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紅色承諾(3)
第84章紅色承諾(3)
「哦，是嗎。」慕晴平淡的回答，心中隱隱有些焦躁和酸澀。她這是怎麼了，完全不像平日的自己。
她隨意應付了李德喜幾句，便獨自在宮中走動。清凜的小臉上，顯露著一層淡淡的寒霜。
「到頭來不過是個濫情的男人。」慕晴喃喃低語，而後竟被自己脫口而出的言語嚇了一跳，她緊忙甩甩頭，想將這份煩躁揮之而去。她抬頭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又回想起了王爺說的話，或許與他商討下購宅的事比較好。皇宮，果然還是不想多呆。
只是剛要挪步，慕晴便倏然想到了昨夜晚兒說的話，黑眸垂落，有著說不出的情緒。
明明對晚兒說了瀟洒和帥氣的發言，但結果自己還是會在意。這樣的她，還真是沒出息到了極點。忽然又回憶起北堂風對她說的話，說的那句「繼續相信」。慕晴暗暗攥住雙拳，長長的呼吸了一下。
是啊，她只需向前看，只需看著王爺便可。她又不是真善美的小白羊，誰人沒有過去，尤其是像王爺這種位高權重的男人。
如果心中想要相信，那便繼續相信便可以了。
「徐大人？」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慕晴回了頭，看到是皇宮裡的御醫，慕晴記得這位是近日皇上接見最頻繁的太醫，自己與他也有過幾次交集，並不陌生，於是便走近寒暄，淡淡說道：「張太醫。」
張太醫年至五十，在宮裡已經算不得年輕了。他恭謹的對慕晴行了禮，而後說道：「之前受您的囑託，老臣給皇上調理了下身子。果真如大人所言，皇上的身子像是吃了什麼很不好的東西，導致血脈逆流。皇上本就有氣血舊疾，若是再加入那樣的東西，怕是就要有性命之憂了。真是千鈞一髮。」
「這麼嚴重嗎？」慕晴心情沉重，但同時也鬆了口氣，還好她及時阻止，否則連晚兒自己都可能不知道自己將會犯下什麼樣的滔天大罪。
「總之，現在的皇上已經穩定了。老臣也就安心了。那麼不打擾大人了，微臣告退。」張太醫說著，稍稍的行了禮，慕晴也對他回以禮節，便目送著張太醫離去。
晚兒真會罷休嗎？
慕晴心中仍然有些忐忑，不過只要北堂風不再碰那種葯，應該就會沒事。
思及此，慕晴暗暗點頭，便準備出宮去了。
收了銀彩亮袍，慕晴換上了一身普通的素衣，長發高束，有著翩翩公子的風度。她揪上了便裝的小桂子，一同趕往祈親王府。但是在轎中，慕晴仍然有些惴惴不安。因為對她來說，此時面對王爺，不知自己的心情會如何。
下了轎，仰頭便是熟悉的「祈親王府」四個字，慕晴雙腳踏地，安靜的站了一會，剛要推門，便見那大門自己開了。迎面見到的，竟是自己方才腦中所想的北堂墨。慕晴一怔，抬著手僵在了原地，如同木雕。
北堂墨有些失笑，輕輕捉住了慕晴的手道：「恰好路過門口，聽到外面有人徘徊，以為是什麼賊人，未想到竟是大人。」北堂墨聲音很輕，也很溫雅，微風拂面，帶起些許寧謐。
慕晴乾笑兩聲，緩緩將手抽回。不過總覺得這麼見到王爺，比自己心裡想的要自然得多，於是大方笑開，與北堂墨一同進府。
一路上北堂墨一直在和慕晴介紹著周圍的府宅，慕晴聽了幾處，發現都是離祈親王府不遠，她不好意思問，北堂墨也不主動提，但是他心中所想的東西，卻是除了慕晴之外任何人都清楚明了的。
總歸來講，這個女人哪裡都精明，但是對感情上似乎很沒自覺，也很沒自信，從來都不會認為男人會喜歡自己，尤其是……他。
進了正堂，北堂墨正襟危坐，他看向慕晴，倏然開口：「慕晴，今日你來，應當不是來問府宅這麼簡單吧。」
慕晴微微一怔，沒想到王爺竟如此敏感。不過她今日來，並不是扮演什麼善良大使，而是想知道王爺的一個心情，於是拿起茶杯輕飲一口，隨即淡淡而道：「近日突然想到了茗雪，所以想來找王爺。」
「茗雪……」北堂墨微怔，琉璃色的眼眸漸漸垂下，他亦拿起茶杯輕飲一口，臉上帶著些痛楚。
慕晴看在眼裡，而後問道：「慕晴想知道，王爺是怎麼看待茗雪的？」
北堂墨沉默半響，回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慕晴微微一笑，「我只想聽，王爺想說的話。」
北堂墨倏然嘆了口氣，而後放下茶杯，他的眼中透著深邃，也透著些回憶，「茗雪是本王最喜歡的孩子，乖巧而聽話……本王有很多事對不起她。」
「比如？」慕晴輕聲探問。
「比如……」北堂墨忽然沉默，眼中漸漸顯出了黯淡，他閉上眼眸，有著一種孤寂和痛楚。這一瞬間的神情，令慕晴忽然愣在原地，像是從未見過王爺有這般的神情。但很快，北堂墨便收回了方才的憂傷，變回了先前的淡漠，他仍然沉默，將王府的空氣都凝結著一層寂靜。
這時慕晴忽然淡淡笑了，說道：「王爺果然是王爺，茗雪一定不曾後悔跟過王爺。」慕晴說著，便緩緩看向外面的暖陽。
是了，她今日前來，只想知道王爺是否真是如晚兒所言僅僅將茗雪當做利用的棋子，用完則棄。但是方才王爺的痛，是真的，王爺是真的將茗雪當做孩子，當做親人，更重要的是，當做一個人。
茗雪，是在王爺的呵護下長大，那麼，便足夠了……
「為何突然說起茗雪？」北堂墨開口，抬眸看向慕晴，先是想了想，而後倏然怔住。他有些略痛，也有些擔憂，他的眼神竟出現了平日里從未有過的凌亂。於是驀然起身，震動之大竟讓茶杯到地濕潤了一片，他啟唇想說什麼，但是卻一字也無法說出，只能怔怔的望著慕晴，看著她那望向遠方的雙眸。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他的一切……
北堂墨忽然淡笑了下，漸漸坐回原位。他雙眸漸露黯淡，然後麻木的繼續喝著茶。
若是知道了他是怎樣的人，慕晴……會害怕他，或者厭惡他吧。雖然他從來不認為北堂風比自己乾淨多少，但是……他還是希望自己能在慕晴的心中留有一席地位，甚至說能給她帶來溫暖。
怕是以後，或許連她，都會想躲開自己了吧。
他暗暗喝了一口茶，有些發燙，傷了嘴唇。但是他好像並沒有感覺到，只是依舊在喝，依舊在傷害著自己。
慕晴回頭，當她豁然發現北堂墨的唇有些發紅的時候，一雙眼睛頓時縮動，而後上前毫不猶豫的將北堂墨手中的茶杯奪開，有些生氣的說：「王爺你在幹嗎？再這樣下去就燙傷了！」她說著，便慌亂的在房中找冰水，然後舀在小袋子中為北堂墨暫時敷一下，她仍然心急如焚，匆匆喚著離若白。
北堂墨始終有些怔然的望著眼前忙來忙去的小女人，俊眸中有著不解，也有著訝異。忽然抓住了慕晴的手，然後壓低聲音問道：「你……不怕嗎？你難道……」
「怕？」慕晴微怔，隨後有些失笑反過來住北堂墨的手道，「僅是燙傷，無礙的王爺。更不會讓王爺破了相，王爺放心。」
一句淡淡的調侃彷彿化解了一切的疑惑，北堂墨倏然笑了一聲，然後笑得愈發的開心。他向後靠在椅背上，仰望著遠處的天空，然後看向慕晴，「嗯。本王全聽你的。」
慕晴微微淡笑，輕輕拍了北堂墨手背兩下，而後便跟著他們去弄涼水了。北堂墨獨自坐在椅子上，長舒了一口氣。
是啊，他變了，過去的他不會想現在這樣。他為誰而改變，又什麼時候變得開始認為重情重義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或許這一切的答案，都只是眼前那個倔強而認真的小女人。
因為見到了她，才讓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在這權力鬥爭的世界中，還有一樣東西，叫信任，也還有一樣東西，叫真誠。
「看來本王，也中了你的毒。以後怕是忘不了了。」他淡笑，單手滑入發間，漸漸有些釋然了。
可就在這時，院中忙碌的慕晴毫無徵兆的跪倒在地，她不知為何雙腿竟一陣無力。她手捂心口，覺得有些不安，她嘲笑自己的多心，想站起身來，但剛一動彈卻再度單膝跪地。
這一刻，她當真是覺出了不好，因為她的預感向來都是很准，這種感覺已經重複了一天了，就是從北堂風從明陽殿離開的那時候開始。
慕晴垂眸深思，而後忽然訝異的抬起頭，她有些失神，然後用著有些顫抖的聲音低喃：「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