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迷心竅,千金一笑(3)
第6章鬼迷心竅,千金一笑(3)
「溫承曄!你只見了我受傷?卻沒看到我另一隻手?」申魚晚只覺得心酸,三番兩次問他都沒有回答,那些難過彷彿化成了水擠到她的胸口,終於讓她崩潰,「那你告訴我,我這次來是為了什麼?我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麼?」她將右手裡一直攥著的東西都砸到他身上,拚命地砸著,像是在扔一塊石頭。而那個人卻紋絲不動,仍是低斂著眉頭,「你看這銀票,這足足有兩萬兩!這是我把我娘臨死時給我的東西都當了換回來的,還有這個,這是朱月國給爹的夜明珠,我也偷過來了!我……」
話還沒完,溫承曄只覺得下巴倏地起了疼痛,他抬眼一看,竟是申魚晚咬上了他的下唇,兩個人的牙齒碰撞到一起,彷彿有鐵棒戳了進去,硌的人只想退縮,「這樣呢?」退後一些,魚晚抹抹嘴巴看他,「這樣呢?我都對你這樣了,你還不跟我走?」
「我……」
「瘋子,申魚晚你這個不要臉的瘋子!」沒想到魚晚會這樣做,陳昊庭伸出手一拽,連拉帶扯地將溫承曄關到房間,「你真是瘋了……瘋了……」
陳昊庭說得對,她確實是瘋了,瘋得連自己做了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魚晩怎樣才回到的家——雖然早就預料到魚晚會是這樣的結果,但眼前的妹妹,還是把申衣叢嚇了一跳。
魚晩扯斷了自己手腕上的綢布,彷彿是故意讓那猙獰的傷口暴露在陽光下,袖口還向上卷了卷,「魚晚,你怎麼樣了?」看見妹妹,申衣叢一把扯過她的胳膊,「你去醫館了沒有?」
魚晩搖了搖頭,還是驕傲的樣子,可目光卻無助黯然,「哥,我要洗臉。」
「你的手……」
「哥,」她直直地盯著他,「幫我打水,我要洗臉。」
申衣叢幾乎被嚇蒙了,只是木訥地點了點頭,「好。」
待申衣叢招呼著打來水的時候,大小姐回歸的消息已然傳遍整個大院,「你看看你,成什麼樣子?」連申久沖都趕過來,又是連珠炮似的連訓再喝,「為了個男妓自殺,你有很大的能耐?你把他帶回來了嗎?帶回來了嗎?」
魚晚像是沒有聽見,只是低低地垂了頭,一下一下地撩著水撲向臉面。
「你這樣還是大小姐?就差成為全城笑話了!他不過就是個賣皮肉的,你還……」申久沖的話說得惡狠狠的,連一旁的衣叢都聽不下去,「爹,」覺察到魚晚不對,他眼神示意他要顧忌一下魚晚情緒。可是無意中一瞅,卻驚叫起來,「魚晚,你在幹什麼?你……」
申魚晚不知道什麼時候竟把那隻傷手浸到手裡,一下一下搓著,彷彿要去掉上面的傷疤。她的手用力而蠻斷,表情卻淡然平和,彷彿這受苦的不是自己的手,完全與她無關。
那樣的用力,讓那一盆清澈的水,很快染成了殷紅。
而她卻對著水笑出聲來,水光粼粼中,似乎又看到了今天那個人的臉。緊接著,大顆大顆的淚水迸濺到水裡,申久衝心疼得不得了,「來人啊,趕緊的把小姐扶到房間!」
申魚晚再次被看了起來,嚴格的說,這次並不是關,而是看護。申久沖知道了女兒的厲害,怕再關住她又會想不開,再做出什麼瘋子般的荒誕事,只能多派幾個人,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旁。
他們只是擋著她不讓她去書房,說剛才來給他看病的大夫正在和父親痛快的喝酒。申久沖說要讓醫生們嘴嚴實些,只說她是不小心摔傷,不是故意割腕。因為那天雖有不少人看到她受傷,但並不知道是怎麼傷的。如果傳出去是割腕,申家出去肯定會沒有臉面,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的老話是最準的。
聽到下人傳來的這些話,申魚晚不由輕笑,父親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嗎?
還是……也以為自己是傻子?
想到這裡,魚晩眼前一亮,隨即轉身大步向前走去,身後跟著的人不敢大聲卻又怕跟丟,只能小跑著隨在身後,「小姐小姐……」
起初還以為她只是散步,沒想到越走越快,到最後簡直是跑了起來。雖然是大小姐,但魚晚自幼喜好跑跑跳跳,身體好得不得了。這麼一跑,身後人只有氣喘吁吁跟著的份,根本沒人能追上。不知道跑了多麼久,終於見她停了下來。下人們忙著弓腰喘著粗氣,「小姐……您……」
「噓,」將食指放到鼻尖,魚晚神秘兮兮地回過頭,「都不要說話。」
大家立刻捂著嘴,不敢再出聲音。
「我讓你搶我的人!」狠狠撂下一句話,魚晚唇角突然現出詭異的微笑,還沒等大家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見她伸手一扔,眼前立即劃過一瞬光亮,都是些易燃的布料,天乾物燥,正好是東風,房子立刻呼呼啦啦地燒起來,嚇蒙了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朝那牌匾上一瞅富陽染鋪——正是陳家的地盤。
而始作俑者正哈哈大笑,拍了拍手,大模大樣的號令大家,「走!」
第二天又是大火,這次被燒的是富陽染鋪的隔壁門房。
如果說一次失火可以是意外,那兩次燒的都是同一個地方,傻子都能看出這是有人故意做的。第三天,陳家染鋪失火的事情終於成為帝都長寧的大事。眾人紛紛猜測,是不是這陳家得罪了什麼人,這才導致禍家上門報仇,誓要讓他活不安穩。
魚晚不用出去便知道這件事已經熱鬧到了什麼地步,她眯起眼睛想了想,自顧自地吹著剛染好的指甲。只聽砰的一聲響,申衣叢人就像火燒了眉毛似的沖了進來,他抬手要招僕人出去。
「不用讓他們出去,」魚晚挑眉,「他們知道。」
衣叢一下子叫起來,「真是你做的?」
魚晚看著她,無比認真的點頭。
「瘋了瘋了……」衣叢想不出可以用什麼辭彙來形容自己的妹妹,「你……你……」他結巴似的「你」了半天,最後還是重重地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你告訴我,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看見了呀。」
「你荒唐!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
「哥哥,」魚晩微微斂起笑意,盯著衣叢的眼睛慢慢開口,「我沒有一刻,像現在知道的這麼清楚。」
「你……」衣叢深吸一口氣,「你是怎麼做的?前天便是你?」
陳家第一次失火是魚晩做的,衣叢並不驚訝,畢竟第一次,陳家人未曾警惕,尚容易得手。可是昨天……他親眼看到,自傍晚開始,陳家便布置了人圍在鋪子周圍,在這樣的情況下,妹妹如何能得手?
「哥哥是在納悶我怎麼得逞的吧?」看出他的疑惑,魚晚狡黠一笑,「我倒是辦不到,可是哥哥別忘了,我這園子里還有一個人……」
魚晩眉角一揚,眯眼笑了起來。
衣叢恍然大悟,「雲間?」
魚晚再次點頭。
衣叢坐在軟榻上若有所思地琢磨著,在路上想了一路都想不通的事情,因為有了個駱雲間,一切便順理成章。
「雲間是您給我的人,他的本事別人不了解,你應該是知道的,」說到這裡,魚晚頗有幾分自豪,「這樣的小事情,他出手其實還是委屈了他……他原本應是做大事的……」
魚晩這話還沒說完,外面傳來了稟傳的聲音,「小姐,陳家少爺來了,您要不要……」
「傳。我原以為他早就要來的,沒想到今天才……」魚晚擺弄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又側頭笑看自己兄長,「哥哥,有好戲看,你要不要看熱鬧?」
「我才不想管你那些勞什子麻煩事,」衣叢惡狠狠的,嫌惡的瞪眼,「你愛怎麼鬧怎麼鬧,求求你,可千萬別扯著我!」
「那你現在回去告訴給咱爹?」
「你以為還用我告訴?這些事他自然清楚。」衣叢停住腳,又忍不住關心道,「這事鬧得大了,與其關心那些,還不如想想怎麼收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