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超綱

第二天，便是團部統一組織的軍事知識考核。

許三多緊張地發抖，馬毅就勸他：「想想待會兒我給你開的暈車藥。」

許三多看著團長和參謀長、副團長等校官就坐在主席台前，攥著拳頭：「排長，我還抖。」

馬毅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這是最後一天了。」

高城等連級指揮官忙前忙后地傳達任務，第一個抽上的就是鋼七連，而團部參謀一瞧名單，指了指末尾說：「這個三排的，許三多吧。」

正在和旁邊士兵顯擺記憶成果的成才皺了皺眉毛。

於是許三多第一個接受考核，考核的內容其實並非很多：幾十頁指定教材，但忙中出亂，團部參謀翻到了坦克連的考試範圍頁。

許三多哆嗦著，聽到少校參謀沒抬頭地提問：「簡單介紹下T—95坦克。」

許三多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轉頭找馬毅，馬毅上前，考核參謀大聲說：「那個你是馬毅吧，怎麼回事？」

馬毅立正敬禮：「報告，我是他排長。」

參謀顯得有些不耐煩：「那好，許三多回答問題。」

許三多這才有了底氣，用很不標準但絕對不打磕的半瓶油普通話說：「T—95坦克重約55噸，長、寬和T—72、T—80坦克基本相同，安裝了口徑為152毫米的新型滑膛炮。」

考核參謀臉上才露出滿意，一字不差。

他繼續翻頁，頭也不抬：「和T—90相比，T—95有一項明顯改進，你知道是什麼嗎？」

許三多想了想說：「T—95的發動機為GTD—1250型燃氣輪機的改進型，比T—90主戰坦克更快，並具有更大的單位功率與加速性能。」

許三多聲音不大，可足以讓聽到的人吃驚不已，馬毅沖許三多伸出大拇指，而高城眉頭皺了皺，顯然想到了新兵連的某次經歷。

只有成才，發現他準備已久的事情，許三多比他做得好多了，一瞬間，他幾乎怨恨上了許三多。

考核參謀點點頭，正準備繼續，可旁邊負責記錄的參謀卻是發現了問題，指了指名單的開頭說：「錯了，他是裝甲步兵，你考他坦克幹嘛？」

考核參謀這才發覺翻錯了頁，同時更吃驚：「你把一本書都背了？七天時間？」

許三多以為他又做錯了，勇於承認說：「我只是死記硬背，沒理解意思。」

團長王慶瑞接過了話茬，其他人自然閉口，他說：「死記硬背也是本事，我相信你肯定都背得死死的，好了，馬毅你來回答。」

許三多如釋重負地撤下來，七連的人帶著微微的驚訝和十足的佩服看著他，七天背一本書，這也是門功夫了。

考核繼續。團長王慶瑞直接合上了書頁，問道：「你給我說一說，第三次中東戰爭，以色列贏在了哪裡？」

考核參謀一愣，這根本就是自由發揮，而以衝突為主旋律的中東戰爭共有五次，一般人連區分都很難，更不用說對具體哪一次戰爭的評價了，看上去自由發揮，其實說錯的概率非常大。

這題超綱了。

洪興國有些蒙了，捅了捅高城說：「第三次是蘇伊士運河那次？」

高城搖搖頭，盯著馬毅：「那是第二次。」

馬毅卻是張口就來：「第三次中東戰爭，也稱六日戰爭。以色列靠著早就網羅好的情報，戰爭伊始便空襲阿拉伯國家25個空軍基地，大量阿方飛機毀在了地面。以色列掌握了制空權后，在以後的六天內，在西奈半島、戈蘭高地迂迴機動，集中兵力各個擊破。」

「在以色列無論從兵力還是裝備數量上都無法與埃、約、敘三國相匹敵的情況下，能獲得全面勝利，這是先進的制空權、閃電戰戰術上的勝利。補充說明，以色列特種部隊在空襲阿軍機場戰鬥里發揮了關鍵作用！」

這個回答讓現場安靜了片刻，考核參謀有些激動：「他有戰略思維，全球的，軍官苗子啊。」

高城這才微微張著嘴笑：「這小子，差點以為他答不上來了。」

主考官王慶瑞卻沒買賬，說到：「你答的都沒錯，但以色列佔領戈蘭高地等地，最後引發了更激烈的衝突，戰術的成功不代表戰略的勝利。」

這就上升到了更高維度的討論，可馬毅沒有上當，他堅決道：「軍人的天性是勝利，如果以色列軍隊失敗，本就狹小的戰略腹地就會消失，亡國滅種也在眼前，作為軍人，只想著勝利！反之，阿軍守衛國土不利，也要反思。」

「好！」高城脫口而出，立馬贏得鋼七連的全連回應，隊列里沒有聲音，可全都熱血上沖地看著馬毅。

王慶瑞哈哈一笑，起身，用一種半戲謔的口吻說：「不愧是你馬毅呀，我記得你曾經對李副師長說過實戰意識，勝利是不是就是實戰意識的目標啊？」

馬毅立得筆直：「是的，我們是共和國第一道也是最後一道防線。」

這話有點虛，可又那麼實在，細想，確實如此，如果真實的戰爭到來，軍隊就是共和國抵擋外侮的鋼鐵長城、抵擋血流的剛強堤壩。而至於其他，也非軍人可以考慮的。

考核繼續，馬毅和許三多等都得了優秀，高城走過去，對馬毅耳語：「沒丟人。」

馬毅卻毫無得色，瞄了眼被戰士們圍著的許三多，就勢問道：「連長，許三多帥吧，也沒丟人。」

高城抬頭看向了遠方，忽然走向了三連，直接把馬毅晾在那了，完全無視許三多的問題。

這可不行，趁著今天露臉，馬毅得給許三多融入七連這件事，徹底解決了。

考核完畢，回到七連已經是午飯時間，飯後，馬毅在宿舍區門口拉住高城，高城一臉不耐煩：「三排長，要還是許三多的事，就別開口。對了，這個星期的流動紅旗，是不是得從七班的牆上摘下來。」

馬毅深知連長的脾氣，這就是種態度，他推薦說：「要是今天我能治好許三多的暈車毛病，這星期流動紅旗還是在七班成不？」

高城一聽就明白了：「你說的是腹部繞杠？我知道你的打算，可人和人不一樣，伍班副，過來。」

伍六一經過，作為鋼七連馬毅到來之前的綜合成績第一，被高城問道：「七連腹部繞杠平均能做多少？你能做多少？」

伍六一有些驕傲，但用不在乎的口氣說：「報告，七連平均五十，我好像是兩百，都是鬧著玩的玩意兒，也沒太認真。」

高城一聽鼻子噴出口氣，同樣的驕傲：「嗯，三排長，我就不問你了，你肯定不比伍班副少，許三多呢？」

最後這句就是一種反問了，馬毅誠實道：「十五個，不過得在沒人的地方。」

伍六一哂笑，高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後又一次準備結束這次談話。

馬毅卻轉身，看到一直在柳樹角落的許三多，大喊：「許三多過來！」

許三多灰溜溜般的低頭過來，在鋼七連最怕的，就是眼前的高城和伍六一，高城一貫的拿許三多當空氣。

馬毅立馬打破沉寂，指著沙坑處的單杠說：「許三多，連長剛才說了，你如果能做夠五十個腹部繞杠，這星期的流動紅旗就留在七班！」

伍六一嘴一咂摸就要開口，而面對先斬後奏的馬毅，高城看著遠處說：「嗯，我說的。」

許三多還在猶豫和嘟囔，充滿了不自信：「排長你知道的，我做十五個，那是沒人的時候，今天這麼多人看著，我怕。」

馬毅提高音量，沖著許三多：「你怕什麼？今天考核人不多嗎，你訓練不可能不當著人吧。」也不得許三多再拒絕，馬毅朝路過的胡金虎等七班的人說：「七班長，幫幫他。」

馬毅不再理會許三多，徑自到了單杠處，二話不說，舉手，豎拉上杠，雙腿綳直，輕巧的開始迴環。

許三多沒理由退縮了。

胡金虎等人起鬨，跟著他到了另一根單杠上，許三多也橫跨在地，雙手上舉，一跳，在眾人期待中，沒抓住單杠，直接摔倒在沙坑。

馬毅見此，對準備繼續低估自己並逃開的許三多喊：「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