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糟了，我成替身了

曾淵一回到元一商會，聽說黃晏回來了，立刻激動萬分，不等黃晏回去，自己就找到海邊來，恭恭敬敬地拜見黃晏。

「聽說你回大明去找援兵了。」黃晏說話從不彎彎繞繞，都是直入主題。

「是。」

「有什麼結果嗎？」

曾淵無奈的搖了搖頭。

「沒事，你已經儘力了。」黃晏拍拍他的胸脯，安慰道。

沒想到曾淵只是低沉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來，眼中放光。「大人，我聽說您一人就制服了三個海盜，其中一個還是黃海分舵的舵主？」

黃晏露出一副都是不值一提的雞毛蒜皮的表情。「那有什麼？又不是抓住了李補，唉！」說完還故意十分可惜地嘆了一口氣。

曾淵的眼神里滿是震撼與崇敬。沒想到黃員外郎看著十分文弱，竟然實際上如此勇武，而自己看著五大三粗，卻連幾個來元一商會打秋風的海盜都搞不定，不由得又十分慚愧。

此時，黃晏正端詳著他臉上的神色，看了許久，突然叫了起來。

「像啊，很像啊！」

曾淵一頭霧水。什麼像？像什麼？說的是我嗎？

黃晏突然摸著他的臉，左邊捏捏，右邊捏捏，嘴裡還不住的感嘆「像啊」。

直播間里的粉絲們也是滿臉問號。

「氣氛怎麼突然焦灼了起來？」

「主播是不是覺醒了奇怪的癖好？」

「晏哥，你醒醒啊！你不是這樣的人吧？」

「晏哥在我心中的形象破碎了，嗚嗚嗚！」

【嘉特霖居士】：……你們都在想什麼奇怪的東西？

直到黃晏看得出神，過了好一會兒，曾淵這才怯怯地出聲詢問：「大人，您這是在說什麼呀？」

「我是說……」黃晏收回手，托著自己的下巴沉吟著，「我有一個絕妙的點子，但需要你以身犯險，你願不願去？」

曾淵站直身子，把胸脯拍得「啪啪」作響。「大人但有吩咐，小的萬死不辭！」

「好！明天你跟我去見一個人！」

次日，天還蒙蒙亮，黃晏先是闖進了曾淵睡覺的屋子，在他臉上塗塗抹抹，用黏土粘來粘去，然後才帶著他來到李誠義所看管的海州府地牢。

來這裡自然只是為了見一個人——姜上。

當曾淵看見姜上的時候，他終於明白了黃晏反覆念叨的那句「像啊」究竟是什麼意思。除了姜上披頭散髮，臉上黑乎乎的，滿眼血絲，氣色十分憔悴之外，兩人簡直長得一模一樣。

黃晏拍了拍牢房的木柵欄，姜上抬起頭來，一看見是黃晏，立刻又撇開頭去，沉默著。

「喂喂，你幹嘛對我態度這麼不好啊？」黃晏故意嘲諷，「應該是我對你態度不好才對吧。」

姜上「啐」了一口，仍然不說話。

「你是怪我耍了你？沒關係的，放寬心吧。你去天底下問問，我黃晏誰沒耍過？就連大明的太皇太后我也不放在眼裡。」黃晏故意胡亂吹噓，盡說反話，惹他生氣。「你都能和大明的太皇太后平起平坐了，還煩惱什麼？」

聽見這句話，姜上突然抬起頭來，沙啞的聲音問道：「你說什麼？你是誰？」

「哦哦，你還不知道是吧？」黃晏露出慌然大悟的表情，「我就是黃晏，那個被你殺掉的大明員外郎，瞧瞧，我活得好好的咧！」

這句話不光侮辱了姜上的人格，還侮辱了姜上的業務水平，甚至侮辱了姜上的智商。他大喝一聲，目眥盡裂，跳起來抓著牢房的木柵欄搖晃。

「嗯嗯，這才有點活人的樣子。」黃晏不僅一點都不慌亂，反而還在開玩笑。

「殺了我！你為什麼不殺了我？」姜上痛苦地嘶吼著。

「那當然是因為留你有用啊，你連這都想不明白？不至於吧？黃海分舵舵主。」

聽見黃晏的一句又一句嘲諷，姜上的心裡彷彿是被扎了一把又一把的刀子，木柵欄被他搖晃得「咚咚」亂響，真有點害怕會散架。

「喂，你冷靜一點，不就是背叛了兄弟，還被我耍得團團轉，現在身為階下囚，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殺頭嗎？至於嗎你？怎麼一點抗壓能力都沒有？」

「啊！！！」

黃晏故意用言語刺激得姜上幾近發狂，抓著自己的頭髮拚命撕扯。身旁的李誠義都有點看不下去了，悄聲好言相勸，黃晏這才打住。等待了好一會兒，直到姜上精疲力竭，癱軟坐在地上。

「好了好了，言歸正傳，我問你一點事情。」黃晏說道。

姜上搖頭閉目，表明態度。他心裡十分清楚黃晏肯定是想要獲取一些情報，但他是堅決不會說的。

「哎呀，態度很強硬啊。」黃晏感嘆道。「看來你是知道我要問你李補的老巢在哪裡，你是堅決不回答是吧？」

黃晏的問題在姜上的預期之內，他自然是不可能回答的。

「給你一千兩銀子你也不回答？」黃晏試著引誘了一下。

姜上很不屑地笑了一下。他怎麼可能會在意那一點點銀子？

「啊，原來李補的老巢在這裡啊，既然你說了那就好辦了。」黃晏突然說了一句沒來由的話。姜上疑惑地抬頭看，只見黃晏正面對著曾淵，一本正經地繼續說下去。「好哇好哇！而且既然你有心棄暗投明，那麼我大人有大量，願意不計前嫌，讓你——黃海分舵舵主——姜上，為我們剿滅李補的大業出一份力！」

說完，黃晏鄭重地拍了拍曾淵的肩膀。

曾淵、姜上以及站在一旁的李誠義三人都是一頭霧水。

「向外宣揚出去，黃海分舵舵主姜上已經歸順大明黃員外郎，鞍前馬後，號召所有海盜兄弟們一起歸順，與李補從此劃清關係，一刀兩斷！」

聽到這句話，姜上畢竟是當了多年分舵主，立刻反應過來黃晏的意思。

糟了，我成替身了！

他看了看眼前這人，簡直是如同照鏡子一般，完全看不出來差別。不知道姓黃的是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相貌、體態都一模一樣的人。只要眼前這人以自己的名義宣布歸順，根本沒有人會產生懷疑。

到時候在海盜中他就徹底坐實了背叛兄弟、賣主求榮、歸順朝廷的惡名，就算自己再怎麼解釋也是不可能洗得清的！

對於講究義氣的幫會中人來說，他們可能並不怕死，但他們絕對怕身敗名裂。死是很簡單的，眼一閉，自己的妻兒老小自有幫會去照顧，還能在海盜當中留一個殺身成仁的英名，然而一旦成了叛徒，面臨的後果將是十分恐怖的。

這比直接把姜上拖去問斬更讓他膽寒。他絕望了。眼前這人到底是哪裡來的鬼怪？如何能想出這麼陰狠毒辣的手段？他看向黃晏的眼神從兇狠變成仇恨，又不由得流露出害怕和畏懼。

「好了好了，既然已經歸順，那就趕緊去勸降其他的海盜吧。」黃晏拍著曾淵的肩膀，和李誠義三人一起走出了地牢。

殺人，還要誅心？

姜上望著黃晏遠去的背影，心中焦灼萬分，像是無數只螞蟻在啃咬。

「請留步！」他大喊道。聲音在地牢里久久回蕩。

黃晏停下腳步，饒有意味地回頭笑著看他。

「怎麼啦？你這個替身還想說什麼？」

姜上躊躇許久，這才開口：「我……我可以為你們指點李補的據點所在，只有一個要求……」他的聲音十分低沉，顯然已經服軟。

黃晏慢慢踱步回來。「想清楚了？」

「是。」姜上深深低著腦袋。

李誠義趕忙拿海圖來，讓姜上清清楚楚，詳詳細細地講明白了李補的據點所在，以及應該如何航行前往。

等到姜上說完，黃晏長嘆一口氣。

「你也算是個英雄人物了，這點我答應你。黃海分舵舵主姜上在牢里寧死不屈，堅決不肯透露任何一點情報，是個有氣節的漢子。」

又說：「會給你留個全屍的。」

姜上抬頭看著黃晏，心中五味雜陳，突然放聲大哭。