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背道情馳,你我錯過(2)

第32章 背道情馳,你我錯過(2)

第32章背道情馳,你我錯過(2)

溫承曄閉著眼睛,聽到傳來的嗖嗖的響聲,只眨眼的工夫,剛才還在譏笑著的侍衛便已經騰身衝出轎外,完全沒了影子。外面傳來兵器摩擦的冷厲聲響,還摻雜著魚晚疼痛難捱地尖叫。「承曄,溫承曄!」她咬著牙,身上彷彿又挨了一下,痛呼之後狠狠抽了口氣,仍是聲嘶力竭地喊著,「我話還沒有說完!你出來,你出來見我!」

轎子搖搖晃晃,可那轎簾卻像是被泥水澆鑄了一樣,任四周打鬥如斯,仍是一動不動。

「我不相信!」魚晚發瘋似的吼,「溫承曄,你肯定有隱情對不對?我不相信你會這樣對我!」

一群人打一個人原本就沒挑戰性,一群男的打一個女的更沒有意思,尤其是還得到了上面的意思,得掂量著打,不能下力氣。打到最後,眼瞧著魚晚周身上下青的青,腫的腫,那些人開始轉頭準備回去,卻沒想到剛爬上馬車,魚晚又跟了上來,她手扒著馬車,拼了命地想要爬上去,「承曄,承曄……」

「這妞兒怎麼這麼不識趣,」眼瞧著魚晚還是不死心,剛鑽入車裡的姜雄又不耐地探出頭來,照準魚晚剛攀上馬車的手就就跺了下去。只聽到魚晚「嗷」的一聲慘叫,臉色瞬間蒼白,攀著馬車的手卻沒有放鬆,「你……」剛要再補上一腳,姜雄只覺得頰邊一陣劇痛,駱雲間一把撈住了魚晚將要墜下的身子,又飛腳一踹。

姜雄忍不住痛,張牙咧嘴地爆出粗口,「你丫還敢動公主府的人?」說著這些話,半邊身子已經探出去,表情粗暴兇惡,又想再來上一場。

卻聽到馬兒一聲長嘶,彷彿驟然遭受劇烈痛苦,前蹄騰地飛起來。姜雄身子一晃,搖擺間差點跌到車下去,慌亂中只聽到溫承曄的聲音乍然厲響,「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回去!」

這句似是馬鞭狠狠抽打在馬兒身上,馬兒一躍而起,長嘶著向前面奔去。

濺起的塵土像是凝起了沉烏的霧氣,跋扈將四周全都合圍起來,他再也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聽到她的一聲高過一聲的凄厲,像是要刺穿他的胸口,「承曄!溫承曄!」

一句一句,來往反覆,直直的刺入他的心裡,凶厲的儼如最惡毒魔咒。

溫承曄倏地轉過頭去,猛然掀開帘子向後看去,觸目便看到車水馬龍,人群來往穿梭,真正是人聲鼎沸,一片歌舞昇平的繁華熱鬧景象。

終於,他鬆了口氣。

緊攥著轎簾的手緩緩放鬆,光滑的綢布像是捉不住的水,從指縫間一滑而過,耳邊有姜雄小聲詛咒嘟囔的聲音,再次轉回視線時,溫承曄臉上卻又是之前慣有的表情,眸光平靜淡定,唇角勾起,彷彿笑著卻又沒有笑,整個人靠在轎子華麗的靠枕上,神態悠閑而又慵懶。

彷彿方才的歷經廝殺,方才的乍然怒吼,方才的無力恍惚,都沒有發生過。

可姜雄卻仍陶醉於剛才那場不算是戰鬥的戰鬥中沒回過神,「媽的,人家都說這申魚晚性子跋扈驕縱,我今兒個可見著了,這哪是跋扈,簡直就是不要命。」說到這裡,他眼睛突然眯起,緊緊的盯著眼前的人,「溫公子,瞧見您剛才那樣,您不會對她還是舊情難捨吧?」

「你倒是說說,」溫承曄一派悠閑,懶懶地瞥了他一眼,「我剛才哪樣了?」

「您剛才……」姜雄頓了一頓,忽而神秘地一笑,「您說我把剛才這生離死別感人至深的一景兒告訴咱們公主,她會怎麼樣?」

溫承曄挑挑眉毛,眼睛緩緩閉緊,「隨你。」

「哈,你倒是想得開。」這溫承曄來公主府這麼久,姜雄最看不慣他這副目中無人的樣子,他哼的一嗤,小聲恨道,「不過是個憑肉吃飯的賤貨,算是什麼東西?」

「我是不算什麼東西,」溫承曄輕輕笑了笑,那雙晶亮眼眸瞬間綻開,「可是這最不是東西的卻有一樣本事,那就是會吹——枕邊風。」

最後那三個字輕的快要沒有聲音,又配合他那副慵懶的表情,彷彿沒將任何人看到眼裡,姜雄只覺得渾身氣血突然上涌,恨不得將眼前人剝皮抽筋,「你……」

「我什麼?」溫承曄閉上眼睛,唇角揚起,又恢復之前懶散小憩的悠閑模樣,只是齒間字字清晰,句句用力戳人筋骨,「舊時有蘇妲己吹枕邊風,進讒言,殺比干。而姜侍衛長您廣博天下,不該衡量不準面前的形勢,非要讓我用枕邊風在公主面前進上一言吧?」

姜雄剎那變了臉色,良久之後才訕訕一笑,「我只是說笑,說著玩兒的。」

溫承曄抱著肩膀假寐,面上沒有什麼表情。

剛到公主府,溫承曄遠遠就看到了那盞暗黃色的轎子,「壞了,公主居然早回來了,」姜雄一拍腦袋,擔憂道,「咱們耽擱這麼久,公主指不定又要怎樣罰咱們。」

溫承曄淡掃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跨進正廳。

果真,進門便看到雲蔓公主端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陰沉著臉,見是這樣的情境,溫承曄不言一語,只是慢慢走到她面前跪下來。誰知剛跪下不久,只覺得眼前突然蒙上一陣黑,倏然抬眸,只見雲蔓公主順手抓了個茶杯,毫不猶豫地扔了過來。

微閉眼睛,溫承曄一動不動。

「你怎麼不躲?」雲蔓氣咻咻地站起來,又是惡狠狠的一腳,只聽稀里嘩啦幾聲碎響,整座琉璃屏風直直地朝他這邊歪了過來,只是眨眼,便硬生生的都蓋在他的肩上。

溫承曄狼狽地跪在一堆碎片中,吃力地咽下痛意,「承曄身犯大錯,請公主責罰。」

「有錯?你以為你說有錯這事就算了?你以為你不躲我便能饒了你了?」雲蔓仍沒有消氣,對著他的胸膛便又狠狠一腳,她穿的是宮制鹿皮小靴,腳跟是由鍍銀的生鐵打造而成,這樣一腳踹下去像是有釘子砸進骨頭裡,自然是十分疼痛。溫承曄支持不住,身子朝後劃出去老遠,恰巧擦著底下碎掉的屏風琉璃碎片而過,剎那間,身下又現出點點血跡斑駁。

沒想到雲蔓還不肯罷休,「來人啊,把他關到繡房里餓他三天!」她咬著細碎的牙,「沒本公主的旨意,誰都不能放他出來!」

如果說魚晚只是喜歡逞小性,撒嬌任性,就算任她鬧也鬧不出什麼大亂子;可這公主雲蔓卻是說一不二,靠著這尊貴的身份,一旦是要想撒什麼氣,肆無忌憚毫無顧忌,即刻就能化身為魔頭,使得周圍人聞風喪膽。

雖然進公主府時間不長,但溫承曄已經經歷了無數次摧殘磨練,在艱難中也多少摸透了這雲蔓公主的脾氣,只不過,平日雲蔓只是踹他兩腳掐他兩次便就罷了,這次倒是最狠的一次,直接幽閉到了繡房。

他緩緩抬頭,仔細的打量了這繡房一周,因為要存著大堆布料,為避免料子潮濕,這繡房有八扇窗戶用來通風,再加上公主府迴廊上四處都掛著燈籠,即便是深夜,月光細細洒洒的從窗口傾倒下來,整個房間倒也不太黑。夜風太冷,他原本想挪些布料蓋在自己身上,沒想到只是稍稍立起身子,小腿便傳來絞一樣的痛楚。

不得已又坐回去,這才發現膝蓋處竟粘了幾顆琉璃碎渣,顯然是剛才滑倒時蹭上去的,這幸好冬日穿的厚,要不然憑剛才雲蔓那一腳踹過來,沒功力的人的腿估計得成個篩子。想到這裡,他不由苦笑,低頭看去,他的腿倒是十分壯觀,新傷舊傷合在一起,彷彿在上面描畫了一個地勢異常複雜的戰時圖紙,縱橫無數,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

這便是公主雲蔓給他莫大的榮寵,看似無所不能,實則百孔千瘡。

溫承曄正想得出神,耳邊卻突然傳來細碎的聲音,他一時警惕,倏然間身子繃緊起來,「誰?!」

「我以為你是鐵石心腸,倒是也沒料到你竟然還知冷知熱。」耳邊是最熟悉的譏笑聲,溫承曄鬆了口氣,抬頭便看到那樹榦上有被拉扯的斜長背影,剎那間心又提起來,「你不想要命了?」他口氣緊繃,「這公主府是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

那聲音悠悠晃晃,明明近在眼前卻又感覺遙遠,「放心,即使我命被拿去,也不會把你供出來。」

「駱雲間,」溫承曄深吸一口氣,「最近你似乎添了個毛病,十分喜歡奚落我——」他眯了眯眼睛,「這可不大好。」

聞言,那絲涼薄笑意終於被從聲音里掠去,駱雲間靜了靜,「你放心就是,若我剛才不有意弄出動靜,你能覺得出來?」

溫承曄沉默。

「再說這公主府不比韓王府,韓廉是這朝廷絕佳的武夫,久經沙場,長期以來養成了警惕的個性,而他的府中也多是與他旗鼓相當的人,因此上次才會出現那樣的意外;可這公主府不同,雲蔓公主自認自己權高勢大,沒人敢不要命地招惹她,就算是養了那群侍衛,也多是花架子,表面看起來嚇人,其實沒有什麼真本事,潛入起來反而安全。」

溫承曄「嗯」了一聲,久久沒有言語。

「我以為你有話要問我,這才匆匆趕來,」駱雲間頓了一頓,「你真的沒什麼話?」

溫承曄笑了笑,「我會有什麼話?」

「既然只當她是個工具,對她完全漠不關心,上次她被關在韓王府的時候,你為什麼要派我去查?」駱雲間深吸一口氣,「一個工具死便死了,對你又有什麼作用?或許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上次她無故失蹤,你當時便猜出她是在韓王府,那個夜晚便派我去查看。其實以你的聰敏,知道她在韓王府必能安然無恙對不對?那你費盡心機地讓我混入韓王府,又是在害怕什麼?」

害怕什麼……害怕什麼……到底在害怕什麼……

彷彿下了很大決心,溫承曄閉上眼睛,「她怎樣了?」

「能怎樣?」駱雲間嘆氣,「雖然還活著,卻像是死了一回。」

溫承曄沒有說話。

「你也真是狠心,任那些人那樣打她卻還能在轎子里待得住。」駱雲間悠悠嘆氣,「回去之後,她身上全是傷口,整個人簡直像是碎掉了。申老爺子心疼得不得了,又怕她出事,緊緊摟著她一直說著寬心話。她只是搖頭,一個勁兒的說自己沒事沒事,可身子卻一直在發抖,後來大夫過來一看,這才知道前幾天的高熱又起來了。」

溫承曄的眼睛又閉了閉,眼前竟重現出今天她的樣子,眼睛里得光亮的像是要燙進人心裡,被人狠狠踏了一腳,卻也緊咬下唇不哭,只知道奮力朝他的車上爬,那樣的倔強和韌勁的模樣似是在他心底生了根,而在他被雲蔓公主用力踹那一腳的時候,那時的情景竟猝然在他眼前閃過。

「那就好,有了命就是好的。」溫承曄甩掉不該有的想法,扯了扯唇角,「她既然沒事,我總沒有太虧欠她。」

「那我呢?」駱雲間「呵」的一聲輕嗤,「按照你的運謀,申家鋪號已經成功的作為你的下延眼線在池國各要害地方鋪展開,申魚晚也已經合格的成為了你進入公主府,通往勝利的最佳跳板,至於我駱雲間,潛入到晚園的使命是不是該就此終結了?」

溫承曄抿了抿唇,聲音平然冷靜,「現在還不是你撤出的時候。」

「為什麼?」

「情況比我想像中要複雜,雲蔓公主並不像是外界中傳言的那樣好糊弄,這個女人雖與他兄長趙奕不合,但卻有一點很類似,那就是敏感多疑,看似與誰都交談甚歡,其實誰都不曾進入她的心裡。如果我沒猜錯,我來這之前,雲蔓曾經打探我背景多時,在杞國的那些事倒不算是什麼,無非就是我放浪形骸的那些事情混蛋,可在池地這些事情相當不同,她不信我的主動投靠,『見利忘義』,最近雖是表面對我極盡寵幸,實則一直在對我進行暗地考量,因此最近的所有事情,看似瑣碎,其實件件非同小可。」

「晚園作為我們真正在池地扎地生根的第一步,上承競春樓的開始,下接韓王府與公主府等重要步驟,因此萬事不能疏忽。而魚晚……魚晚那般迷糊的性子……這次犯的事又極大,按照韓廉之前的行事作風,很有可能會招致他睚眥必報的性子,再對魚晚尋仇報復,而一旦再產生風波,很容易涉及到我們,讓計劃出現失誤,」說到這裡,他深吸了口氣,「所以,你還要在晚園多待些日子,時刻警惕晚園的任何動作,特別是要注意申魚晚的安全,以免以小牽大,我們反而得不償失……」

「哈,我還以為你留我是擔心她的安全,原來你想說的就是這些?」駱雲間長嘆一聲,「既然想的這麼周全,你又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溫承曄輕聲一笑,「我是這公主府最受寵的男客,承大恩,享福分,我能怎麼辦?」

「可你身上的傷……」

「你只要負責申家那邊的事情,其他不用管我,她雲蔓再多疑的性子,我只要再堅持幾日,她也能放鬆警惕。」說到這裡,他眸間竟隱隱耀出幾分自信,可唇角微揚,分明又有些苦澀流溢出來,「不過是點皮肉傷,她心裡已然有我,只是稟性使然,感覺事有玄機,並不敢盡心交付。若再堅持些時日,這種心思必然會有所鬆動。一切煎熬,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那你身上的葯還有沒?」

「你剛說我鐵石心腸,殘忍冷血,」他嗤的一聲自嘲起來,眼睛在黑夜裡卻亮得驚人,「這樣的人,又怎麼用的著葯?」

這個笑話並不好笑,駱雲間無意與他打趣,只是蹙緊眉毛,「那下一步,你又打算如何做?」

「眼下正要過年,聽雲蔓說,因西陲戰事,宮裡的家宴推遲到二月初舉辦。到時,不論如何我都要混入宮去。」溫承曄低低笑起來,一雙漆黑眸子在無邊夜色中熠熠生輝,「與我那叔父也有快兩年沒見了,他不想我,我卻有些想他了呢。」

駱雲間沒有說話,彷彿是在想什麼心事,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過幾天,申家的人或許會來找你。」

「申久沖?」似是有些訝異,溫承曄揚起眉毛,「找我算帳嗎?也是,我害他女兒成了這般模樣,將我剝皮挖骨也算是正常。」

「不!」駱雲間沉聲,「說親。」

「說親?」

「是,希望你能重新回來,接納她的女兒,如果你回來,他說之前的所有事情,一概不做追究。」他深吸一口氣,「魚晚在那麼多人面前說已經是你的人,你覺得除了你,之後還會有人可能娶她,重她為妻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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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子變國王: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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