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同道中人

「看護孩子的丫鬟們，拚命保護小主子，卻難敵眾護衛，個個慘死刀下，幸而有一個小丫鬟機靈無比，早已發現了端倪，趁亂抱著小主子鑽狗洞逃脫了！只是，誰也不曉得，她帶著小主子逃到了何處！

「楚小姐暗中讓人找尋無果，卻又不肯放棄，她的異常終於被夫君察覺到了，為不讓費盡心思隱瞞住的事情暴露，她只能收手，讓他們不再找尋孩子的下落！」

薛雨嗤笑道：「既是這樣，不知國師大人，又是如何最終找到昀哥哥的？」

契爾丹似乎想起什麼，彎唇一笑，道：「說起來也是命中注定的，本來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有曉得，在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與我血脈相通的孩子！

「那日我們得到消息，婁少閣主在善水寺附近被人發現了，他身受重傷逃亡中，而上面的人專配我們這隻小隊，立馬趕往那裡支援。我在那小鎮上等他們用膳時，尋了個借口出去買東西，正打算趁機溜走，卻意外撞上了楚小姐他們，並比他們制服。

「在他們打算帶我離開時，被我的那些部下意外發現了，因為心中對楚小姐有所虧欠，我便扯了個謊，說遇見了老朋友，另外找一個地方敘舊，命令他們先離開執行任務。

「楚小姐似乎也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引起他人注意，也許是另外有什麼其他的想法，竟然把軟禁我的地點，直言不諱地告訴了我的屬下，以方便他們隨時向我彙報請示。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發生後來的一系列事情。在外人眼裡看來，那次執行命令的小隊仍是受我的命令行事，但其實我當時並不在現場，有很多事情都是他們先斬後奏，儘管細說起來，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

「在楚小姐告訴了我事情的真相，並放我離開之後，我當時腦子裡很亂，根本就來不及想太多，只想著馬上離開那裡，把心中計劃已久的事情，加快馬加鞭讓它儘早實現，因為只有我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利和地位，才能更快地尋找到我那失散多年的孩子！」

薛雨握著珠子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一種可怕的又無能為力的感覺，湧上心頭，她曾經聽婁兮苒說過，當年放火燒莊子的那些小嘍啰，已經被其盡數尋到斬殺，只剩處理掉這個最大的BOSS，大仇便得以全報！

但如此看來，那件事情似乎早已經結束了，與那場火災有關的人都已經不在人世，這契爾丹又與那件事有何關聯？

難道應把這大罪安在他的頭上？雖然說，如果他當時在現場，也許會阻止屬下縱火殺人，但他當時受困於楚小姐，又是何其無辜？

這麼說來，難道應該再去找那楚小姐報仇？她只不過是，囚了幾日一個與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人，又何罪之有？

這樣千算萬算，似乎仍是罪在那幾個視人命於兒戲者，但那些人都已經死了多年——原來當年的仇，早已經報了！

那麼現在她又在做什麼？他們費盡千辛萬苦，賭上了所有人的性命，來做的這件事情，又有何意義？

薛雨望著那扇緊閉的堅固無比的石門，只覺心中一片迷茫，珠子亦脫手而落，滾落在地上。

契爾丹彎腰撿起那顆珠子，舉到薛雨跟前，看著她煞白的臉，搖頭道：「我曉得，你不會相信我剛才所說的話。其實，要不是親身經歷過，有人若是如此跟我說，我也不會相信的！哎，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知道這件事情，無論如何我也脫不了干係，絮兒你若是心頭有恨，不妨發泄出來，反正我也身重劇毒，是將死之人！若是拿這具罪惡深重的軀體，能換得抵消你心頭的仇恨，也算是值得了！」

薛雨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她慢慢地抱著膝蓋，坐在了地上，深深地把頭埋進臂彎中。

契爾丹環視四周一圈，似乎終於相信，他們二人再也不能離開這個山洞，不由長嘆一口氣，亦是坐在地上：「絮兒，你要找我尋仇，又何必拿自己做誘餌？」

就在他以為對方，不會理會自己時，就聽薛雨輕聲說道：「對不起。」

「啊？」契爾丹以為耳朵出了毛病。

「對不起！」薛雨抬起頭來，直視著他說道，「爹娘他們的死，與你無關，這次是我害慘你了！」

「你，這麼說，你相信我所說的話了？」契爾丹震驚道望著他說道。

黑暗中，薛雨的一雙清澈的眸子，顯得格外的明亮，她似乎笑了一下：「當然。不知國師的那個世界，為幾時哪個年代，又為何國人士？」

契爾丹聞言，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道：「難不成，絮兒你，你亦是……」

薛雨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

原來他們這二人，在上個世界的出生年月相差了十幾年，故土乃是鄰邦。

異世遇同鄉，契爾丹激動了良久，方慢慢緩過神來：「這倒是奇怪了，絮兒你竟然沒有坐時光機，便能穿越而來！反倒是，之前我的那幾位同行者，縱使我明裡暗裡地找尋了多年，一位也沒有遇到，哎！也不曉得他們結局如何，是不是被傳送到了其他的世界中！」

見薛雨似乎在思考著，沒有說話，他又絮絮叨叨地說道：「喂，絮兒你說，我們還有沒有機會返回之前的世界中？這次，我們若是餓死在這裡，會不會再睜開眼，便已經又回去了？呵，這樣算起來，我們離開那裡，已經有十多年的時間了，我的時間更長一些，不曉得那個發展突飛猛進的世界，此時此刻又是何種模樣？」

薛雨不帶感情地語調，打斷了他的幻想：「我只曉得，我縱是回去了，只怕之前的身軀也早已不復存在——因為，我是被人射殺后，才重生在這個世界中的！」

「什麼，你是說——」契爾丹臉色變幻幾次，喃喃道，「你的意思是，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也是因為已經死去？」

薛雨站起身來，把他手中的夜明珠，拿了過來：「或許是這樣的，所以，當下我們還是研究一下，能不能尋到另外的出口吧，莫要妄想回去的事情了！」

「小絮兒，難道你有出去的法子？」契爾丹連忙跟著站起身，喜道。

薛雨搖了搖頭，道：「在把你引至這裡之前，我便仔細檢查過了，這裡面並沒有打開石門的機關！當然就算有，為了防止陰險狡詐的你逃出去，也已經被我毀掉了！」

「哎呀，你這個丫頭，讓我說什麼好！」契爾丹苦笑著，搖頭頓足道，「既然都已經被你毀掉了，又說這些作甚，害得我空歡喜一場。」

「確是沒有石門的機關了，但是我們能尋到另外的出路！」薛雨手持珠子，朝著山洞走去，「當初我進的這山洞中時，便留意到這裡的空氣流通較佳，幸許另有與外界想通之處也說不定，我們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趁現在體力猶在，四處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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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爾丹道：「也好。」

兩人棄了那石門，反而朝著山洞深處走去。

然而，沒行多遠，契爾丹已經氣喘吁吁地癱坐在地上，冷汗直流：「不行了，我渾身乏力走不動了，小絮兒你還是自己走吧！若是順利找到出口，就而那時我命猶存，便告之我一聲。倘若你約莫我那時已命喪黃泉，便也無須回頭了，直接出去便好！」

薛雨把珠子舉到他的面前，這才警覺他臉色煞白，形容枯槁，不由蹙眉嘆道：「哎呀，你身上的毒，因為心情激動提前發作了！我身上沒有解藥，我們需要抓緊時間，儘快找到出口了！」

契爾丹搖頭道：「我留在這裡歇息一下，你不用管我了，現在我行動受阻，若是與你一同行事，反而會累及你！」

且不說這山洞盡頭在何處，單說越往裡行，出現的諸多分岔路口，就已經讓人眼花繚亂，迷失了方向，何況又是在這漆黑的環境中，一旦找到出口，縱然薛雨真的想折身返回去救契爾丹，只怕也難如登天了！

契爾丹正是不想脫離薛雨，才會如此說辭，但他能想到的，薛雨又怎能想不到？！

薛雨嘆了一口氣，在他身旁蹲下身來：「我這個人最是怕黑，且說到底，你會遇到如今的處境，均是拜我所賜！而且，我這個最不喜歡欠人情，不喜歡心懷內疚的感覺！就算我僥倖離開這裡，但國師你卻因我而喪生，餘生我又如何能夠心安？所以，你便莫要再提那些話了！你若是累了便安心休息，我可以攙扶你走，大不了我們走的慢一些！」

「可是，」契爾丹見她不肯捨棄自己而去，微微動容道，「絮兒，這山洞中沒有吃食，如果沒有在我們餓死之前尋到出口，到時候你我均會死在這裡！」

「那又如何，你我本就不是這世界上的人，能在機緣巧合之下，僥倖偷來這諸多年的時光，本就應該心滿意足！倘若，老天想要在此刻收了我們這條命回去，我們也已經賺了！」薛雨面無表情說道。

說著話，她伸手自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從中倒出一粒乳白色藥丸，將其放在掌心，送至契爾丹的嘴邊：「這顆雖然不是解藥，但因其乃為玄冰戒中所滲水汽，混以其他藥材所制，其藥效雖然不比冰戒，卻也能讓毒素的蔓延緩慢下來，暫時讓你恢復些許力氣！」

契爾丹連忙接過來，毫不猶豫地將其吞入嘴中，只覺那藥丸清香無比，又略帶了些寒氣，入肚之後，渾身異常的舒暢起來，不禁贊道：「絮兒不虧是聞名天下的藥師，這丹藥在外界只怕千金難求吧！」

薛雨嘆道：「只可惜，它沒有解毒功效，若是此時有玄冰戒指在就好了！」

契爾丹搖頭寬慰道：「正如方才你所言，我們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偷來的，再抱怨那可真的要遭天譴了！趁著現在我儲了一些力氣，咱們趕緊走吧！」

「好！」

薛雨連忙伸手攙扶著他的左臂，兩人接著朝前行去。

幸而這山洞雖深，其中卻也沒有設有機關之類的東西，是以，就在薛雨二人在這山洞中，停停歇歇地走了兩日之後，終於找到了山洞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