋乾淨,只剩下幾條細長的葉脈。

剛想丟掉,魚晚卻奪了過去。

「你想沒想到過去的一些事情?」她伸出手,尖利的指甲一下下將葉脈掐成一段又一段,「上次從韓王府回來,咱們也是這樣的,車行得那樣快,衝撞了那些賣菜的擺攤的人,你一個勁兒地告訴我要小心,說那些窮人活得辛苦。這次肯定比上次更快是不是?哈,我申魚晚算是什麼東西?」她忽然掀開轎簾,眼風鋒利的一掃,「後面還有高高在上的雲蔓公主,那才叫氣勢強大。」

從踏上馬車她便發現了,看似好像是放他們走了,其實公主府的馬車緊隨其後,她的氣焰跋扈橫衝直撞,他們更加囂張目無一切。

溫承曄還是不說話。

「一晃竟然那麼多天過去了,彷彿在韓王府時咱倆對唱只是昨天,」魚晚眯起眼睛笑了笑,「被困在韓王府那幾天真是生不如死,那時候我就經常想,我第一天遇到你是什麼樣,我把你從競春樓帶出來又是什麼樣,我……」

他目光突然橫掃過來。

「對了,」觸到他的眼睛,魚晚一把掀開帘子,「你肯定不知道這條路,我……」

「我知道。」

魚晚一怔。

「這是去杞遙園的路,」他語氣平靜,目光淡淡的往窗外一晃,「再過三個衚衕,便是杞遙園。」

彷彿有重物從高處砸到她的心頭,魚晚的心重重一鈍。

「即使你來過這裡也沒關係,」目光蒙上一層霧氣,她很快笑了笑,「反正,我全當作你沒到過。」

她確實當作他沒到過。

一樓一閣,一亭一榭,一山一石,一草一木,魚晚仔細地和他說著這裡的故事,這個院子這麼大,每個細節都是經過她費心思索,精雕細琢。她甚至和他說起湖心中央那塊青壽石的傳說,說完了才忽然想到,這些傳說他應該是再熟悉不過的,這些故事原本就流傳於她那裡。

魚晚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這是在行家面前班門弄斧了。」

他一直在靜靜地聽著,現在卻流出微笑,「不,您說得很好。」

魚晚有些恍惚,「這座園子,比起你之前在杞國的如何?」

「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看似一樣,細節卻比之前的精緻。」

「那我呢?」

「您很用心。」

「單純的用心而已嗎?」

「還很聰慧。」

「還有呢?」

「申小姐,」他深吸氣,定定地看著她,「您到底想說些什麼?」

他居然喊她「申小姐,」他居然喊她「申小姐!」剎那間,她忍了一路的委屈終於忍不住噴發起來,「我想說些什麼?」猛然向前一步,魚晚眼睛像是竄出了火焰,「溫承曄,你能不知道我想要說得是什麼?」

「如果你是被公主逼得,無奈進了公主府,那沒關係,我等,我等有一天她厭倦了你,把你送回來;如果你真的是徹底忘記了我,完全不記得我們之前的情分,那沒關係,我等,我等有一天你記憶復甦,就算是醒不了,大不了我申魚晚陪你再經歷一次從前;如果你是因為我爹我哥不同意我們在一起,那更沒關係,他們現在已經完全順了我,我們有杞遙園,我們有幾個鋪子,我對他們說我是你的人,我們可以生一大堆孩子,我們可以在……」

「小姐,不是。」溫承曄看著她,「不是這些原因,你一走後,我便自願進了公主府,我也沒有忘記您,同樣,我也不是因為您父母兄長看不起才離開您。」

「那到底是為什麼?」魚晚吼起來,「你給我個原因。」

他定定地看著她,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寧做公主奴,不做商女夫。」

僅僅八個字,每一個字卻都像是最冷硬的劍,刺的她心裡一個個全是洞,剎那間,那樣多的血順著洞流了出來。

「那我呢?」她聲音都疼得哆嗦,「溫承曄,那我算什麼?那我那天還和您……」

「申小姐,那天事情並不是我自願,是您逼我的,是您在給我的酒里下了十步春,對不對?」見她眼神一滯,他又輕輕一笑,「既是如此,那您有什麼好追究的?我本來沒打算對您那樣,是您主動靠近我,逼著我做了這麼多。」

魚晚只覺得彷彿有人在挖她的心,痛的她幾乎要昏厥過去,「承曄,那你……」

「還有,我雖然那時被藥力擊潰的很暈,但有一點卻是記得的,我再三問您會不會後悔。」說到這裡,他的聲音突然放得極輕,甚至湊上前來,「是您說的,怎麼都不後悔,隨便我做什麼都不後悔,死了都不會後悔。」

她距離他那樣近,幾乎是之前親熱時那樣的位置,可是咬著唇,已經發不出聲音。

看著她笑,他挑起的眉角像是最耀眼的一束光,「既然那樣,您現在又追來幹什麼?」

既然這樣,我來幹什麼……我這是在做什麼?

他的笑容像是最毒辣的日頭,曬的她整個人發暈。魚晚想,自己肯定是太累了,要不然怎麼會動都動不了,任這個人用這樣殘酷的話對待自己。「我看錯你了……」她微微晃著腦袋,「溫承曄,我看錯……」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抓起她的手,朝她的手心放下一個紙包。魚晚獃獃地看著手心,「這是毒藥嗎?」她笑著,卻流出眼淚來,仰頭看著他的眼睛,「你要我死?」

「是千池散。」溫承曄低下頭,「雖然幾率很小,但事情總要完全,服下這個,不會留下孩子……」

「哈,孩子?」明明前一刻以為自己要死了,可下一刻卻有更殘酷的刀子捅進來。魚晚深吸一口氣,「怕留下孩子?溫承曄,你怕我產下你的孩子,斷了你爬上公主床的美夢對不對?」

「我……」

「好,很好,你放心好了,我那麼喜歡你,怎麼會讓自己成為你的禍害?」她顫抖地拆出紙包,一把將紙包倒進自己嘴巴里,只是剎那,苦澀的滋味便從齒間蔓延到全身,而她像是個最滑稽的傻子,滿嘴的粉白,「溫承曄,你這次是不是該放心了?」她一把將那紙甩到他身上,「這一回,你是不是該放心了?」

「我……」

她像是個瘋子一樣大叫,「滾!你給我滾!」

溫承曄是滾了,彷彿只是眨眼的工夫,便完全逃離了她的視線。

她怔怔地站在那裡,像是被定住一般,一動也不動。半晌,卻忽而抬眸,「啊」的一聲,奮力向前跑去。

她的耳邊隱隱傳來馬蹄踏地的聲音,利落明快,聽起來並沒有跑出多遠。「小姐,小姐!」跑到門口,身後突然傳來駱雲間的聲音,「你……」

魚晚回頭一看,他正站在他的馬兒「閃電」旁。

立即轉回頭,「雲間,把馬給我!」駱雲間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鞭子已被用力她奪去,粉色的影子靈巧一躍,等他看清楚的時候,她已經騎馬狂奔向溫承曄。

魚晚自幼活潑好動,女孩該會的手藝,比如琴棋書畫之類的活兒是一樣不會,相反的,卻對隸屬於男人們的功夫極感興趣,當然,這「極」字也是相對她而言,根本也堅持不了太長時間,她是太「三天曬網兩天打魚」的人,長這麼大,只堅持下來兩件事,一是甩鞭子的工夫,因為她實在太會闖禍鬧事,那還是駱雲間咬牙切齒的逼著她學會的防身之術;第二就是這騎馬的本事,似是對馬有靈性,魚晚騎馬的天賦極高,駱雲間只教了幾天,她便已經能策馬狂奔,在一群賽馬者之間輕鬆拔得頭籌。

所以,以她的駕馬功力和「閃電」的靈巧,追上前面那個馱著人的厚重馬車應該不是難事。

「溫公子,你瞧後面,那申魚晚好像是追來了……」

溫承曄轉頭,這才發現魚晚居然已經追了過來,她左手甩著鞭子,每揮舞一下都像是用盡了最大的氣力,馬兒「閃電」忍不住痛,更是撒丫子瘋狂地狂跑起來,「這該怎麼辦?」耳旁有聲音響起,正是公主府的侍衛長姜雄「嗤」的一聲輕笑,「人都說這申家大小姐狂傲,我倒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三天兩頭在人家門口等男人不算,人溫公子明著說不要她了,居然還舔著臉往上追,也不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

這話一出,旁邊立即有低低的笑聲附和起來。

「溫公子,這小妮子沒吃過苦頭,還真是甩不掉,」姜雄傾身向前,冷笑道,,「怎樣?要不要我耍些手段,幫你給她點苦頭?」

「不用!」

眼看著姜雄眸間現出異樣的色彩,溫承曄這才感覺自己的反應太過反常,「我是說不用,」他眼睫微垂,眼底飽滿的劃出一小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眸色,「公主不是讓早些回去嗎?咱們快馬加鞭,儘早回去,儘力不要惹什麼事情。」他抿了抿唇,「其他的,都不要管她。」

「也好,那咱……」

話說了半截,姜雄的聲音硬生生地被耳邊突然生起的尖利打斷,溫承曄猛然掀開帘子,抬眸便看到魚晚用力甩鞭,已經近在眼前,她的兩眼爍爍生光,看著他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炙燙,「溫公子,這可由不得你了。」姜雄猛然摔下帘子,「連我公主府的人都敢冒犯,你溫公子大度可以忍,但這要傳去的話,真還了得?」

溫承曄傾身向前,猛然抓住他的手腕,「你!」

「溫公子,」姜侍衛長挑起眉毛,眸光銳利,唇角笑意卻像是釘子扎入他的眼睛,「看你緊張樣兒,不會還是捨不得這個妞兒吧?」

「怎麼會?」他深吸一口氣,緊攥著他手腕的手驀然落下來,「我是說,不好鬧出人命。」

姜雄哼了一聲,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卻看到溫承曄再次抬頭,懶懶地靠在身後的靠枕上,「鬧出人命對公主可沒好處,」他悠悠地扯出笑容,「一旦惹出禍來,我該怎麼去和公主說,你們仔細掂量著。」

姜雄眉毛驟然蹙緊,聲音卻不如之前那般戾氣十足,彷彿不甘道:「我們自然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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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子變國王: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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