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丟車保帥(2)

第12章 丟車保帥(2)

第12章丟車保帥(2)

「臣妾與皇上的羈絆,絕無感情可言,皇上比誰都清楚!所以此刻,皇上大可不必將它搬出來說事!慕晴受不起!」慕晴仰頭,倔強不屈,然而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慕晴卻有些混亂了。她怎麼了,這樣不像她,似是完全失去了冷靜。她向來不會如此直截了當,她完全可以用著滿腹計策讓北堂風撤手。可是,她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彷彿是心中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蔓延到連自己都無法掌握。

然,當北堂風聽到慕晴的話后,有了一瞬的怔然。在那絕美的眸中,竟閃動了透徹的傷,毫無掩飾。使得慕晴也愣了一下,柔軟的心頭,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住。

為何此時,這個男人竟將那冰冷的盔甲就這樣毫無防備的丟棄;為何此時,他要用那彷彿被傷的遍體鱗傷的眼神望著她;又為何此時,她會後悔,後悔將那句話毫不偽裝的說出來。

慕晴驀然轉開視線,似是再也不敢與北堂風對視。而北堂風卻忽然笑了,笑的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要冷。

他一把捏住慕晴的下頜,強迫她望向自己,他沉默著,卻彷彿有千言萬語。

「我……」慕晴有些凌亂,剛想說什麼,北堂風卻忽然壓下了唇。沒有任何徵兆的鑊住了慕晴的唇,狠狠的佔有她的一切。

這個吻,似是被北堂風灌注了對蘇慕晴所有的愛與恨,霸道而瘋狂。那股熟悉而凜冽的寒香,頓時席捲而來,無情的纏繞著她,也讓她無暇思考任何事情,只能被禁錮在他的世界中。

此時的慕晴,當真有些無措了。

這是北堂風第一次如此吻她,瘋狂,殘忍,又飽含著一種莫名的痛楚。

「唔……」慕晴蹙眉,用力想要推開北堂風,卻被他毫不留情的鑊住雙手,而後一把壓在身側,卻又小心的沒有觸及她手臂上的傷。

直到慕晴幾乎快被這帶著凜冽寒香的吻徹底吞噬之前,北堂風才慢慢鬆了手。他緩緩移開,在他們有些紅腫的唇上靜靜拉開一根仿若牽絆的銀絲,將他們深深的拉扯在一起。

望著只能拚命喘息的慕晴,北堂風輕柔的替她將凌亂的髮絲順到耳後。他望著她,輕笑,然後靠近她的耳畔,用著比任何時候都要冰冷無情的聲音說:「你說的對。你受不起朕的愛。但是,朕還是會保你。此事,無關情愛。」北堂風又笑了幾聲,而後慢慢的脫離了慕晴的身子,任由她癱軟在地。

隨後,北堂風靜靜的轉了身,彷彿再無留戀。在輕吸了口氣后,便獨自向著另一方向而走。

凝望著那抹愈行愈遠的孤寂身影,慕晴心頭竟又被那種陌生的痛楚填滿。她其實並不想與北堂風對峙成如此局面,但是為了逼他不去插手此事,她不得已而為之。但現在看來,北堂風似乎並不打算撤手,這才是最麻煩的事。

慕晴靜下心,費力的從地上爬起,她靜靜的在紅牆內走著,滿腦子都是方才北堂風的樣子,心頭不禁再一次的揪痛了。

明明警告過自己,但對於他,她好像還是有些迷失了。

這時慕晴忽然站定,緊蹙起眉。現在根本就不是去想北堂風的時候,當務之急應是好好斟酌保全茗雪的方法。她輕輕側咬指尖,陷入了沉思。

這場大火,絕非一時起意,更不是簡簡單單的苦肉陷害。

這乃是「無中生有」之計,一場大火,有虛有實。又借了茗雪對筱月殿之恨做了個順水推舟,而後再接調虎離山之計。此三計連用,目的便是將她蘇慕晴置於網中,百口莫辯。

一切的一切,都是精心布局。

甚至這場賭命的燒宮之火,連北堂風都沒有料到。

這個局,也絕對不是柳惠蓉能想得出來的!

慕晴眸子微顫,更加用力的咬了下指尖。

柳惠蓉背後是誰,會是柳相國?慕晴搖了搖頭。

不可能,聽聞柳相國剛剛回京,定然不會做如此長遠布局,所以不會是柳相國。

那究竟是誰,是誰如此想要了自己的命?

她蘇慕晴,又究竟在與何人鬥法?

慕晴用力撮動了下手臂,忽然間感覺自己身後涼風凜然,彷彿有種被人緊緊盯住的感覺。

這皇宮之內的陣陣殺機,絕非兒戲。稍有不慎,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究竟,究竟有什麼方法,能避過背後之人的眼線,又能在北堂風有所動作之前,救茗雪於水火?

慕晴咬唇,似是陷入了更深一層的思考中。這時,一陣風起,將慕晴的衣衫撩起了一角,忽然有一樣東西顯露出來,頓時吸引住了慕晴的目光。她將這東西從腰上拿下,放在手上正反捻動了下,半響,她忽然揚動了一絲喜悅之色。

或許,茗雪有救了!

但,還差一個最關鍵的人。

就在慕晴愁思冥想之際,抬眸間忽然見到正從宮外回宮的上官羽。她先是一愣,隨即揚動了一絲笑。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日終於驗證了這句話!

在好不容易「抓到」上官羽后,蘇慕晴便強帶著她去了鳳陽宮,然後大筆一揮在一封信上寫了幾個字,同時給一頭霧水的上官羽加以解釋,使得上官羽的臉上頓時顯出了自責之色。對於這點,蘇慕晴很樂意利用,於是便以「你欠我的」為名,迫使上官大人當了回信差,屁股還沒坐熱便又出了宮。

但這時候的蘇慕晴卻不知道,身在明陽殿的北堂風也在撰寫一封信。很快便有一抹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北堂風身側,那人一身白衣,雖然俊美,卻看起來凜冽無比。只見他半跪於地,淡淡道,「皇上,卑職前來領命。」

北堂風在頓下最後一筆后,用力一勾,而後折成一封信交給男子,並告知他去處。待江聽雨離去,北堂風也如蘇慕晴般長長舒口氣。

他負手走於大門前,仰望天上無星的夜,眉頭緊鎖。

希望一切都可以順利進行,因為無論如何,他都要保住這個女人!無論要犧牲誰。

離開皇宮的上官羽應著蘇慕晴的要求來到了一座府宅門前,剛要進入,忽然見到一抹修白的身影,使得上官羽頓時警戒,側過身子靠在牆邊。

來人一身白衣,看起來若夢若幻,在他的身上,纏著一條硬質藍帶,一見便知裡面鑲嵌了軟劍。而他相貌俊美,但略微有些蒼白,長發高束,隨風而動,好似這夜間無聲而至的雨滴。

江聽雨!

上官羽蹙眉,更是增加了一分警戒。

江聽雨是北堂風手下的另一名心腹。他不立具體官職,專門為北堂風做細作探聽各路大臣的情況,以明民間之事。雖然有很多人試圖挖出江聽雨,但是他卻精通易容,誰也不知道他究竟長什麼樣又身在何方。

他與江聽雨向來不和,若不是皇上在中間調,他們想必早就起了刀光劍影。此刻皇上喚來了江聽雨,怕是要做之事是不想讓皇後知道的。如此看來,皇后和皇上,都遞信給了這府中之人。

上官羽抿住唇瓣,抬頭看向那府宅的牌匾。此次,二擇一。只看這人,選誰之道而行之了!

祈親王府,寂靜怡然。古香古色的院中,能聽到纏在假山四周清泉潺潺。

琴弦勾動,修長的指尖一一撩過,仿若流水。

北堂墨獨自靜坐與庭院雙手撫琴,身著淡雅白衫,解下發束的墨色長發靜靜垂於身側,偶有幾縷被風揚動,勾起了一種寧謐的優雅。

皇宮所見之處,火色燒空,他卻好似毫不在意,輕奏一曲《廣陵散》,俊眸微垂,沉醉在那絲絲音律之中。

一襲藍衣的離若白自外而入,在北堂墨身邊低聲道:「王爺,方才上官大人及江大人均來了府上,各將一封信交予王爺。」

若白說罷,便將兩封還未開頁的信放在了北堂墨身旁的石桌上,而後靜靜退於一旁。

北堂墨低垂眼眸,並未回應任何話語,依舊認真的波動著琴弦。

「王爺不看信嗎?」若白疑惑,輕聲低問。

據他所知,上官羽和江聽雨,現在一位所屬皇后,一位是皇上的心腹,此二人一同前來,定然不是小事。

北堂墨未曾停了動作,只是同時淡淡而道:「信里內容,猜到一二。」

北堂墨將指尖輕輕抬開,院中的聲音也隨之消逝。他將雙手按在琴上,悄然抬了那琉璃色的眸。半響,他才拿起桌面上的兩個信封,凝視了一會,指尖掠過其上所寫的兩個「親啟」。

一個渾厚有力,一個柔中帶剛。

北堂墨勾動淺唇,而後優雅的靠於石桌邊上,借了府宅中淡淡的光,將信一一拆開。他從上至下,細細讀過,隨即化為一抹深邃的淡笑,過了好一會,他才又將信放回桌上。

「王爺,究竟……」若白見北堂墨看似已有定論,於是向前詢問。

「若白,紙、筆。」北堂墨說道。只見他一隻手撐在額旁,一隻手拿起桌上放著的花瓷邊小酒杯,放於唇畔,輕輕的飲啜了一口,看起來不慌不急。微風輕撫,撩動著他垂於胸前的髮絲。半朦朧的月色,將他低垂的俊眸映照的更加深不可測。

沒過一會兒,離若白便拿著北堂墨所要之物回到院中,並將紙筆放於桌上。

北堂墨優雅的拿過筆,只是隨意的在紙上寫了幾個字,而後折成三印,交予離若白,道,「若白,替本王,見一見茗雪吧。」

若白聽后,似是很快便明白了,拿著那封信即刻離開了王府。

北堂墨靜靜起身,半靠在石桌上,一手拿著酒杯,一邊望著那被火燒紅的夜色。他輕飲一小口,晶亮的液染在他的薄唇之上,在他琉璃色的眸中,閃動著誰也看不透的光暈,「今天的夜色,比平日里的漆黑無味,美多了。」

次日,晨時。清冷的風將皇宮又增添了一份不近人情。剛剛有些化開的雪,纏著一份濕潤,悄然的滲入牆頭格瓦。

紫御宮前,侍衛重兵把守,宮女太監行至此處均不敢抬頭多望。聞說這裡是對宮廷三品以上命婦下刑罰之地。據說僅僅站在門口,就能從流煙中感受著那絲絲血腥。

今日的正宮之審,便是在這裡進行。

與其他女子不同,今日前來的皇後娘娘倒是一臉從容,穩重而大氣,若說是被審之人,倒不如說像是來行宮宴。在她的臉上,始終揚動著一絲淡然,那份巋然不動,讓把守這裡的人都不禁多看了兩眼。可若是有心人細細看去,則又會發現蘇慕晴眼角隱約透著的疲憊。

終歸來講,這一次公審,關係到的再不是她一個人的事,而是牽連到茗雪——她視如親人的女子。

她抬了眸,風輕輕撩動她面上的髮絲,將她那略有憔悴卻依舊傾城的面容緩緩遮住。她抬步,想要前行,卻被一聲「皇上駕到」喝住了步子。

慕晴心頭一緊,似是回想起昨日與北堂風的種種不快。她回了頭,卻在稍有期盼的同時,多了一份黯淡。

北堂風依舊俊美。他腳踏金履龍靴,身著十八龍黃袍,宮人跪拜,萬眾矚目。他墨色長發在他身後輕輕拂動,撩起的是一種無法直視的驚世威嚴。他挽著笑靨如花的柳妃,羨煞所有后妃宮人,仿若他與她,才是誰也無法拆散的傾世璧人。

慕晴靜靜看著,原本向前踏出的腳尖,悄然的收回裙袍之內,臉上轉而揚起了一抹蒼白的笑容。

「臣妾,給皇上請安。」慕晴垂了眸,獨自一人半跪在側。然而她的請安,卻換不來北堂風的任何一句話,只有那與她交臂而過時揚起的寒香,悄然刺入她的心裡。

這一刻,留下了慕晴,依然獨自半跪宮外。

「皇後娘娘。皇上已經走了。」上官羽低語,探出手攙扶慕晴。

慕晴自嘲的笑了,手扶上官羽,靜靜的起了身。那陣絲絲揪痛,讓她自己都看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為何一遇到北堂風,便會失了平常心。

慕晴搖頭,正欲前行,忽然又看到一行人。慕晴蹙眉,隨即凝重的扯動了唇。

柳相國今日也來了。只見一身相服之人帶著眾官前行,鄭重的步子卷著一層老謀深算。他走過蘇慕晴,俯視著她,而後有著帶了些深意的語調道:「皇后,今日可要保重。」

慕晴笑而不語,目送柳相國進了紫御宮。隨後她轉身,拿過了特地囑咐上官羽帶來的錦盒。摘掉上面的金雕玉鎖,將一支鳳釵取出。鳳釵帶著七色彩珠,光下泛著耀眼奪目的華貴之色。

慕晴唇角微揚,眸間卻多了一分堅定。她將鳳釵插入髮髻,甩下長袖之際,撩動了一陣幽風。

既然他們柳家如此想要這鳳頭釵,她便戴上它,看看他們如何從她頭上,將它摘下!

隨後,慕晴勾唇,負手袍袖,踏入了這深幽的紫御宮。

沉重的門聲再度響起,宮內所有人都望向這清凜女子。

慕晴一身清雅七彩鳳袍,頭戴金珠鳳頭釵,靜靜跨入其中。在她兩側,站滿了相國一派的文武官員,今日難得來此,怕就是託了柳相國的福,準備將她這皇后,徹底壓入五指山,永世不得翻身!

慕晴輕笑,步履平穩,面對一眾大臣,亦毫不驚恐,而那穩如泰山的氣息,反而讓周圍之人忌諱一二。

柳惠蓉忽的看到了慕晴頭上戴的鳳頭釵,眸子一顫,頓時氣血攻心,纖纖細指在袖中狠狠攥起,晃得雙鐲清脆作響。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面對她那嫉恨的視線,慕晴只是淡淡一笑。她站定,毫不畏懼的抬頭看向上座的北堂風,而他此刻也淡漠的望著她,在掠過她發上的鳳釵后,俊眸悄然閃過一絲碧光。

大門忽被關上,身後那縷刺目的陽光漸漸從她身上消失,轉而被這陰冷的紫御宮罩上了一層寒。而在殿的側面,則是被跪壓的茗雪,卻不似昨日般目光如炬,今日的她,反而平淡若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慕晴收了視線,瞥過周圍人數眾多的大臣,忽然忍不住笑了笑,唇角揚著淡漠的弧度。

滿朝文武對她一人。

她,還真是個孤立無援的皇后呢!

見到她笑,柳惠蓉著實氣的心頭直顫,而她的手,卻被柳良杵按下。

「女兒,耐住性子。很快,你就是這南嶽國的皇后了。」柳良杵低聲而道,隨後向前跨出一個大步,面朝上座,大聲道,「皇上,臣,有事起奏!」

這一刻,慕晴也輕吸一口氣。

因為這場生或死的角逐,從這一刻便要開始了。

只不過……

就在柳良杵聲音落定之際,忽然有小太監在外面大聲稟報,「皇上,祈親王求見!」

當那大門逐漸拉開的同時,那小太監像是受了什麼驚嚇,而後緊忙又接連稟報,「皇,皇上……皇甫將軍求見!戶部尚書韓大人求見!工部侍郎王大人求見!李承洛大學士求見!……王晨恩尚書求見!」

北堂風原本輕轉扳指的指尖頓時停了下,緩緩抬了方才輕閉的雙眸。

而在這一刻,柳良杵、柳惠蓉,及身邊所有的大臣幾乎都愣在了那裡,紛紛向著那即將拉開的大門看去。

紫御宮的大門,漸漸開了,一抹刺眼的光線隨之滲入,眾人撩袖眯眼,想要儘可能的看清來人。

門聲驟停,一襲冰藍貴袍之人,帶著一種絕不屬於紫御宮的風雅緩緩進入。他頭髮輕束身後,步履平穩,每過之地,都撩起一陣不可小覷的震懾。在他之後,位高權重的大臣也一一進入,盡數尾隨其後。

衣角輕擺,不慌不亂。此時步履稍頓,那人抬頭,「祈親王,北堂墨。叩見聖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他安靜行了個禮后,身後所有大臣隨之行禮,一時間「萬歲」之聲響徹紫御宮,惹得先到的官員一片無措。

當北堂墨與所來大臣行了禮,北堂墨輕眸看向孤立站在一旁的慕晴,眼中有微光劃過。他抬了步走到慕晴身邊,靜默一笑。

慕晴頷首回應,轉而看向一臉震驚的柳相國及柳惠蓉,隨後化為一抹雅然淡笑。

方才,一對多,毫無趣味可言。

此刻,方才真正開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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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凰:皇后善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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