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第1章楔子

初冬，漸冷。自昨兒個下了場雪后，帝都的天便開始冷了起來。

黑夜的寂靜才剛被初陽所撕裂，躲在房中的宮人們便不得不團著袖口出來忙活。專門負責晴嵐軒「主子」的兩個小太監搓著凍得通紅的臉頰，滿嘴都是埋怨的話。

到了門口，兩個小太監稍頓了下步，抬頭看向連宮都算不上的地方。破敗的匾上勉強還能看出老舊的題詞，旁邊的漆皮掉了不少，露骨的顏色看得人有種滲入骨髓的涼意。門前堆砌的白雪，混了些枯葉污湯，不僅阻礙了行路的步子，也弄髒了太監們的鞋子。

其中一個太監挑弄著尖刻的臉，甩了甩自己冰涼涼的腳，低聲發出一聲怪叫：「這……這女人怎麼連雪都懶得掃，八成還沒起呢！」

「我看，就是欠教訓。」另一個太監搭話，臉上滿是輕蔑與不屑。

「哎呦，就算是被下了那種聖旨，又趕到這種破地方來，可皇上終歸沒將她打入冷宮，更沒廢了她。咱也得悠著點啊，萬一哪天翻身了，咱們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嘖，你放心吧，就個軟貨，皇上早就對她厭棄了，不然就不會下這種聖旨了。你要討好，還是費費心思送點禮去筱月殿吧。」

「也是，這種挨了打都不知道吭一聲的女人，註定翻不了身。昨天是去太醫院做工，太便宜她了，今天咱就拉她出去浣衣局，好好讓這貴人給咱洗洗衣服。」

兩個說著，不由的露出一絲殘獰的笑容，隨後便一同推開了這晴嵐軒老舊而不能避風的木門。

隨著吱呀一聲響起，灰塵落雪靜靜的撲在了地上，兩個小太監不停的揮動著手，怪聲怪氣的說：「她這地方，還真是一天不打掃就髒兮兮的，八成是有人給她扔灰了。」

「她活的越慘，咱的賞就越高，你該感謝她了。」為首的太監笑道，而後在這昏暗的屋中找尋著那女子的身影。忽然間，他的眼瞳縮動了一分，彷彿是看到了什麼。

床下，櫃旁。一抹纖細的身影雙手撐地，有些蜷縮的跪在那裡，她安靜的一動不動，長長的頭髮順著兩邊搭垂下來，蓋住了她蒼白的面容，她身上緊裹的褻衣也讓她看起來格外單薄。最讓人不解的是，她竟將一套看起來極為厚重的紅色大袍整整齊齊的疊放在床上，而在那衣服上，還放著一樣做工精緻的釵。

那小太監輕輕吞咽了下唾液，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他與身後的太監對視了一眼，然後小步的上了前。當他用他的指尖戰戰兢兢向她鼻下探去后，他猛的一縮，驚恐萬分的向後退著，甚至連身子都開始發抖。

而後，便從這晴嵐軒內，傳出一聲大喊：「皇後娘娘殯天了，皇後娘娘殯天了！！！」

雪，又開始下了。晴嵐軒外漸漸聚集了很多宮人，但無人敢多做停留。屋中女子，依舊安靜的跪著，像是在做一場儀式，又或是在向誰謝罪。

只可惜，卻沒人敢去探究。

但是更重要的是，此時此刻，沒有一人能猜想到，其實這……僅僅只是一個開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