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切其實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糟糕,包
第10章一切其實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糟糕,包括他的傷口
「鑰匙……應該是這樣沒錯……轉一下,發動車子……發動……」
嘀嘀——
林奈雪手忙腳亂地擰著汽車上的鑰匙,慌亂中按到了汽車的喇叭,直到聽見喇叭聲響,她才突然想起來自己根本不會開車,就算她成功發動了汽車,她也不可能開車回去!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她從車窗里探出頭看向四周,發現周圍都是黑黢黢的,好像沒有人居住,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才有零星的一點燈光。
她無比沮喪地想起手機在來的路上就被雷以烈扔掉了,所以她現在連給爸爸打個電話求救都不行。
安靜下來后,她立刻感覺到一種荒郊野外特有的、可怕的寂靜。
一彎弦月幽幽地掛在夜空中,淡白的月輝和漫天的星光此刻也顯得那麼暗淡,根本不足以驅散夜的漆黑。
一隻貓頭鷹藏身在附近的一株高樹上,偶爾幽怨地怪叫幾聲,更增添了幾分神秘和陰森的氣息。
她嚇得抱緊了自己的雙臂,睜大眼睛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不行,這裡太可怕了,她必須離開這裡!
有了!
她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了小屋裡昏迷的雷以烈。他扔掉了她的手機,但是他自己還有手機啊!現在他昏倒了,只要她能拿到他的手機,她就可以向爸爸求救了!
如果這裡是雷以烈以前生活過的地方,那媽媽一定知道這裡是哪裡!
她壓抑著內心的恐懼回到小屋裡,看見雷以烈還一動不動地暈倒在地上,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心裡不禁鬆了一口氣。
她躡手躡腳地靠近他,小心翼翼地從他的口袋裡找出了手機。
手裡握著手機,就等於握著向爸爸媽媽求救的希望,她慌亂的心也跟著稍微安定下來了。
她忍不住朝地上的人望了一眼,此時的雷以烈就像睡著了一樣,俊美的臉龐有說不出的安寧,只是額上被球杆砸中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著血,血凝聚成一滴之後,緩緩地滑過他帥氣的額角流下,落到地面上形成一攤暗紅的血漬。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這個樣子,她的心竟然一下子變得柔軟起來。
她苦惱地看著那個還在不停滲血的傷口,無論如何都不能說服自己就這樣漠然地離開。
就簡單地幫他包紮一下好了,他應該不會醒的。這樣想著,她開始四處尋找可以處理傷口的東西。
最後,她終於在一個柜子里找到了一個舊的醫藥箱,雖然裡面的藥品都已經過期不能用了,不過密封的紗布和藥棉應該還是可以用的。
她仔細地用藥棉拭凈雷以烈傷口的血漬,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被他英氣的眉毛、長長的眼睫毛、高挺的鼻子,還有薄薄的像花瓣似的唇吸引。他有著很好看的五官,皮膚也遺傳了西方人特有的白皙,即便是這樣近距離地細看,也找不到一點點瑕疵。
目光不經意地下移,她隱約看見雷以烈敞開的領口至肩膀處有幾道傷疤,看到這些疤痕,她吃了一驚。他身上的這些傷痕到底是怎麼來的?是小時候自己頑皮不小心弄的?可又不太像,難道是有什麼人……
不,我不相信這是人為的,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下那樣的狠手?她搖了搖頭,心裡有些隱隱作痛。
簡單處理完傷口,她又找來沙發上的一個靠枕墊在他的頭下面,好讓他睡得舒服一點。最後,她還找來了一條毛毯替他蓋上,以防他夜裡會著涼。
做完這些,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拿起手機準備給爸爸打電話。她熟練地按出爸爸的電話號碼等待接通,手機按鍵的聲音在此刻顯得異常響亮。
「嗯……」
昏睡在地上的雷以烈悶哼了一聲,他的右手隨之從毛毯下伸出來,看樣子像要去按額頭上的傷口。不過這個動作進行到一半,當他半睜開眼睛看到奈雪正拿著手機打電話的時候,便硬生生地僵住了。
「林……奈雪!」
他咬牙切齒地叫著林奈雪的名字,然後怒火中燒地爬起來,奮力撲了過來。
林奈雪正全神貫注地等待電話接通,突然聽到他的聲音,幾乎嚇得魂飛魄散。她「啊」地尖叫一聲,本能地想轉身逃跑,卻被隨後而來的雷以烈一下子撲倒在地上。
這時候電話里傳來嘟嘟的忙音,她驚訝地看向手機,卻發現手機完全沒有信號!
「你應該趁我沒醒來的時候逃走的,可是你竟然錯過了逃走的最好時機。林奈雪,把手機還給我!只要我還清醒著,我絕對不會讓你逃走的!」雷以烈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虛弱也非常惱怒,他的動作雖然因為受傷而有些遲緩,可是他的力氣還是比林奈雪大。
林奈雪拚命掙扎著,不想讓他搶回手機,兩個人在地上因為搶奪那部手機而廝打著。
掙扎中,林奈雪靈機一動,加大嗓門大聲說:「我們突然從家裡消失不見,爸爸媽媽一定會擔心的,我只想打個電話回去報平安而已!」她希望可以用這個理由說服他。
雷以烈卻冷笑了一聲,說:「你是希望他們來救你吧?你放心好了,我在來時的路上已經發了簡訊告訴他們,為了增進我們之間的兄妹情誼,我決定帶你去旅遊,他們還叮囑我好好照顧你呢!」
「什麼?增進兄妹情誼?」
林奈雪怔了怔:爸爸媽媽會相信他的話嗎?可是一想到他平時那麼完美的偽裝,她又泄氣了。
但她還是不肯放棄,努力閃躲著不想讓雷以烈奪回手機。
不管怎樣,她必須打這個電話。現在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必須打電話回家向爸爸媽媽說明並且求救!
爭奪中,雷以烈的頭又撞到了旁邊的傢具,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又開始滲出血來,染紅了潔白的紗布。
林奈雪遲疑了一下,動作就下意識地輕柔了許多。雷以烈趁機再次抓住了她的手,用盡全身力氣將她手裡的手機狠狠地拍了出去。
黑色的手機就像一顆隕落的流星,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啪的一聲撞在前面的牆上然後跌落在地,外殼、電池還有其他一些零件,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
見手機摔壞了,雷以烈鬆了一口氣,身體似乎也支撐不住了,腦袋昏昏沉沉地靠在林奈雪的肩膀上,再次暈了過去。
林奈雪見他又不動了,心裡有些緊張,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暈過去了。
「雷以烈……」
她試探地叫了他一聲,可他還是一動不動,沒有反應。
她又試探著推他,可是推不動;再用盡全身僅剩的力氣想把他推開,還是推不動他,而他也沒有反應,她這才相信他是真的暈過去了。
現在還是秋天,坐在地板上有點兒冷,幸好雷以烈的身體很溫暖,他的體溫替她驅趕走了那一點寒意。
隱約聽見窗外的山風很大,枝葉翻滾的聲音就像波濤洶湧的大海發出的陣陣海浪拍岸聲……
這個夜晚真的很安靜。
她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最後終於疲憊地沉沉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
清晨的陽光破窗而入,迷迷糊糊中,林奈雪聽到幾聲清脆的鳥叫,緩緩睜開了雙眼。
剛剛從睡夢中醒來,她還沒搞清楚狀況,以為自己還睡在新家中自己的小床上,想伸一個懶腰時才發現情況有些不對,雙腳輕輕一動,就伴隨著一陣金屬嘩啦啦的響聲。
她這才完全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現在睡在一間陌生房間的小床上,而她的雙腳被一條鐵鏈綁住了。
鐵鏈上銹跡斑斑。她嚇得大叫了一聲,想起昨天晚上被雷以烈強行帶出來的情景,馬上就意識到這一定和他有關。
以烈到底要做什麼?難道他真的……要我死掉嗎?她胡思亂想著,不經意地抬眼,看見房間另一邊的沙發上躺著一個人,正是熟睡中的雷以烈。
淺金色的晨曦灑在他俊美的臉龐上,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尊高貴的白玉雕像般完美。
可是此刻林奈雪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善於偽裝的惡魔。
她以為她已經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她以為他之前對她做的事已經夠殘忍了,可是現在她才知道,他的舉動永遠都會超乎她的想象。
想到昨晚的事,她真的很後悔,她怎麼可以和惡魔一起睡著?
就算沒有了手機,她也應該趁他昏倒時自己先逃出去再說。只要朝著昨晚看到的遠處的燈光跑過去,就一定能找到人求救的,不是嗎?
她越想越不甘心,就嘗試著挪動了一下雙腳,好像還是有一些鬆動的餘地。於是她緊咬著下唇,嘗試著用手去扯鏈子,想把鏈子扯斷。
「除非你可以扭斷自己的腳,否則是沒用的。」雷以烈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林奈雪驚恐地看過去,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了起來,正悠閑地看著她。
雷以烈勾起唇角冷酷地笑著,揚了揚手中的一串鑰匙,說:「不要企圖逃走,只有我手上的這串鑰匙才可以解開你身上的鐵鏈。」
如果不是自己確確實實正被鐵鏈綁著,林奈雪真的無法想象這個事實。
她十分不解地問:「這裡怎麼會有鐵鏈,難道這是你早就計劃好的嗎?」問完她自己先打了個寒戰——如果他說是的話,那就證明他是一個比她想象中還要可怕得多的人。
儘管一再提醒自己不要再奢望什麼,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直到這時她心裡都還有一個聲音在說: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直直地看著雷以烈,眼中有一抹不易察覺的期盼。
聽到她的問話,雷以烈俊逸的眉頭緊鎖,然後很快又鬆開。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別開臉冷冷地說:「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不過,只要你答應在我沒同意之前不搬出去住,我可以馬上幫你解開鐵鏈,帶你回去。」
原來,他這樣做是為了逼迫她投降。
林奈雪的唇邊浮起一抹倔犟而自嘲的笑意。她直直地看著雷以烈,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顫抖著:「那不可能,我一定會搬出去,我一定要離你這個惡魔遠遠的!」
雷以烈的心沒來由地抽搐了一下,她的話就像一根針狠狠地扎進了他的心臟。她的語氣那麼倔犟,聽起來沒有一絲挽回的餘地。
也對,在他做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情之後,他還能奢望她爽快地答應他嗎?
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他轉頭再次望向林奈雪,看見她略顯凌亂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腦後和肩頭,白皙精緻的臉龐因為受了驚嚇而略顯疲憊,一雙栗色的眼睛里寫滿了失望和警惕。
他牽動了一下唇角,想擠出一個不屑的笑容,心裡卻滿是苦澀。
「好,我看你到底能撐多久!」他假裝不屑地說。
說完,他從沙發上站起來,雙手插在口袋裡,邁著慵懶的步伐假裝不在意地走出了房間。
林奈雪下意識地想叫住他,最後還是忍住了。
現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空氣里四處瀰漫著陳舊傢具的氣息,就連窗外照進來的陽光都顯得那麼清幽。
在這裡沒有汽車的轟鳴聲,沒有城市裡特有的人聲嘈雜,只有鳥兒在樹林間此起彼伏的婉轉鳴叫聲。
這裡的白天和晚上一樣寂靜,寂靜得讓人害怕。
夕陽西下,樹林里的鳥兒也開始返巢棲息,不再吵鬧。
隨著暮色的降臨,草叢裡的秋蟲開始偶爾悠閑地鳴叫一聲,彷彿在為夜晚的歌唱練嗓子。
林奈雪就這樣躺了一整天,看著窗外漸逝的時光,緊張不安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
咕咕……
餓了一整天的肚子開始抗議,她抿了抿唇,咽了一口口水,希望這樣可以抵禦一下飢餓的感覺。可是這次肚子反而叫得更厲害了。
客廳里偶爾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她知道那是雷以烈在客廳里走動。她不知道他在客廳里做什麼,也不想叫他。
奈雪,一定要忍耐,不可以因為飢餓就向那個惡魔妥協!她一邊在心裡為自己打氣加油,一邊將目光投向窗外,試圖借著看窗外的景色轉移注意力。
窗外天空中的雲絮層層疊疊的,被夕陽染上了一層暖色,看起來好像肉鬆蛋糕啊……
咦?怎麼還散發著食物的香味呢?
她以為自己因為太餓而出現了幻覺,努力吸了一下鼻子,卻更清晰地聞到了一股食物特有的香味。
沒聞到這股香味之前,她覺得自己還能忍得住飢餓的感覺,可是聞了這股香味之後,她立刻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飢餓的感覺幾乎淹沒了她的理智。
可是當她循著香味的來源,看到端著一盒泡好的速食麵站在門口的雷以烈時,她的理智又回來了。
雷以烈帶著一個淡淡的微笑站在那裡,可是他的眼神又是那麼複雜,含笑的眼神分不清是友善的還是在嘲弄她。
她警惕地看著他問:「你又來做什麼?」
雷以烈聳聳肩膀,抬了抬手裡那盒已經泡好的速食麵,聽起來像是很好心地說:「一整天沒吃東西覺得有點餓,所以泡了一盒速食麵。難道你不覺得餓嗎?」
林奈雪很想說「我當然餓」,可是看到他那副自信得意的樣子,她只是瞪了他一眼,然後冷冷地「哼」了一聲。
雖然她的態度表現得很堅決,但她沒發現自己的視線一直都落在雷以烈手裡的那盒速食麵上沒移開過。
雷以烈自然看出來了,他故意把那盒速食麵往林奈雪面前湊了湊,帶著些許嘲弄說:「現在還想搬出去住嗎?只要你答應不搬出去,我不但幫你解開鐵鏈,還把這盒面給你吃,怎麼樣?」
林奈雪努力了好幾次才將目光從那盒面上移開,撞上了雷以烈似笑非笑的眼神。
聽到他的話,她覺得很不可思議,鄙夷地說:「喂,雷以烈,你以為我是三歲的小孩子嗎?居然想用一盒速食麵來引誘我,你不覺得你太幼稚了嗎?」
「也對,我真的很幼稚。」雷以烈不但不生氣,還順著她的話說,「看來,我高估了一個笨蛋在困境中的自我解救意識。那麼這盒面還是我自己吃掉好了。」
說著,他悠然自得地坐在對面的沙發上,開始慢條斯理地吃起面來。
林奈雪又餓又氣,感覺整個人都快昏過去了。
她氣惱地看著正在吃面的雷以烈,見他故意裝出一臉非常享受的表情,忍不住大聲嚷道:「什麼?笨蛋?你才是幼稚的笨蛋吧,不對,你是超級大壞蛋!雷以烈,你聽著,就算是餓死,我也絕對不會屈服的!」
聽了她的話,雷以烈停止了咀嚼速食麵的動作,心情很複雜地望著她說:「好,我……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屈服。」
說完,他再次逃跑似的走出了房間。
和上次一樣,林奈雪並沒有叫住他,也沒有說什麼抗議的話。彷彿她對他的所作所為真的認命了,她已經徹底把他當成惡魔,不再對他抱一絲希望了。
雷以烈的眼神在轉身的那一刻變得有些沉靜和憂傷,他就像一個在黑暗的森林裡迷路了很久的小孩,那樣渴望著光明的世界,卻只能慢慢絕望。
難道他真的做錯了嗎?
他默默地坐回客廳的沙發上,將剩下的大半盒速食麵隨手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眼神茫然而空洞地看著窗外瑰麗的夕陽美景,心潮起伏不定。
或許她說得對,一切其實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糟糕,包括他的傷口。
可是他真的沒有辦法將這些傷口示於人前,也沒有辦法將過往的一切都忽略和遺忘,他沒有勇氣……
如果我把那一切都告訴她,她會同情我吧?這個想法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里,隨即他猛地搖搖頭,想把這個念頭從自己腦袋裡趕出去。
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間變得有些兇狠,那狠戾的眼神彷彿在說: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可與此同時,他又想到了第一次在家附近的路口遇到林奈雪時,她那樣溫暖地微笑著走向他的畫面。
他不能不承認,那是除了媽媽以外,第一次有一個人靠近他時,讓他有溫暖和期待的感覺。
也許這個女生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複雜,因為她的眼神是那樣純粹和自然。既便是他對她做過那麼多過分的事之後,現在待在她的身邊,他也莫名地感到安心。
那麼,真的是他對她太過分了嗎?
「以烈!雷以烈!」正當他內心搖擺不定的時候,房間里突然傳來了林奈雪的聲音,而且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著急。
他條件反射般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大步流星地走到房間門口,看見她安然無恙地坐在床上才暗自鬆了一口氣,臉色有些陰晴不定地問:「什麼事?」
林奈雪以為自己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是當她看見雷以烈站在自己面前時,那個想了很久的借口還是有些難以啟齒。
她的臉漲得緋紅,眼神慌亂地四處閃躲著,右手食指緊張地摳著身下的床單。
雷以烈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疑惑地看著她追問道:「你叫我到底有什麼事?如果不想說的話,我就出去了。」
「等……等一下……」林奈雪急了,趕緊叫住他,咬了咬唇鼓起勇氣說,「人有三急,你不讓我吃飯,難道還不讓我……去上廁所嗎?」
她的臉紅得就像蘋果一樣,最後那幾個字輕得幾乎連她自己都聽不見。
雷以烈也覺得尷尬,可他注意到她除了害羞之外,還有些緊張和慌亂。
她不是一個很擅長撒謊的女生,所以她在說謊的時候有特別多的小動作,比如眼神閃爍不定,比如手指不停地摳著床單……
他咬唇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猜到她可能不是真的想上洗手間,而是有別的什麼目的。但他破天荒地竟然不想揭穿她,反而上前打開了鐵鏈的鎖,自己牽住了鏈子的一端,另一端還系在奈雪的腳上。
然後,他假裝很平靜地說:「這裡的洗手間因為長時間沒有人用,已經壞掉了,我只能帶你去外面的樹林里。」
林奈雪沒想到他竟然真的相信了她的話,還要把她帶到外面去,這樣她逃跑起來就更方便了,她不由得喜形於色,指了指腳上的鐵鏈問:「這個不打開嗎?」
雷以烈看著她,輕輕勾起唇角冷笑道:「打開后你好逃跑嗎?」
「呃,那……那好吧。」林奈雪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跟在他的身後一邊走一邊想對策。其實系在她腳上的鐵鏈比較細,不算太重。只要能支開他,並把鐵鏈的另一端拿過來的話,應該不會太影響她逃跑。
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怎樣才能支開他?
她低頭看著腳踝上的鐵鏈,不禁下意識地嘟囔了一句:「怎麼感覺我好像一隻被拉來遛的狗?」
走在前面的雷以烈冷不丁聽到她這句話,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心裡的陰鬱彷彿一下子一掃而空。
他找了一處草叢和灌木都比較密比較高的地方,說:「就在這裡吧。」
「哦!」林奈雪應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疑惑地看著他的背影——他剛剛的語氣好像很溫柔。
是她聽錯了嗎?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如果說她有機會逃跑的話,現在不就是最好的時機嗎?
她紅著臉,強忍著害羞鼓起勇氣說:「好。可是,你不是應該走開一點兒嗎?如果旁邊有一個人的話,我會……會上不出來……」
雷以烈悠閑地雙手抱胸背對著她,淡淡地說:「那是你的事情,能讓你出來已經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林奈雪又羞又氣,抗議說:「哎,雷以烈,你知不知道什麼叫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啊!」
雷以烈聳聳肩,說:「你放心好了,我是絕對不會回頭看你的,至於那些不雅的聲音,我也會自動忽略的。」
林奈雪頓時氣急了,她真的沒想到自己豁出去之後換來的是這樣的結果。無論她怎麼說,雷以烈就像一尊入定的大佛一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根本不打算妥協。
這一整天她什麼都沒吃,當然不是真的想上洗手間。
她見無法支開他,只好放棄了:「算了,我不上了,可惡!」
雷以烈彎起嘴角,眼中劃過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一邊拽著她往回走,一邊心情很好地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如果天色再晚點兒,我可不會再陪你出來了。」
「哼!」林奈雪賭氣冷哼了一聲,撅著嘴不說話。
每當雷以烈拽一拽鐵鏈,她就故意把鐵鏈用力地往回拽一下,雖然每次的結果都是她的力氣比不過他,被拉得向前狼狽地走幾步,但一路上她都沒有放棄過這種無聲的抗議和掙扎。
回到小屋以後,林奈雪以為雷以烈還會將她帶到原來的那個房間綁住,卻沒想到他把她帶到了另一個房間。
看到這個房間里簡陋的廚具,還有籃子里的幾個西紅柿和雞蛋,她疑惑不解地看了看身邊的人,眼中充滿了疑惑。
「材料就只有這些。」雷以烈假裝不在意地問,「你會做飯吧?」
林奈雪怔怔地看著他,本能地點了點頭:「嗯。」
她愣愣的樣子就像一個被弄得莫名其妙的小孩,看起來很惹人憐愛。
雷以烈差點忍不住伸出手摸摸她那一頭柔順的栗色長發,右手伸到半空中才發現這樣有些不妥,於是狠狠地揮了一下手,裝成不耐煩的樣子說:「我只給你半個小時,如果這半個小時你不能把東西做好的話,今天晚上你就不要吃東西了。」
聽了他的話,林奈雪眼中頓時迸發出驚喜的光芒,她幾乎開心得跳起來,不確定地追問道:「我真的可以自己做吃的嗎?」
雷以烈不敢直視她,彆扭地轉過臉冷冷地「嗯」了一聲。
「太好了,謝謝!」
林奈雪開心地衝到廚案旁邊,像捧著寶貝一樣拿起那幾個西紅柿沖洗起來,同時不忘感激地沖雷以烈展開一個甜美的笑容。
她真的沒有想到他會突然發善心讓她做吃的,她不由得想起自己不肯吃飯,媽媽溫柔地哄她吃飯的情景。媽媽說,只有真心疼愛你的人,才會關心你餓不餓……
她心裡不由得生出一股暖流,這麼說,雷以烈好像也不是那麼沒心沒肺嘛。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還是先趕緊填飽肚子吧。她開始麻利地行動起來。
只用了十幾分鐘,她就做好了西紅柿蛋花湯,然後將電飯鍋里煮好的飯泡進去,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愛心泡飯就做好了。這是媽媽以前常常做給她吃的泡飯,媽媽去世之後,每次奈雪遇到困難的時候,她就會做這種泡飯給自己吃。吃著有媽媽味道的飯,就好像媽媽在她身邊鼓勵她,給她勇氣。
雷以烈下午吃了幾口速食麵,原本就沒有吃飽,現在聞到飯菜的香味,很快就覺得餓了。
他回頭看見林奈雪捧著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泡飯,忍不住偷偷咽了一口口水,故意板著臉說:「喂,讓你做飯你就只做一份嗎?我也餓了,這份我要吃,你再去做一份!」
「什麼?你不是吃過泡麵了嗎?」林奈雪有點兒奇怪地看著他。
雷以烈心虛地把視線移開不敢看她,耍賴說:「你沒聽說過泡麵沒有營養嗎?我要吃飯!」
說著,他拿著勺子搶著吃了幾勺,便立刻被這碗美味的泡飯吸引住了。
林奈雪怔怔地看著他像小孩子一樣無賴的行為,氣得紅了眼眶。她賭氣把飯碗扔到桌子上:「你怎麼可以這樣!這是我按照我媽媽的方法做給自己吃的,現在被你搶了,我寧願不吃了!」
「你真的不吃了?」雷以烈看似認真卻又帶著些許調侃的意味問道。
林奈雪咬著下唇把臉轉向一旁,賭氣不看他,也不理他。
雷以烈坐下來把那碗泡飯放到自己面前,假裝滿不在乎地說:「不吃就不吃,我沒嫌棄你,你倒嫌棄起我來了。」
他故意大口大口地吃起泡飯來,一邊吃還一邊用無所謂的語氣說:「嗯,這樣做出來的泡飯味道還不錯……」
林奈雪本來就很餓了,回想之前自己受到的種種委屈,她再也忍不住,眼淚悄無聲息地從眼眶裡滾落下來。
她死死地咬著下唇,不發出一點兒聲音,倔犟地睜著眼睛默默地看著雷以烈正在吃的那碗泡飯,雙手握得緊緊的。
雷以烈終於感覺有點兒不對勁,憑直覺抬起頭,卻看見了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心裡覺得非常震驚。
她居然哭了!
被「三人幫」惡整恐嚇的時候,她沒有哭;被不良少年欺負得遍體鱗傷的時候,她沒有哭;現在,她竟然為了一碗泡飯哭了?
他捧著飯碗有些不知所措,看到她無聲地哭泣的樣子,他心裡真的好亂,想上前去安慰她,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也覺得自己很過分,明明說了允許她自己做飯吃,現在卻把她做好的飯搶過來。可是如果就這樣把泡飯還回去,跟她道歉,他又做不到,想了半天,他才做了一個決定。
他跑到廚房重新拿了一個碗,把泡飯倒了一大半進去,然後將那隻碗往她面前一推,假裝不屑地說:「不就是一碗飯嗎,有什麼好哭的,分你一半好了。」
林奈雪滿臉狐疑地看著他,不太確定他是不是又在捉弄她。
雷以烈避開她的目光,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說:「看什麼看,快點吃!惡魔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這麼好的心情!」
林奈雪吸了吸鼻子,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也坐到了桌旁。捧著雷以烈分給她的那半碗飯,吃幾口就朝他看一眼。雖然雷以烈一直在低頭吃飯,沒有看過她一眼,可她還是感覺到他有些不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