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敢練我就敢教

馬毅聲音不大，卻讓七班戰士同時停止了吃飯。

成才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火氣，或者說已經憋了很久了，毫不猶豫地反問：「這事兒班長你真的懂？」

胡金虎啪的放下筷子，對著成才：「怎麼跟班長說話呢？」

成才哼唧一聲，雖然不再開口，可也表明了態度：他不服馬毅。

馬毅知道成才不服，不講理，更帶著對自己這個空降班長擋了他晉陞之路的怨恨，而且有這種情緒的並非成才一人。

三班的甘小寧對著七班陰陽怪氣：「比拿流動紅旗？可能比窩裡斗好點。」

史今忙著呵斥，卻見七班人露出了憤怒的火焰，刷地站起來，伍六一本來也想諷刺幾句，卻被史今壓住了。

馬毅看著瞪著眼睛的戰士們，舉起筷子敲了敲碗邊說：「真想讓他們閉嘴，那就干趴三班。」

馬毅不等其他人開口，壓低聲音繼續道：「你們肯定想說，我是不是紅口白牙說瞎話，那我問你們，知道今天咱們班訓練成績為什麼不如三班？」

「三班針對咱們！」機槍手陸洋腮幫子鼓鼓的，機槍手都是暴脾氣，可他這火兒沒處發。

馬毅卻反問：「我們為什麼不能針對他們？既然已經明著要爭流動紅旗，這種針對還會少？如果三班是真正的敵人而非戰友，他們會不會讓我們舒舒服服的？」

陸洋啞口無言。馬毅的觀點實在太過獨特而犀利，可一細想，還就是這麼回事。

胡金虎摸了摸光頭：「技不如人？」

馬毅不滿意：「具體點。」

成才沒說話，以他的觀點，馬毅一個門外漢，能有什麼高招？何況三班在鋼七連高居第一也不是一天兩天，七班要迎頭趕上，那也不是他一個剛第一天上步戰車的人就能想出法子的。

胡金虎卻格外認真，但想了想，總是不對勁：「要說是我們單兵素質的問題，可也不至於差這麼多。」

馬毅一指外面說：「吃完飯都跟我去重新走一遍今早的流程。」

胡金虎卻道：「班長你忘了，我得跟指導員去團部彙報，沒法開步戰車。」

馬毅卻放下筷子一劃拉，說出一句讓七班戰士下巴半天沒合回去的話來。就聽馬毅風淡雲輕地說：「我開。」

陸洋一時間忘記了憤怒，不停眨眼，好像在確定馬毅沒有開玩笑。

端著粥碗一口喝下剩下的白米粥，把最後的醬菜豆腐塞入口中，馬毅抬起步子就朝外面走。

成才低聲好像從鼻子噴出幾個字「故弄玄虛」，但也起身和七班眾人跟著朝外走，要看看馬毅這次又作什麼妖。

伍六一看似五大三粗其實很心細，沖著嘻嘻哈哈的甘小寧使了個眼色，後者立馬會意，裝作回宿舍，遠遠地跟著七班。

馬毅一路不停，直接來到204步戰車前，一跨腳進去，毫不手生的打火、啟動車載火控系統，而後就坐在駕駛位，一點沒有讓出去的意思。

迅速跟著進入204的七班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思敏捷的胡金虎恍然大悟說：「班長這是要在這開會，防止三班人偷聽，這就叫反偵察意思，咱們是裝甲偵察連嘛——哎班長，你別往前開啊！」

馬毅沒多說話，直接拉住操縱桿，另一隻手取下望遠鏡，在七班的炸鍋聲中，戰車朝前衝去！

「40了！」「50多速度了！」「班長有話好好說，別開了。」

七班人沒想到這位剛上崗第一天的班長真的敢開，原來這位班長真的不開玩笑！可馬毅敢開，這些人可真不敢坐，因為速度還在提！

而後，胡金虎驚悚地看到，馬毅拉過望遠鏡，單手開著車，這可是步戰車，不是私家小汽車喂！

馬毅呈現種很難形容的姿態，開車但雙眼卻在觀察，面對這些慌亂不已的戰士，他低沉而不失威嚴的聲音傳過去：「慌什麼？各就各位。」

馬毅的聲音有種令人信服或者說屈服的力量，於是這些人各個都就位，步戰車進入了激髮狀態。

「前方1．5公里，狙擊手靶位！成才，注意擾亂氣流！」

摸著反器材狙擊步槍的成才驀然一驚，他才看到前側方那股旋風！

片刻后，馬毅再次發令：「左側400米機槍靶位，注意點射和連發交替進行！」

當然，靶位此時並不存在，可七班人卻好像真的看到了早飯前訓練時的靶位，而且更加不可思議的看著一人身兼數職還能如此精確的馬毅：這就是特種兵才有的素質？

馬毅腦海里。

「叮，榮譽值＋3至141點。」

隨後的反坦克導彈靶位、突擊步槍衝擊靶位和雷達定位靶位毫無例外地被馬毅預測，他邊開車邊觀察，下達的開火命令還附帶注意事項，簡直是一人完成了三個人的活兒！

而後，當馬毅忽然猛拉操縱桿，控制炮塔以360度無死角的方式急速旋轉時，胡金虎徹底服了，他開步戰車四五年了，沒見過技術這麼好的。

他忽然想起來了他一直追求的技術層次：人車一體，不，馬毅還在這之上！胡金虎信了，馬毅沒有吹牛。

步戰車的龐然身軀轟然停下，馬毅第一個跳下車，七班人如開了的比目魚罐頭，有序而迅速的下車、列隊。

胡金虎忽然發現，炮台和步戰車形成了個完美的90度夾角，而且正對著還未開發完畢的車載火炮靶位！

神了！胡金虎不知道今天是第幾次想到這個詞。

馬毅看著這些兀自錯愕驚嘆的兵，竟然笑了：「敢學嗎？」

異口同聲：「敢！」

就是成才也不得不服，本來想看笑話的他，發現馬毅的本領真是深不可測，不服也不行。

馬毅恢復了嚴肅：「你們敢學、我就敢教，不過提前說好了，我的班不允許訴苦、不允許中途退出，想學本事的留下，想開小差的趁早離開！想好了，明天回復我。」

戰士們回想起馬毅一個人從容不迫的姿態，那是軍人夢寐以求的技戰術層次，誰不想學？

當然不會有人退出，只有成才似要囁嚅，可也沒開口。

馬毅不理會成才的小心思，這個兵其實是塊好鋼，但終究欠了考驗和錘鍊，他也終究會離開，再回來。

「還是剛才的問題，知道今天輸給三班的點是什麼嗎？」馬毅的話從來都是前後呼應，沒有忘記初衷。

胡金虎忽然明白了，有些語無倫次：「協同，協同，是協同。不能你開你的車，我打我的槍。開車時，要給打槍的預警，要替射擊位著想。」

陸洋補充：「我打機槍，也得認為此時我在開車，車上的人和裝備，就是個整體，是一個人的手和腳、心和肝。」

馬毅嘉許「嗯」了一聲說：「不錯，但還不夠準確，不是『認為』，而是你得真正的開過步戰車，才能做到想法和動作一致，之前的毛病就在於整體性是流於表面的，而且單兵素質確實不夠！」

最後這句話比較重，可七班人知道，馬毅有這個資格這麼說。

「怎麼提升？」成才罕見的也開了口，就是有點勉強。

馬毅看了看眾人，說話依舊滴水不漏：「還是先決定去留，冷靜冷靜，明天告訴我。」

七班戰士相互看了看，而後在馬毅轉身的瞬間高呼：「沒有！」

馬毅嘴角上揚，可沒回頭，發現不遠的地方，三班的甘小寧如狐狸似的逃竄向宿舍。

當天，除了「槍王」，馬毅又有了新的稱號：車神。

胡金虎迫不及待的去了團部，決定儘早回來參加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