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Part1陸齊安

第二天一大早，明媚踏上了回E市的火車。

我開車送她去北京西站的路上，看她一臉困意，就笑她：「昨天玩得太累了？」

她揉揉額頭，聲音疲倦，眼睛里卻都是滿足的笑：「焰火好看，拔絲香蕉好吃，後來的香檳酒好喝，雖然只眯了一會兒但睡眠質量還不錯，總之——昨天過得算是值了。」

我笑：「你的要求倒是不高。」

她鄭重其事地點點頭：「這樣比較容易快樂。」

我原本要送她進站，卻被她攔住了：「我自己坐火車早習慣啦，不會有事的。」

我看她一眼，四周都是提著巨大行李箱神色匆匆的人，唯獨她輕車簡從，只一個小挎包，裡面放著她的寶貝兒子電腦和其他一些零碎東西，姿態隨便得就像是出門在附近公園裡逛一圈就會回來似的。

但我知道她這次絕對不是三兩天就會回來的。

我終究還是沒忍住，開口問她：「準備在那邊待多久？」

她怔了一下，然後字斟句酌地回答：「不好說。我爸爸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別太勉強自己。」

「我知道。」她扭臉朝進站口看了一眼，轉過頭來就笑著催我，「好了，我要進去了，你開車回去路上當心些。」

我點點頭。腳下卻沒有動。

她掀起眼睫看了我一眼，眉眼深深的，很明顯是猶豫了一下，然後往前走了小半步，湊近我身邊來，踮起腳在我嘴角親了一下，又迅速地離開了。

她那張臉紅得像是被火燒了：「我走了啊。」

我下意識地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傾低身子過去，湊近她唇邊吮了一下。

「別太勉強自己了。」我好像只會說這一句話。

她伏在我的胸口，點了點頭，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低低地說：「昨天……我很開心。」而後又是一句，「等那邊事情安定了，我就會回來的。」

「好。」我抬起一隻手自然而然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就像任何一對情侶那樣，「我等著。」

開車到了公司，收到了她的簡訊：「我上車了。還有啊，那天見到程畫扇我是真的很開心你知道嗎！我和她長得一點兒都不像……太好了。」

我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好一會兒，笑了。誰說她感情白痴啊，知道害怕我是把她當做別人的替代品，挺聰明的。

我預料的果真沒有錯，一直到元宵節過後，她都沒能回到北京來。

電話里她偶爾會向我提及她爸爸的近況，多數都是說情況很穩定，更具體的細節從來都不多說。我知道她是不想麻煩我，哪怕我們已然心知肚明彼此不再是以往那種假戀人的關係了。

她不提，我就也不問，只淡一些天氣啊什麼的輕鬆愉快的話題也不錯。

有一天無意中聊起了工作，她說自己要辭職，江以默不許，只好這麼以請假的名義拖著。我說：「說起辭職啊，明珠前天遞了辭呈。」

她立刻問：「你批了嗎？」

我笑：「別人要走，我總不能強留著。」

她的聲音明顯有些內疚：「……不會是受我影響了吧？」

我安撫她：「我是商人，兒女情長不會影響到工作。」

事實證明，這句絕對是個場面話。說完全沒有受明媚的影響而對明珠產生一些負面的看法，那絕對是假的。而明珠這個人也確實不簡單，她剛從陸氏辭職，立刻就找到了新的東家——京世。

京世的老總叫蘇鄴，四五十歲的年紀，身材明顯發福走樣，一雙小眼睛更是時時刻刻閃爍著精明和算計的光芒。明珠的新職位是他的高級助理，出入都緊密相隨，關係可見非同一般。

有一次在一場宴會上偶然遇見，角落裡，蘇鄴的手幾乎要伸進明珠高腰短裙裡面去了。我冷眼旁觀，視若未見，只在心底覺得明珠這個女人確實足夠能屈能伸的。她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因而勢利現實而又不失果斷。

三四月間正是生意繁忙的時候，每天都高強度運轉，日子過得充實而又緊張。A市分公司的李維打來電話告訴我和盛燕的合同簽下來了，我心道前幾天給宋越打的招呼果然有用，他終歸還是賣了我一個面子。

當天下午終於得了閑，我給宋越打電話，約他一起吃個便飯。

他驅車前來的時候，我剛點了一支煙，遠遠地瞧著許久未見的他明顯消瘦了不少，不由得一怔。

他坐定，指著自己的臉朝我訴苦：「你看看，你看看，我被你那個司機明媚害慘了！」

我先是一驚，下一秒就鎮定下來——還有心情開好久之前那個有關司機的玩笑，說明宋越的心情並沒有那麼糟糕。「怎麼？」我吐了一口煙霧，隔山隔水似的看著他。

「唉，甭提了！」他嘆了一口氣，身子后倚，靠向椅背，「前幾天兒不聽說她回E市了嘛，我心想反正我也挺閑就跟去看看，誰想連吃了幾天的閉門羹。好容易有一天我等了大半夜把她感動了，帶我去吃了頓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回賓館我就上吐下瀉的不行了。」

我微微挑了挑眉，有這等事？明媚沒有對我說。

「她人就在醫院，我也被那頓飯撂倒，進了醫院，連掛了好幾天的水，差點兒沒拉虛脫了。」宋越點了一根煙，罵罵咧咧，「媽的老子這些年追了多少女人，就沒一個跟我這麼犯沖的！」

我抿了一會兒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忽然想到一件事，就問他：「你從誰那兒聽她回E市的？」

「孫明唄！還能有誰。」

我盯著手指間明明滅滅的煙頭，眼神卻是一點一點銳利起來：「那他就沒告訴你，撂倒你那個是我媳婦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